“我們五哥就很著急,說這次一定要考上。”
“他不一樣,他盼了這麼多年了,再說他比我年紀大,他肯定著急啊。”許菱雙打趣道。
“誰說我年紀大了?”董清泉忽然出現在秦家的院子門口,然後推開院子門就走了進來。
他還是那個玉麵公子哥兒的模樣,大概因為最近備考心情不錯的關係,臉上那種總是帶著輕蔑的笑容倒也很少見到了。
“五哥怎麼來了?馬上就要考試了,你居然不在家看書。”李桃好奇的問道。
“看書也要休息一下的啊。”董清泉說:“我肚子餓了想喊你給我煮個麵條,結果家裡一個人都沒有,我猜你就在這裡,所以就來這裡找吃的了。”
許菱雙說:“廚房有掛麵,還有小青菜,桃子給他煮一碗麵條,打兩個雞蛋。他要考試了,光吃麵食沒有營養。”
“喝,不愧是醫生,還挺懂的。”董清泉走過來,在桃子讓出來的椅子上坐下了,他說:“許老師,你的數學學的怎麼樣了?我看老秦近來特彆忙,很少回來,等我考過試,我就有時間幫你補課了。”
“那就太感謝你了。”許菱雙說:“我就是數學差了點兒,要不然我也參加這一次的高考了。”
“其實你可以去試試的,看看自己能考多少分。”
“還是算了,我不習慣去打沒有準備的仗。”
李桃煮好一大碗雞蛋麵,把小桌子搬到走廊上,讓董清泉也在外頭吃。
許菱雙繼續看書,李桃埋頭織毛線,董清泉吃完一大碗麵,正打算告辭回家繼續努力,卻見院子外頭跑過來一個中年婦人。
她看了看門牌號,然後怒氣衝衝的衝進秦家的院子裡,指著許菱雙罵道:“就是你吧?看你的模樣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了!”
董清泉冷笑一聲,道:“你嘴巴放乾淨點兒,這裡是彆人家,小心我對你動手!”
董清泉的性子有多混大家都知道,那婦人瑟縮了一下,氣勢萎了一半,但還是兩手叉腰大吼道:“你為什麼要害我家男人?我們怎麼得罪你了?你害的他被分到下麵去了!我們好不容易在這裡經營了這麼久,孩子也在這裡上學,現在一切都毀了!去那個什麼荒郊野嶺的地方,我們怎麼生活啊!”
“你誰啊?我認識你?”許菱雙一臉莫名其妙。
“我男人是田望!”
“田望是誰?”許菱雙還是一臉莫名。
“你!你還在這裡裝!”婦人氣得半死,“就知道你們這種長得妖妖嬈嬈的女人沒一個好東西!骨子裡都壞透了!”
董清泉說:“田望就是文工團的團長。”
“哦,是他。”許菱雙這才弄明白。
“對,是他!就是你害的他現在做不了文工團的團長了!你這個害死人的壞女人,我們家老田怎麼惹到你了?你要這樣害他?”婦人說著說著,忽然一屁股朝地上一坐,然後開始哭天搶地起來了。
許菱雙看她的架勢就覺得眼熟,以前秦遠他媽就經常這麼做,不過來了省城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人這樣的架勢。
“他怎麼惹到我了?你不如回去問問你的老田?他縱容團裡的年輕姑娘跑來破壞我的家庭,我去找他,讓他管管,結果他說小姑娘都是單身,破壞我們家庭是她們的自由,還叫我管好自家的男人。你們家老田這麼不要臉,你還有臉來問我他怎麼惹到我了?我當時好聲好氣的去找他說情況,他但凡能負個責任管一管,我都不會去找徐政委的。他自己心術不正,難道還怪得了彆人?”許菱雙冷笑一聲。
她一直忙著上班和看書學習,幾乎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不過李桃告訴過她,徐政委非常重視這件事,說是狠抓了一陣風氣建設,還給文工團的小姑娘們上了很多節思想教育課。
最近一段時間,這些小姑娘一直都在加緊訓練,平時空閒時候就被拉去上思想品德課,整個大院都清靜多了。
不過,許菱雙倒是不知道文工團團長被調職的事情,看這個婦人的樣子,田望被調去的肯定不是好地方,應該是過去受懲罰的。
那婦人愣了一下,看著許菱雙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許菱雙說:“好了,你現在知道理由了?可以請你出去了嗎?”
“你……你不知道那些小姑娘背後有人撐腰的嗎?我們家老田怎麼管她們?根本管不住的!那個任曉嬌都嫁給老首長了,其他小姑娘也有這個那個在背後,你真以為老田管得了他們?再說老田又沒有說錯,你們管不住自己的丈夫,關那些小姑娘什麼事?要是你這個女人真的有本事,你男人一輩子都不會被彆人搶走的!”那婦人又開始嚎啕大哭,“就是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啊,現在我家小孩要去鄉下念書了!天啊,我可怎麼活啊!”
董清泉不耐煩這種嚎啕大哭的女人,他搓了搓手說:“許老師,我可以把這個女的踢出去嗎?”
“我是同意你踢出去的,不過注意不要留下明顯的傷痕,要不然她可能也會去你家哭。”許菱雙道。
“放心好了,沒人敢去我家哭。我爸那個脾氣比我還差,她們不怕死是可以過去試試的。”董清泉冷笑一下,開始走下台階。
那婦人嚇了一跳,連滾帶爬跑到了院子門口,但她還是緊緊扒住鐵柵欄門不放,然後繼續咒罵許菱雙破壞了她男人的大好前途。
董清泉說:“這個大嫂,你彆說笑話了好嗎?就田望那種東西還會有前途?是,他送了很多女團員出去討好各種領導,但你知不知道他得罪了多少人?就算這次徐政委不抓風氣建設,田望等不到過年也會被發配邊疆的。”
那婦人一愣:“你胡說!我們家老田可是有靠山的!”
“你還不知道田望得罪了什麼人嗎?他團裡那個叫魏雨的女同誌鬨得人家老陳離婚了,老陳愛人看著是個家庭婦女,但你知道人家爸爸是做什麼的嗎?你沒看到老陳跟田望一起都被調走了嗎?就是因為他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魏雨更是直接被趕回家了,聽說肚子裡的胎兒也被老陳愛人打出來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
“我……我聽過啊……但是……但是又不是老田讓魏雨去做這種事的……”婦人的語氣越來越虛了。
李桃說:“呸呸,你們真不要臉,連我都知道田望親自給那些姑娘們牽線,就是希望可以討好領導,幫助自己升遷。他壞透了,你更壞,明明知道自己男人做了壞事,還來找彆人叫屈?呸呸!”
婦人扒拉著鐵門,已經開始想走了。
但董清泉忽然笑了一下,然後慢慢道:“對了,這位大嫂,有件事呢,可能你們家老田沒有告訴你。”
“什……什麼?”
看著董清泉那個惡意的笑容,婦人開始心慌了,她現在是真的想回家了。
但董清泉沒有給她回家的機會,他大聲道:“就是那個叫魏雨的女同誌,她丟掉的那個胎兒,跟你的兒子女兒是同父異母的親人呢!真是恭喜你了!”
婦人渾身一震,麵色陡然變得煞白:“你胡扯!老田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我是不是胡扯,你看看自己的臉,再看看自己的身材不就知道了嗎?一邊是你這樣的黃臉婆,一邊是年輕貌美的小姑娘,你覺得你們家老田喜歡誰?”董清泉笑的更加開心了,他說:“哦,對了,我還忘了告訴你,不止是魏雨,你們家老田睡過的還有一個叫羅珊珊的,你最好快點去查一查,說不定她肚子裡也給你的兒女懷上親弟弟親妹妹了!”
那婦人死死的看著董清泉那張嘲諷的臉,突然尖叫一聲,暈死過去了。
許菱雙氣的不得了:“董老五你怎麼回事?這個人暈倒在我家門口,還要浪費我的時間去給她看病。你什麼居心啊?”
董清泉說:“一看她就是氣暈了,我過去給她一耳光就醒了,不用你許醫生的大駕。”
說著,董清泉真的走過去給了那婦人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
許菱雙歎口氣,也跟了過去,那婦人還真的醒過來了,她迷茫的看了看麵前的兩個人,然後捂著臉痛哭起來。
許菱雙說:“這位大嫂啊,你有力氣在這裡哭,不如回去查一查那個叫羅珊珊的,萬一真的懷上田望的孩子,他可是要跟你離婚再娶的。”
這話一出,婦人立刻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起來了:“沒錯,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問清楚!”
於是,在高考這麼關鍵的時期,大院傳出了一個今年以來最大的醜聞。
羅珊珊真的懷上了孩子,而田望趕在被調走之前要跟老婆離婚,可他老婆看樣子也知道不是個省油的燈,她直接舉報田望搞破鞋,上頭下來一查,連孩子都搞出來了,便判了田望一個流/氓/罪,要關十年。
而羅珊珊因為未婚懷孕被查出來,所以也是流/氓/罪,不過她判的少,隻有三年。
田望老婆雖然如願以償沒有離婚,但田望要關十年,她一個家庭主婦,沒了丈夫的收入,她在省城根本待不下去,隻能帶著一對兒女回到娘家去了。
這件事到這裡,沒有一個贏家,隻平白讓所有人看了笑話。
不過經過這件事之後,不需要徐政委狠抓風氣建設,文工團現在都是一片安靜,根本沒有人敢東想西想去追求什麼愛情自由了。
“許老師,我還是不能理解,上麵的人去查文工團,那個蔣欣瑤明明就寫了那麼多信給秦營長,但為什麼她隻是被剝奪了領舞的位置,寫了幾封檢討,其他什麼事都沒有啊?”李桃很不服氣的說道。
許菱雙說:“你覺得應該怎麼懲罰她?”
“抓起來判流/氓/罪啊!”
“人家蔣欣瑤都去醫院檢查過了,確定是個清白的女同誌,這個流/氓/罪怎麼判?”許菱雙說:“依我看啊,這個蔣欣瑤是非常聰明的,她才不會隨便破壞底線,給彆人嘗到甜頭呢。”
李桃說:“阿姨也是這麼跟我說的,說結婚前千萬不要犯錯誤,我天天聽阿姨跟我念叨,耳朵都要起繭子啦。我這麼乖,怎麼會犯錯誤嘛。”
李桃已經定下婚期了,等董清泉的高考成績出來後,她跟嶽誌峰就會去登記結婚。
許菱雙笑著說:“說起來,你跟我二妹一個年紀,你都要結婚了,我二妹還沒有談對象呢。”
“香萍最近還給我寫信了呢,說自己除了乾活就是跟著田七後麵看書學習,特彆忙,一點都不想找對象的事情!”李桃說:“我叫她不要那麼辛苦,要是趕上下雨天,就坐車來省城看看我們,我可以幫她買車票的。”
李桃吃住都在董家,自己這幾年的工資全都存起來了,手頭還是很寬裕的。
正說著,秦遠回來了,他手裡拿著一封電報,他大步流星的走進屋裡,道:“菱雙,你媽媽身體有點不舒服,香萍說後天會帶她來這裡看病。”
許菱雙一愣,趕緊拿過電報看了一眼,不過這會兒的電報不便宜,所以許香萍也沒有多寫什麼,隻寫了後天來省城。
李桃見秦遠回來了,就拎著自己的毛線籃子回去了。
“你彆擔心,嶽母的身體一直都很健康的,而且上次回家,你不是給他們所有人都檢查過身體嗎?就算嶽母有什麼毛病,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就變成大問題的。”秦遠安慰道。
許菱雙點點頭:“那我後天上午去省城汽車站接她們,明天我要去醫院請假。”
“我跟你一起去。”秦遠說:“之後吃個飯,就可以去醫院了。”
帶著一點點擔憂,許菱雙和秦遠在省城汽車站接到了姚翠花和許香萍。
姚翠花之前根本沒有坐過汽車,所以一路上吐的昏天黑地的,下了車還抱著一棵樹乾嘔了半天。
許菱雙趕緊給她喂了些熱水,又給她把了脈:“我帶了銀針出來的,媽跟我去秦遠的車上,我給你紮幾針,就不會暈車了。”
姚翠花很聽話的點點頭,被兩個女兒扶出了汽車站。
“香萍,媽到底哪裡不舒服?”許菱雙說:“去縣醫院看過了嗎?”
“看過了,開了藥吃,不過也沒什麼用處,還是天天胃疼。”許香萍說:“我想著大姐你就是醫生,你們又是大醫院,就乾脆過來找你了。”
到了秦遠的吉普車上,許菱雙先給姚翠花紮了針,接著秦遠開車把她們拉到了軍區醫院外麵的那條街上。
他說:“嶽母,本來我打算開車帶你們回家放下行李的。不過看你暈車這麼厲害,我就想著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吃個午飯,下午就可以走路去醫院了。”
“好的,還是你想的周到。”姚翠花笑著說:“我們突然過來,是不是耽誤你們的工作了?”
“不會,我們本來就這幾天休息。”秦遠笑著說。
幾個人下了車,秦遠找了一家國營飯店,要了一張角落裡的桌子,就點了一些清淡的飯菜。
許菱雙等姚翠花休息了一會兒,就用手摸著她的肚子給她做了一個檢查。
檢查過後,她的臉色明顯好了很多。
秦遠說:“嶽母的胃怎麼樣了?”
“胃炎,老毛病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怎麼吃飽過,胃不出毛病就奇怪了。”許菱雙說:“不過我在這方麵懂得不多,還是直接去看專業的。哦,對了,胃炎不能喝粥,讓我媽吃饅頭吧。”
“好。”秦遠立刻拿走姚翠花麵前的稀飯,將一盤饅頭放了過去。
“不能喝稀飯?可是我們經常吃稀飯的,這可怎麼辦啊?”許香萍微微有些發愁。
“家裡還缺糧食?我上次回去才給了你們好些糧票的。”許菱雙說:“就你們幾個人吃飯,應該可以頓頓吃乾飯的。”
許香萍說:“這就要問媽了,她一天到晚都說糧食要省著吃,萬一開春以後不夠吃了怎麼辦,所以一直舍不得。現在好了,胃越吃越疼,看病又要多花錢。”
“哎呀,我怎麼知道會變成這樣嘛。”姚翠花紅著臉說:“再說我也是為了家裡好啊,多存點糧食總沒有害處的。”
秦遠說:“嶽母,糧食這方麵你們不用擔心,我跟菱雙的收入都不錯。你們該怎麼吃飯還是要怎麼吃飯,要不然毀了身體,隻會得不償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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