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從聲音可以聽出這道門很笨重,不是家裡那種普通的木門。
進來的人腳步聲很輕,應該進來了兩三個人,有人似乎按動了什麼開關,估計是在開燈。
許菱雙一動不動的待在那裡,她能感覺到有人靠近她,然後伸手探了一下她的呼吸。
這個伸手的人手上有一股很濃烈的煙草味,應該是一個老煙槍。
“怎麼樣了?”
“醒了。”一個男人啞著嗓子說。
“這麼快就醒了?之前放的藥量不是挺足的嗎?”
“不知道,這女的是個醫生,說不定跟常人不一樣。”
“真他媽耽誤事兒。”
啞嗓子說完,忽然又有一張濕帕子驟然捂住了許菱雙的口鼻。
因為看不見,所以等許菱雙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晚了,這一次,她比之前在路上吸入的還多,很快就又不省人事了。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許菱雙的腦袋更加昏沉了,她覺得四肢沉重,眼皮也像是睜不開似的。
她很累很累,腦子裡一片混沌,但她意識到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在這種情況下保持清醒才是應該做的事情,所以她狠狠一咬舌尖,疼痛讓她的意識清醒了一些,她開始慢慢調整呼吸,用異能梳理全身經脈,腦袋總算沒有那麼昏沉了。
雖然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但許菱雙根據自己的饑餓程度來判斷,應該已經是深夜甚至是第二天的淩晨了。
屋內一片安靜,聽不到任何聲音,不過許菱雙還是不放心,她故意動了好幾下,等確定室內沒有人存在,她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她的眼睛照舊被厚實的布料擋住了,手腳還是綁著的,不過因為雙手綁在身前,所以她動了動胳膊,將兩隻手靠近自己的臉,將死死綁在眼睛前麵的厚布輕輕掀開了一些。
室內還是一片黑暗,沒有燈,沒有一絲光,而且應該連窗戶都沒有。
但凡有窗戶,就不會一絲聲音都沒有,而且今天下大雪,哪怕是夜裡室外也會很亮,屋內不至於黑成這樣,加上那股渾濁發黴的氣味,所以許菱雙判斷自己可能被關在什麼地下室了。
既然是地下室,也怪不得他們沒有堵住許菱雙的嘴巴了,反正不管她怎麼叫喊都不會有人聽見的。
有了大致的判斷後,許菱雙彈了彈手指,輕輕給自己喂了一點點水,又捂著胸口的玉佩艱難的從空間裡取出了牛奶巧克力吃下。
換做一般人被關在這裡,不需要太久就會因為饑餓和缺水慢慢虛弱,幸好她有異能又有一個小空間。
感覺到體力稍微恢複了一點,許菱雙鬆了一口氣,開始擔憂秦遠那邊的情況了,她失蹤了這麼久,秦遠恐怕早就急瘋了。
可惜她在這邊什麼情況都沒弄明白,也不清楚這些人綁走她的用意。
已經是夜裡兩點多了,軍區大院還是人來人往,確定許菱雙的失蹤後,公安局也出動了,還派了刑偵大隊去她失蹤的那條小巷搜集證物。
不過,之前秦遠早就帶著通信營的精銳搜查過了,刑偵大隊交上來的結果也是一樣的,因為大雪的關係,找不到痕跡。
董清泉直接把蔣欣瑤帶去了部隊關押人的小屋子,蔣欣瑤被嚇得花容失色,不過審訊到最後,董清泉也確定這件事跟她沒有關係。
“五哥,那我把蔣欣瑤送回文工團,你繼續去幫忙吧。”李桃說:“你也彆太擔心了,說不定秦大哥那邊查出什麼線索了呢?”
董清泉狠狠一圈砸向牆壁,神色晦暗:“我一直在白白浪費時間,我早該知道這件事跟蔣欣瑤無關的!就這麼一個繡花枕頭,能把許老師連人帶車弄走?根本不可能!”
“五哥,你彆著急,許老師肯定不會有事的。”李桃拉下董清泉的胳膊看了看他的右手:“彆砸了,要是弄傷了手,你還怎麼去幫忙找人呢?”
“你說得對,我再去秦遠他們那邊看看。”董清泉拍了一下李桃的肩膀,又說:“你把蔣欣瑤送回文工團就回家休息吧,太晚了。”
“我沒事的,不找到許老師,我怎麼睡得著?”李桃也拍了一下董清泉的肩膀:“五哥,要相信許老師的運氣,她的運氣最好了。”
董清泉找到了秦遠那邊,不過才這麼半天的時間,秦遠好像憔悴了很多,隻有那雙深邃的眼睛還是非常明亮,甚至亮的有些嚇人了。
“老秦,怎麼樣了?有線索嗎?”董清泉走進去問道。
秦遠說:“有線索了,一共是五個男人,身高都在一米七五以上,全部穿著黑衣服,戴帽子捂著臉。我之前也猜到人數應該不少,而且應該都是練家子。要是隻有兩三個人或者隻是尋常的小混混,菱雙一個人是絕對可以對付的。”
董清泉也眼睛一亮:“那這些人是誰?哪兒來的?為什麼要綁走許老師?”
“還不確定到底是什麼人,目前隻是確定菱雙確定被人綁走了。”秦遠說:“我們之前在那片巷子挨家挨戶的問過一遍,個個都說沒聽到動靜,也什麼都不知道。但後來我想想覺得不對,所以跟領導彙報了一聲,帶隊拿著槍過去再問了一遍,果然被我問到了。是巷口那戶人家收了三百塊錢,讓那五個男人一直蹲在自家的院子裡。據說那些人也帶了武器,所以他們行凶的時候那家人沒敢出去看,隻躲在屋子裡。男主人說當時隻有一瞬間,他聽見幾個人衝出去,並沒有聽見任何人呼叫的聲音,然後有一輛車快速開過來的聲音,之後就一片安靜了。他們等了好久才敢出去看看動靜,等他們出去的時候,外頭什麼都沒有,路上也乾乾淨淨的。他們有車,這個時間開去外省都足夠了。”
“這麼專業迅速的手法,不是普通人。”董清泉倒抽一口涼氣:“秦遠,果然跟你有關!”
秦遠好一會兒才點頭道:“是的,應該跟我有關。我已經打電話給原先的領導彙報了這件事,但以前我涉及的大事件太多,不光我猜不到會是誰,那邊也毫無頭緒。”
“那現在怎麼辦?”董清泉吼道。
“隻能等。”秦遠心如刀絞,但麵上依舊維持了平靜,他說:“如果這些人是衝著我來的,那麼遲早會聯係我。現在隻有等……”
“等個屁!”董清泉又揪住了秦遠的衣領:“許老師都不見了,你還能這麼平靜!”
秦遠咬住牙,然後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我隻有冷靜,才能保持頭腦清醒。隻有頭腦清醒,我才能救回菱雙。我當然可以哭鬨喊叫,但這些舉動對於救人根本毫無幫助。”
董清泉鬆開自己的手,後退幾步嘲諷道:“不愧是那邊培養出來的人才,任何時候都冷靜的可怕。不過,秦遠,有句話我要說在前麵,如果這次許老師因為你的關係出了什麼意外,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秦遠微微一愣,突然意識到董清泉話裡的含義——原來他也喜歡菱雙……
董清泉說完這句話就出去了,秦遠深吸一口氣,然後攥著拳頭低語道:“不用你,如果菱雙出了什麼事,我自己就不會放過自己。”
秦遠這邊在艱難的等消息,許菱雙那邊卻已經倦極睡著了,她補充了一點水分和糖分後因為實在太無聊,加上室內並不寒冷,為了保存體力,乾脆又睡了一覺。
迷迷糊糊間,開門聲將她吵醒,一個男人冷笑道:“在這種地方還能睡得這麼香,這女人還真是不怕死。”
“還不是勇哥太好心了嗎?要我說,就應該給她丟到地下,看她還能不能睡得著!現在有這麼一張舊沙發在,看她舒坦的!”
“畢竟是這麼好看的女人,勇哥也會憐香惜玉的嘛。你彆說,就這個小臉蛋……我看了都挺心動的,哈哈。”
“啪”的一聲脆響,許菱雙估計是有人打了另一個人的手。
果然,那個說勇哥好心的人喝道:“你做什麼?咱們是來做正事的,你想抱姑娘到外頭找去,這是個重要人質!”
“人質”兩個字敲響了許菱雙的大腦,她整個人一個激靈:如果她是人質,那麼針對的對象就隻能是秦遠了。
許菱雙忽然道:“我想上廁所。”
“上個屁的廁所!就尿褲子上!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還給你窮講究?”
“你要是不給我上廁所,我就一直憋著,我是醫生,我知道憋尿憋到最後膀胱會炸,膀胱炸了人就會死。我要是死了,對你們有什麼好處?”許菱雙故意嚇他們。
這倆人顯然不懂什麼醫學,其中一人道:“怎麼辦?要是真的死了就沒用了。”
“你先守著,我出去問一聲。”
“勇哥不在,問誰?”
“問胖子。”
那個人出去了好一會兒,回來之後把一個什麼東西咣當一聲丟在地上,然後說:“胖子好心,給你弄了個痰盂,你自己上吧。”
許菱雙說:“我手腳都捆著,眼睛又蒙著,怎麼上?”
“我可以幫你啊。”還是那個人,語氣非常猥瑣的說道。
另外那人說:“你他媽彆扯了,胖子說可以把她的手腳鬆開。反正這裡是地下,就她這麼個小身板兒,量她也跑不出去。”
許菱雙之前的猜測果然是對的,這裡果然是地下室。
隻不過她想借著上廁所出去查看環境的想法被打亂了,但能夠鬆綁總是好的。
那倆人解開捆住她手腳的繩子,那個猥瑣的聲音說:“看看這手腕兒紅腫的,真是可憐見的。”
“夠了啊,跟我出去,不然勇哥回來有你好看的!”那人又對著許菱雙吼道:“手腳都給你鬆開了,要尿就趕緊尿!真他媽的事多!”
很快,兩個人就走了出去,沉重的門又被牢牢的關上了。
許菱雙扯開蒙在眼前的厚實黑布,一邊活動手腳一邊觀察這裡。
這裡應該就是一間很普通的地下室,牆頂上有一盞白熾燈,用簡單的電線連接,開關在門邊上。
屋裡以前可能是堆放雜物的,能看到一些破舊的桌椅,還有一些很舊很舊的壇壇罐罐,蒙著厚厚的一層灰。
而她坐著的果然是一張舊沙發,已經臟的看不出來本來的顏色了。
一個舊痰盂被扔在了門邊不遠處,許菱雙確實有些想上廁所了,便用痰盂解決了一下。
之後又用異能水清洗了雙手,她才開始在室內慢慢走動,想要活動一下被捆太久而變僵硬的手腳。
她的包不在身邊,手表也被摘走了,估計是不想讓她知道確定的時間,以此來製造焦慮。
那塊玉佩是貼身戴在胸口的,加上冬天穿的衣服多,倒是沒有被人摸走,連她口袋裡麵放著的一顆糖都還在。
手腳活動開了以後,許菱雙又喝了一點水,然後從空間裡麵翻找了一下,找出幾塊雞蛋糕吃了。
她在這裡有吃有喝又不冷,所以並不難熬,她現在唯一隻擔心秦遠。
要是反過來秦遠被綁走這麼久,她也該急瘋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許菱雙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屋門又被打開了。
許菱雙被關在這裡已經很久了,所以按道理,她現在肯定是又餓又渴體力全無,所以她眯著眼睛,裝作一副很虛弱的樣子看著進來的人。
這次走進來的是三個人,全都蒙著臉,隻露出了一雙眼睛。
“勇哥,坐。”其中一人從旁邊搬了一個舊椅子過來。
為首的那人坐了下來,他看上去個子最高,身體也最壯實,他的眉毛非常濃重,眉骨突出,一雙眼睛布滿紅血絲,眼中也充滿仇恨。
“餓壞了吧?想不想吃東西?”坐下來的勇哥開口了。
許菱雙不說話,還是虛弱的看著他。
“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嗎?秦遠那麼厲害的一個男的,怎麼娶了你這樣的嬌滴滴?看你這身板兒,風吹吹就能倒了吧?”
“你……你是什麼人?”許菱雙說話的時候氣若遊絲,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我是什麼人你管不著,我隻告訴你,你跟你男人的死期就快到了。”勇哥的眼神閃過一抹惡毒和欣喜,他哈哈大笑道:“那麼了不起的秦遠,大概也想不到會有這樣一天吧!還有你!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嫁給秦遠這種人?你也死有餘辜!不過看在你毫不知情的份上,我可以給你一點優待,等你們死了之後,我會把你跟秦遠的屍體埋在一起的!怎麼樣?是不是夠仁義?”
許菱雙說:“你跟秦遠有仇?你是西北那邊過來的?”
“乾什麼?想打聽我的事情?你他媽還不夠資格!”勇哥說:“就算你知道是哪裡來的又能怎麼樣?你又不出去,問這麼多做什麼?不如省省力氣,讓自己多活一會兒吧。”
“你不想告訴我這些事情,那你做什麼進來跟我說話?你閒得發慌嗎?”
“這女人真他媽囉嗦!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多話!勇哥,我幫你收拾收拾這個女人吧!”這就是之前那個猥瑣的聲音。
勇哥喝道:“你他媽想女人想瘋了?”
“嘿嘿……我這不是見這個女人欠收拾嗎?”
“你給我出去!”勇哥手一指門口。
猥瑣男大概是挺怕這個勇哥的,便隻能悻悻的朝著門口走去。
許菱雙趕緊認真的看著門口,門的外麵是包著鐵的,怪不得這麼沉重,從打開的門看出去,可以看到一點點台階,外麵同樣也是一盞白熾燈。
正如他們所說的那樣,這裡是地下,外頭還守著這麼多人,確實很難逃出去。
許菱雙心中微微泄氣,看來想靠自己跑出去是不太可能了,畢竟這群人也不是傻子,看他們凶悍的樣子,她一個人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為今之計,隻能等著秦遠來救她了。
猥瑣男走出去之後,勇哥說:“剛才問你呢,是不是很餓?很渴?很想吃東西?”
許菱雙虛弱的喘著氣,咬著下唇不說話。
“這樣吧,你罵秦遠十句王八蛋,我就給你水喝,還給你吃一個肉包子!這個買賣很劃算吧?”勇哥狀似癲狂,然後又哈哈的笑了起來。
許菱雙覺得這個人的精神狀態有點兒問題,所以她還是閉嘴不語,想看看這個人會不會被激怒。
果然,勇哥被許菱雙的態度激怒了,他忽然站起來,走到沙發邊一把揪起許菱雙,然後拚命的搖晃她的身體:“你罵不罵?你罵不罵?”
許菱雙還是冷漠而虛弱的看著他,勇哥深吸一口氣,顯然是更加憤怒了,他大力的將許菱雙朝地上一摔,然後好像突然意識到這樣做是不對的,他便扭頭朝外跑了出去。
屋裡剩下的那個人歎口氣,走到許菱雙的身邊又把她拎起來放回沙發上。
“真是死蠢,都這樣了,還不願意罵你男人?感情挺深的啊。”
許菱雙低聲說:“反正最後都是死,我現在罵他有什麼意義?”
“做個飽死鬼也比餓死鬼強啊。”
“我樂意。”
“死蠢。”那人說完,也走出去了。
這會兒天已經大亮了,廖原跟戴子豪開車去了軍區大院,在一間辦公室找到了一夜沒睡的秦遠等人。
“許醫生失蹤了?”廖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