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被人綁走了。”秦遠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了,他說:“現在並不知道綁走她的是什麼人,對方有什麼意圖,所以隻能等。”
“我也找人幫忙找,你彆太著急了。許老師救過那麼多人,吉人自有天相,你放心吧。”廖原說完,就走到隔壁去借電話了。
戴子豪卻拿了一個文件袋遞給秦遠,他說:“秦營長,我是從醫院過來的,這是馬主任讓我交給你的,說是許醫生前陣子的體檢報告。馬主任說,你一定要看,而且,他本來打算自己給你送過來的,但今天他有兩台手術實在走不開,就讓我給你拿過來了。”
秦遠道了謝,打開文件袋拿出幾張紙,他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麼馬主任要在這個時候讓他看許菱雙的體檢報道,不過既然對方這麼說,就肯定事出有因,所以秦遠還是耐著性子看了下去。
看著看著,秦遠忽然麵色一變,他猛地站了起來,甚至因為力道太大而撞翻了身後的椅子。
屋裡的所有人都是一驚:“你怎麼了?”
秦遠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那幾張薄薄的紙,董清泉不耐煩,大踏步走過去奪走那幾張紙快速的一看,然後瞬間變了臉色。
“小叔叔,這體檢報告怎麼了?許醫生不會是得了什麼重病吧?”江凱著急的走過去。
董清泉將幾張紙放回桌子上,然後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她懷孩子了。”
“什麼?!”屋裡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涼氣。
江凱更是急得跳了起來:“這可怎麼辦?許老師懷著孩子?秦營長你不知道嗎?天啊,她懷著孩子,被人綁走了,這……”
秦遠的眼眶已經紅了,他啞聲說:“我不知道,菱雙一直沒跟我說。但我最近天天回家,我想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已經懷孕了。要是她知道,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我的。”
“許老師怎麼會不知道呢?她不是醫生嗎?”江凱傻乎乎的問道。
董清泉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前幾個月要是沒反應,不知道也很正常。再說許老師最近工作這麼忙,可能疏忽了。”
這回連戴子豪都有些著急了,他說:“這麼冷的天,許醫生的身體要不要緊啊?”
秦遠深呼吸了好一會兒,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想,許菱雙有異能,空間裡麵也有吃的東西,她那麼聰明,應該不會有事的。
江凱走到秦遠的身邊,給他遞過去一杯熱牛奶,他說:“秦營長,喝點這個暖暖身體吧,早飯也送過來了,你也要吃一點,要不然怎麼有力氣去救許老師呢?要是你倒下去了,許老師怎麼辦呢?”
秦遠點點頭,強迫自己機械的喝了熱牛奶,又吃了李冰拿來的肉包子和蔥油餅。
董清泉在一旁冷笑道:“都這麼長時間了,許老師不知道有沒有吃飯喝水,你倒是挺有胃口的。”
“小叔叔,你彆亂說話了!還嫌這裡不夠亂嗎?”江凱推了一下董清泉的肩膀。
秦遠沒說什麼,吃完就道:“我去一下廁所。”
外麵銀裝素裹的一片,早起的孩子們已經在雪地裡歡快的打起了雪仗。
秦遠看著漂亮的雪景,想到之前許菱雙跟他做過的雪景拍照的約定,心裡又是一揪。
他從大院兒的公廁走出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忽然歡呼著跑到他的身邊,笑嘻嘻的塞給他一個信封:“秦營長,有人讓我把這個給你。”
秦遠整個人一個激靈,他抓住孩子的手臂,非常著急的問道:“是什麼人給你的?你在哪裡拿到的?”
“我剛剛在大院兒外麵玩啊,有一個叔叔拿給我的,他給我兩塊錢,讓我幫他送信。”孩子很高興的拿出兩塊錢給秦遠看。
“看到那個叔叔長什麼樣了嗎?”
“個子高高的,臉上裹著大圍巾,戴著棉帽子,不知道長什麼樣。”
秦遠其實也猜到了男人是不會露臉的,加上這場大雪,滿大街的人出門都會包住頭臉,對這些人來說實在是天然的優勢。
“好,謝謝你給我送信。”秦遠揉了揉孩子的腦袋,讓他走了。
他就地打開那個信封,信封裡麵隻有一張信紙,字跡歪歪扭扭的,像是在刻意隱瞞什麼。
紙上寫著:想救人,就來長江街後街那片舊房子的最後一間,一個人來,否則後果自負。
秦遠將信紙放回信封,然後在旁邊找了一棵鬆樹,在枝丫上藏好這封信,又在附近找了一個玩耍的小孩子,給了他兩毛錢,道:“等你上學前,去前麵的辦公室找一個叫董清泉的叔叔,讓他在這棵大鬆樹上找一封信。隻要你能做到,我就再給你五毛錢做跑腿費。”
“真的嗎?”那孩子大概十歲左右,他很珍惜的收好兩毛錢,又拍著胸脯說:“叔叔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好,那你重複一遍給我聽。”
孩子顯然也不是傻瓜,他重複的完全正確,秦遠就放了心,轉身朝著自己家走去了。
這會兒左鄰右舍都才剛剛起床,能聞到廚房傳來的早飯香氣,秦遠心裡又是一痛——要是許菱雙沒出事,這會兒他就該在廚房做早飯,等早飯做好了就可以把她抱起來,兩個人吃過早飯就能去拍好看的雪景照片了。
回到家裡,秦遠將軍裝換成了一套以前在雙井村穿過的舊棉衣,然後找了一頂毛線帽子出來戴上,又裹上大圍巾,在身上藏好一些東西,這才謹慎的走了出去。
秦遠是從軍區大院的側門走出去的,這個側門離菜市場近,這個時間進進出出的人也多,他穿的這麼不起眼,倒也沒人注意到他。
他出去後就去了信上說的地方,到了那片舊房子的最後一間,他一走進去,就聽見有人說:“站在那裡彆動!”
秦遠視線敏銳,立刻就發現角落裡站著兩個人,兩個人都用黑色大圍巾裹住了頭臉,隻露出一雙眼睛,跟大街上的普通行人一個打扮。
但跟普通行人不同的是,他們倆的手裡都拿著槍。
對槍械非常熟悉的秦遠一眼就看出他們拿的是真槍,所以他很謹慎的說道:“我愛人呢?”
“當然不在這裡。”一個人緩緩朝他走了過來。
“我要見我愛人。”秦遠嚴肅的說道:“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多少條命都不夠賠給她的。”
“嗬嗬,你愛人在我們手裡,你還敢這麼嘴硬?”那個人隨手往地上丟了一張照片,“喏,你愛人的照片,你看看吧。”
秦遠蹲下去撿起照片,那個人就走過來用槍指住了他的後腦勺。
照片上確實是許菱雙,她被蒙著眼睛、捆著手腳躺在一個很臟的沙發上,看樣子應該還在昏迷。
秦遠又將照片放回了地上,他說:“我要見我愛人。”
“放心,我們本來就是要帶你過去跟她一起送死的。”那人用槍點了點秦遠的後腦勺:“把你身上帶的武器丟出來,要不然我就爆了你的腦袋。”
秦遠說:“我沒帶武器,我既然一個人過來,就預料到你們會搜身,我帶武器做什麼?”
“你過來給他搜身!”
另外一個人走過來給秦遠搜了一遍身,隻找出來什麼火柴、手帕、衛生紙等物。
“胖子,真的沒武器。”
“行,那你把他綁起來。”
那人用繩子把秦遠的手腳綁的結結實實的,又蒙上他的眼睛,同樣拿了一塊濕帕子捂住了秦遠的口鼻。
秦遠腦袋一歪,暈過去了。
“這藥果然帶勁兒,什麼人一聞就暈了。”胖子說:“走,扛著他上車。”
車子就停在街尾,兩個人費力的把秦遠扛上車子丟在後座,胖子就開著車走了。
他們沒有料到的是,秦遠以前所在的是特殊部隊,他接受過一些抗藥訓練,所以他隻昏迷了一小會兒就醒了過來。
秦遠一動不動,一直在聽著沿路的動靜,他聽見早餐店吆喝的聲音,聽見工廠早上上工前的大喇叭,之後還聽見了吹著口哨帶著一群人沿著大路跑步的聲音:“一二一!一二一!後麵的跟上!”
之後,聲音越來越少,道路也從非常平坦變成了有些坑坑窪窪,秦遠猜測他們已經開出了市區,到了郊外。
終於,吉普車停了下來,兩個人扛著秦遠走進室內,將他狠狠的丟在了地上。
“勇哥,人帶來了!”胖子道。
秦遠慢慢調整呼吸,讓自己看上去就像是熟睡昏迷一樣。
有人大踏步走過來,一盆冰冷的水潑在了他的臉上。
秦遠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我愛人呢?”秦遠一醒來就問道。
“還問你愛人?你自己都保不住命了,還管彆人?”
“我愛人呢?”秦遠還是這句話。
“你彆著急,我馬上就送你們夫妻倆去地下團聚了。”勇哥哈哈大笑,笑聲透著一股瘋意,聽起來就不像是正常人。
秦遠被兩個人架了起來,然後拖到了一間屋子裡,又被人吊起雙手高高的綁住。
眼前的厚布突然被人扯下,秦遠睜開眼睛,正前方就坐著同樣五花大綁的許菱雙。
許菱雙的嘴巴也被捂住了,不過她用眼神示意自己沒事,所以秦遠稍稍放心。
“秦遠,你們夫妻團聚了,很快,你們就能去地下團聚了,你高不高興?”蒙著頭臉的勇哥走了過來,一巴掌扇在了秦遠的臉上。
許菱雙氣的渾身發抖,但屋裡有兩個人都握著槍分彆指著他們,所以她不敢輕舉妄動。
秦遠看上去還是那麼冷靜,他毫無表情的說道:“我挺高興的,不過我看你好像比我更高興。”
“我當然高興啊,我終於可以給我姐姐報仇了!終於可以!”勇哥癲狂的看著屋頂,一行淚從他的眼角落下。
“你姐姐是誰?”秦遠問道。
“你還有臉問我姐姐是誰?”勇哥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
秦遠的嘴裡被打爛了,他嘗到了一股血腥味,不過他的麵上還是淡淡的,好像根本不知道疼痛似的。
“就算要我死,我也想做個明白鬼啊。”秦遠道。
“行,那我就告訴你!我姐姐就是被你害死的冤魂之一!我就這麼一個姐姐啊,我十歲就沒了爹媽,是我姐姐一手把我養大的!後來她結了婚,我也下了鄉,我們都過得挺好的。可是等我過年請假回去看她,才知道她被炸死了!屍骨都拚不回來!我唯一的姐姐,就這樣被你害死了!”勇哥吼完,開始嚎啕大哭。
秦遠說:“我知道你姐姐是誰了,你姐姐是高曉敏,你是她弟弟高曉勇。”
“對!我姐姐是高曉敏!你害死她這麼久,為什麼你可以什麼事都沒有,還能安安穩穩的結婚?而我姐姐隻能屍骨不全的躺在冰冷的土裡!還要被人指著罵?”高曉勇一把扯下了自己頭上裹著的黑色圍巾,露出了他的臉。
他看上去非常邋遢,頭發亂糟糟油膩膩的,胡子不知道多久沒刮了,反正跟街上的要飯的也差不多。
秦遠淡淡道:“你姐姐是間諜,炸彈也是她自己在院子裡埋的,因為那些炸彈,她還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士兵。在此之前,她還害死了我的老師,她死有餘辜。”
“你放屁!我姐姐才不是間諜!她那麼好,那麼善良,她大字都不識幾個,就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她怎麼能做間諜?”
“你可能並不了解,越優秀的間諜往往越不起眼。”秦遠說:“我們抓人全都有證有據,而且,你用腳指頭想想也可以知道,如果你姐姐真的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她從哪裡弄來的地雷?我家隔壁的家庭主婦連地雷是什麼都不知道!”
高曉勇忽然不說話了,他在屋裡瘋狂的轉圈圈,轉了一圈又一圈,看的許菱雙都有些發暈了。
秦遠認真的看著許菱雙,見她雖然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但眼睛很亮很有精神,猜測她應該沒什麼大礙,便開始觀察四周的環境,想想如何逃走。
這裡一共有五個男人,每人手裡都有一把槍,但這些槍是之前就淘汰下來的駁殼槍,看上去還有改動過的痕跡,所以真實威力未知。
其他武器暫時沒有看見,但高曉勇既然大費周章把他們弄來,就不可能隻準備了這麼一點東西。
等秦遠大致觀察完畢,高曉勇也突然停下了腳步,他滿臉陰鷙的走過去,揪住秦遠的衣領吼道:“就算我姐姐是間諜那又怎麼樣?那是我姐姐!把我養大的唯一的親人!我現在要給她報仇!我要當著你的麵殺了那個女的,讓你知道什麼是失去的滋味!”
“不要!”秦遠終於變了臉色:“你有什麼衝著我來,我愛人是無辜的!她沒去過西北,她什麼都不知道。”
“嗬嗬,你也有緊張的時候?”高曉勇見秦遠終於失去了冷靜,他驟然高興起來了,他還走到許菱雙的身邊扯掉她嘴裡的毛巾,然後吼道:“你愛人這張臉還真是好看呢!我這裡有個兄弟特彆喜歡她!秦遠,你想不想看自己的老婆是怎麼被人好好伺候的?”
“嘿嘿,勇哥,真的可以嗎?那你放心,我肯定會把這個女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猥瑣男興奮起來了,他立刻走了過來。
秦遠差點咬碎一嘴牙,他待要強行扯開手上的繩子,卻聽見許菱雙忽然道:“那你可要溫柔一點,我跟你說,我身體不好,要是你太粗暴,我可不喜歡的。”
秦遠一愣,其他人也微微有些吃驚。
“哈哈哈哈!”高曉勇笑的跟個神經病一樣,他拎著一把槍在屋子裡麵亂蹦,“秦遠,你他媽真的了不起,怎麼娶了這個這樣的貨色?這是要當著你的麵給你戴綠帽子啊!哈哈哈哈!好!非常好!老子真是太高興了!老鼠,你就好好的伺候伺候這個娘們吧,還有,一定要讓我們了不起的秦營長好好的欣賞一下。”
許菱雙忽然嬌滴滴的說道:“勇哥,那要是我伺候的好,你能不能放了我啊?我隻是看秦遠官職大,手裡有點錢,才跟他結婚的。你看,我還這麼年輕呢,你隻殺秦遠一個人好不好?我跟你又無冤無仇的……”
猥瑣男老鼠笑嘻嘻的摸了一把許菱雙的小臉蛋,然後嘿嘿笑著說:“是啊勇哥,這娘們這麼好看,就這麼死了不可惜啊?我還沒娶婆娘呢!”
“滾滾滾!你趕緊的乾!老子沒空跟你掰扯這些!”高曉勇不耐煩的吼道。
老鼠說:“那勇哥,這些繩子捆著,我不好辦事兒啊……”
“解了唄。”高曉勇道:“你們幾個都在椅子周圍守著,彆看這小娘們瘦巴巴的,可不能讓她跑了。”
“是!”
其他三人都拿著槍朝許菱雙這邊圍了過去,老鼠則高高興興的把許菱雙身上一圈又一圈的繩子給鬆開了。
秦遠認真的看著許菱雙的眼睛,他已經明白許菱雙想做什麼了。
“哎呀,你彆這麼著急嘛,還有啊,你拿把槍指著我,我會害怕的。”許菱雙遞過去一個嬌滴滴的眼波。
老鼠渾身一軟,順手就把槍丟在一旁,然後朝著許菱雙撲了過去。
許菱雙狀似虛弱的用左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右手忽然一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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