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一百二七章(2 / 2)

大唐種田指南 浮雲素 12766 字 8個月前

對勞改的妖怪,高長鬆如同秋風掃落葉般無情。

胡屠戶抽筋剝皮的事乾多了,技術一流,他送來的羊毛都連成一片。

草原上的羊恐怕從出生那天起就沒洗過澡,羊毛是真的臟,高長鬆看這一堆仿佛打上馬賽克的臟羊毛,嘴角抽搐,他想了想,招來一名長工道:“去,把狐二虎三他們一起喊來。”

是時候讓精怪工作了!

……

高長鬆以為自己成日在折磨精怪四人組,誰知他們一點都不覺得這是折磨。

不說彆的,就那白兔精,他根本感覺不到黑豬臭,原因很簡單,他們這些帶皮毛的妖怪,都不大喜歡皮毛被打濕的感覺,因此很少洗澡,都快被醃入味了。

彆的不說,那黃鼠狼精自帶一股異味,他與其相處,久而不聞其臭,又怎會感到豬臭呢?

更彆說高長鬆這素菜做得好,白兔精滿意極了。

高長鬆也滿意讓妖怪做活。

他可以用很多詞彙來形容他們:勤勞、踏實、不求甚解。

這裡的不求甚解含貶義,是說他們埋頭乾活,不深入了解。

高長鬆將他們召喚到麵前,滿意地發現,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精怪們的臉頰都豐盈了一圈。他深諳對比之道,從未在吃喝上虧待了這四精怪。

從卵五郎身上便可得知,給他們吃飽穿暖有多重要,此乃和平之基石。

再看他們對自己的態度,恭敬中夾雜著一絲絲的畏懼,很好,就該這樣!

高長鬆清了清喉嚨:“召你們來,是給你們派新活計,這項活計我尚未交給彆人,我做給你們看,你們跟著學。”

說完就要蹲下來,清洗裹油結塊的羊毛。

老虎精等聽了高長鬆的話,尚且懵懂,隻是彎曲高大的身軀,照葫蘆畫瓢,黃鼠狼精就不同了,他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機會!這是受提拔的好機會!

撚毛線的第一步是給羊毛去油,後世簡單,你就算弄點洗潔劑都可以去油,現在的話隻能用古法,在弱酸鹽和石灰水中,高長鬆選擇石灰水,平時點豆腐就要用到,東西都是現成的。

甭看老虎精長得五大三粗,乾起活來卻很細致,至於狐狸之流,本來就是以狡猾麵目為眾人所知的,精細活對他們來說不算難,三下五除二就把幾盆羊毛洗乾淨了。

高長鬆滿意點頭:“把這些羊毛擰乾放院子裡曬曬,記得找塊石頭壓著,彆讓它們吹飛了。”

於是老虎精跟白兔又屁顛屁顛去曬羊毛。

之後的工序也簡單,一是用針梳把羊毛梳順了,隨後就是擰成毛線。

中間雖然有種種小錯,最後還是順利完工。

織毛線對高長鬆來說倒是比較簡單,他是個搞手作的,竹編之類的功夫活都會,沒道理毛衣就不會織。

於是乎,大凡是要跟高十二郎打交道的,都會看見一幅奇妙的畫麵,隻見高長鬆左右手各捏了根長筷子,左右左右不斷翻飛,一條長圍巾在他手中誕生。

哪怕是他去鎮上辦事,都不忘帶上他心愛的毛線!

順德樓的少東家楊晨本來是約高長鬆來吃酒聚聚,局上還有些相熟的,如蔡元光、黃千裡等,一眾人看他目瞪口呆。

最後還是較為見多識廣的黃千裡說:“這編織法,跟織布略有些相似。”

這年頭哪怕是大家的小姐,也要頗懂裁剪、織布之法,這就是項必備技能。

誰家還沒有台提花織機啊!

哪怕高長鬆家都有一台,隻可惜高香蘭跟高翠蘭都不算特彆會用,她們以前看高老太織布,可因二者年歲太小,身量不夠長,不能操作。

若按照原本的生活軌跡,她們遲早要跟隔壁的於四娘學,現在高長鬆也不強求她們學,於是家裡的提花織機就放在那落灰。

畢竟她們所學的,可比提花織機來錢多多了!

高長鬆樂嗬嗬的,一點不顯屈辱,黃千裡說破織布後都不敢說話,隻覺自己口直心快,犯下大錯。

試想,這跟指著高長鬆鼻子說“你就是個娘娘腔”有異曲同工之妙。

哪裡知道高長鬆不僅不惱怒,反而露出神秘的笑容:“非也,這可不是尋常線,而是毛線。”

“毛線?”

這一詞彙勾起眾人好奇之心,這是什麼毛?他們紛紛猜測,兔毛?狐毛?

高長鬆宣布答案道:“是羊毛。”

這答案有些難以置信,要知道,這群郎君都是不缺錢的,羊毛裘是窮人的專利,他們哪怕穿衣服都穿的是羊皮襖。

羊毛拖拖拉拉、披披掛掛,太容易臟了,這群人對羊毛的印象停留在一縷一縷油乎乎的黑毛上,跟高長鬆手中潔白的毛線有著天壤之彆。

高長鬆看他們錯愕的表情也覺得好笑:“羊毛底色是白色,洗乾淨不就好了?”說著給他的圍巾收尾。

這條圍巾可是高長鬆專門帶來織的,收完邊就新鮮出爐了!他這人有樸素的商業頭腦,深知宣傳之效用,在這信息閉塞的鄉鎮中,能起到引領風尚作用的除了那穿紅戴綠的高員外,就是眼前這些帥氣的公子哥。

哎,先跟他們宣傳宣傳,到時候方便帶貨。

高長鬆的小算盤打得精明,這些年輕的公子哥也咬鉤了,這不是說算不算計,單純就是高長鬆整出來的新玩意好用!有意思!除非是杠精,誰不買他的賬?

這曆史上的第一條圍巾迎來了它人生中的高光時刻,被一群郎君摸來摸去、傳來傳去,等輪到自己能碰了,趕緊往脖子上一圍,高長鬆早就解說過用法了!

圍了便嚷嚷:“暖和!舒坦!”

其他人不滿了,立刻說:“你脫下來,讓我來圍上一圍。”還有些手快的,已經要搶了。

就看見圍巾被拽得老長。

這又讓人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是:完了,得扯壞了!

麻布、絲綢的延展性都很差。

等人鬆手後發現圍巾立刻複位,更加驚奇,高長鬆立刻補充道:“它彈性很好。”

彈性好的意思很多,諸郎君中有對民生比較熟悉的,知道下麵的百姓一件衣服都是穿了又穿,縫縫補補又三年,如果家中有兄弟姐妹的,兒時的衣服定然會留給弟妹再穿幾茬,毛線彈性好,豈不就能永流傳了?

這時高長鬆還沒跟他們說毛線能拆了再編織,若知道了,肯定會感歎它的經濟適用。

楊晨左看右看,問了一關鍵問題:“十二郎,此毛線造價幾何?”

高長鬆不說,隻微笑,於是眾人在心中盤算,這羊毛肯定是不值錢的,之前的是毛線造法與高長鬆用的精妙編製法,可他一旦賣,總有人會知曉如何編織……

於是感歎:“這不是長久生意啊。”

待人把編織法學去了,還不是人人都能做?

又點評:“你是便宜了放牧人。”

高長鬆說:“哪有什麼便宜不便宜的,這樣的法子能夠掙一輪錢也就差不多了,若編織技術真給人學去了,我乾脆教予百姓,就像是織布的法子一樣,他們自個去買毛線織上一件,冬天也能少死兩個人。”

“我若是想掙錢,該趁機多買些地,養一群白毛濃密的綿羊,那才賺錢呢!”

不由想起教科書中的“圈地養羊”運動,不就是因為紡織業發展,英國商人察覺其中大有可為之處,才瘋狂養羊的嗎?

在手工受限、珍妮紡紗機起碼還要幾百年才會誕生的現代,紡織業也不會爆炸成未來英國那樣。

高長鬆心說我要求不高,就辟一塊地,當名悠哉悠哉的農場主,還有什麼不好的嗎?

而且他也不可能親自放牧,肯定是讓彆人放啊!

在場人一聽,沒有不為高長鬆的大義所折服。

如果說教化百姓,使其農耕是心懷天下的官員所為,那像高長鬆這樣,將自己“摸索”出的新知識對外分享,就是本時代人不理解的聖人之所為了。

知識、技術在唐代都是壟斷的,要不然往下推行科舉製也不會如此困難。

殊不知對高長鬆來說,這是拿未來的“技術”教給現在人,他甚至覺得自己在慷他人之慨,被人稱讚時不臉紅,證明他臉皮夠厚了。

這條白圍巾被在場人爭相競拍,最後楊晨拔得頭籌。到底是在他家的酒樓吃席,這點麵子是要給的。

高長鬆建議道:“不若將今天之事寫作詩賦,或能被後人觀之。”

這可是毛線在曆史舞台上首次粉墨登場,不留下記錄都說不過去好嘛!雖然有可能在戰火紛飛中遺失,但萬一呢!如果流傳到現代,曆史書上多半會有一條記錄,同學們的考綱也會出現毛衣是在622年誕生的。

詩的選項被排除了,他們一致認為這件事不是區區幾行字能道儘的,說要寫賦,清楚自己是幾斤幾兩的率先退出,尚未認輸的蔡元光表示:“或許會像《蘭亭集序》一樣為後人所知。”

在場人紛紛笑他不要臉,起哄道:“你可有王羲之的筆力?”

寫字不如王羲之,想要流芳百世,隻能靠發明本身。

最後這群不要臉的半文人表示:“序上把我們的名字都列一遍。”

萬一呢!萬一就青史留名了?

不行,必須先蹭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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