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三章/2022.12.29
大施拳腳前,高長鬆先把高玉蘭送到書院。
她一點也沒戀戀不舍,背著小包袱歡天喜地就上山了,高長鬆在她身後伸出爾康手,悵然若失。
山門口迎接的照舊是強迫症卯師兄,高長鬆湊過去做了一下市場調研。
“如果給你一場地,跟不同門派的弟子切磋,勝者有錢拿……”
話還沒說完,卯師兄便大驚道:“還有這等好事?!”
高長鬆:“……不會覺得拋頭露麵,有損修士的威嚴嗎?”
卯師兄一頭霧水:“又不是黃花大閨女,而且把其他門派的道友給打了,這多威嚴。”他想想,覺得此話不好聽,太囂張,又換了個表述方式道,“能夠在公開場合去其他道友切磋技藝,高興還來不及。”
高長鬆:你們就是想光明正大打人吧?
采訪了不少修士,態度都很一致,他們不懼登台與其他修士切磋,若輸了是棋差一招,當然,就沒人覺得自己會輸。
於是,高長鬆作總策劃,其他門派搭把手,這天下第一武道會的概念就有了,那些參與的門派都覺得這說法很好,“天下第一”夠氣派,而且眾門派聯合做活動,還是第一回,可不就應了這個一字?
至於“道”,這裡不是道教的“道”,是“大道”的道,這個寓意也好,哪怕是佛門的人來了,都不能說自己不追求大道。
唯一就是“武”,一開始眾人是頗有微詞的,畢竟道門看不上武夫,妖族看不上武夫,儒家說你們一個我都看不上。
可這動手的比鬥,比的不就是“武”嗎?高長鬆的意思是,有個武道,所有觀眾都知道是看打架,言簡意賅,這不是挺好的,咱們畢竟要掙錢,也得像市場屈服一下,隨大流。
當然了,他是很佛的,如果其他主辦人有了更好的主意,更好的字眼,立刻換也沒問題,他不拘於一兩個字。
高長鬆這麼說了,其他人也覺著不必要為了一兩個字吹胡子瞪眼,他們這群人,要的一個是實實在在的好處,要靈石,至於第二個,則是希望本門派、本族的子弟能夠一舉奪得魁首,想想看,在這種天下性質的大會上贏了,不正代表他們的道法才是最好的嗎?
起碼動手能力是最好的。
概念跟名頭定下來後,還有些彆的,高長鬆將那一圈主辦人拉起來,開了個短會。
“這大賽想要吸引人參加,多少得有些彩頭,單隻有個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名頭,不夠吸引人。”他提議道,“我覺著設一、二、三三名,分設獎金就不錯。”
這話在理,沒門派不同意,高長鬆逡巡一圈道:“第一名獎一萬塊靈石,第二名五千,第三名兩千,諸位意下如何?”
一萬是個大數目,此話一出,引起眾人嘩然,那可是一萬塊靈石,足以支撐一個中型門派一季度的開支,說做彩頭就做了?
目前組委會的人有丹鼎派代表丹修的張仁祖,單純想來撈一筆、順便給高長鬆站場子的魃宥,太一、淨明道的道人,武當派的魁首,以及一應蟲魚鳥獸之族的族長,零零總總湊了十四人。
這群中走獸最實誠,也最窮困,全天下走獸的大族長麒麟猶豫道:“是不是有點多?”
他們是真窮,不是假窮。
金翅大鵬嗤笑出聲,極儘嘲諷之能。
走獸跟天上飛的不可能對盤,這是曆史遺留問題。
麒麟說是仁善的象征,實際脾氣火爆,二者當即就要大打出手。
看一眾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妖獸,高長鬆還是咬牙出來打圓場了,他先表示:“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如果靈石給的不夠多,哪裡配得上天下第一的名頭?彩頭要夠震撼才行。”
“況且,這說一萬兩,也不是某一門派單獨掏的,我想,咱們這次的一應費用都該計算綜合,最後按份額認領,到時掙了靈石,也好按照比例返回給每一派、每一族。”
說白了,他準備搞股份製。
麒麟一聽,不哼氣了,在場這麼多,他們最多就出一成,那也沒什麼。
若高長鬆知道他在想什麼,一定會投以憐憫的眼神,想什麼呢,這要花錢的地方可多了,人力要不要錢?場地要不要錢?還有宣傳費……
場地方麵還是現成的,大安內兩處地方可容納多人,一個是瓦子,一個就是大相國寺山門前的廣場,在場人本來就是覺得大相國寺的和尚掙太多了,他們想學學,才不會讓這筆靈石給他們賺去,自然就落到魃宥頭上。
魃宥親兄弟明算帳,他帶著心腹掌櫃一起來的,當時便打算盤掐架,報數字給在場人聽。
之後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什麼“胡說八道,哪來這麼多錢!”
“你是要吸乾我族的骨髓啊!”
“嗬,愛租不租,不如去跟大相國寺的禿驢講價,看他們不狠劈你們一刀。”
高長鬆看他們快上演全武行了,乾脆溜出去,以他對這些人的了解,當他們辯論不出所以然時,總要用物理手段打服對方,自己這三十幾級的小嘍囉,連風壓都承受不住,還是不要往裡擠了。
……
這一溜,就溜回了新買的小彆院。
高長鬆真喜歡這小院,庭院不是很敞軒,點景卻很豐富,青鬆、小徑、流水,再配以幾縷翠竹,雖在鬨市之內,置身其中,仿佛在深穀中,外加陽光通透,雖景物清幽,確無淒冷之感。
他極愛庭院的精致,幾麵牆壁仿佛隔絕出一方新天地。
庭院左邊設一方小亭,亭內有一塌,塌前一座屏風遮擋視線,塌後有大畫屏,塌邊擺放著一方憑幾。
高長鬆愛在這小亭中午睡,隻需在石柱上貼兩方避蚊符,那些擾人清夢的小蟲也會遠離這,沒有蚊蟲,隻有植物的清香,與縷縷愜意的風,躺在那,不就置身仙境一般?
然而今天,已有人捷足先登,感受這在山水田園中休憩的樂趣,人不用說,自然是鐘離珺。
他是會享受的,竟讓磨喝樂小人給自己打扇子。
高長鬆本不愛用婢女,自從磨喝樂小人加入他家後,這些二次元粘土人承擔了他們本不該承擔的重任,幫做家務無數。
可高長鬆終於意思到,三頭身小人用起來實在是太不方便了,既要他們乾活,那不就得更大些?
於是他找鄧陵門的楚生,又給他的磨喝樂小人重捏身體。
實不相瞞,楚生看他的表情,寫滿了四個字——人傻錢多。
有捏磨喝樂的錢,他都能買不少仆人了。
且高長鬆的審美古裡古怪,非要把磨喝樂捏出怪模樣,他就沒看過這等雕塑法!
是的,沒錯,高長鬆完全是按二次元三頭身人物捏的,一個個在他眼中萌得不行。
等身的手辦,不是他不想要,是楚生做不出,除非他直接拿一具大手辦讓對方照著捏。
目前高長鬆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沒到這一步,或許再過些時日,他就乾出這麼喪心病狂的是事兒了。
對鐘離大郎來說,高長鬆這已成了他第二個家。
這些時日,鐘離珺儼然化身打虎英雄,專剁害蟲,隻要是掛過來的、農人無法解決的害蟲,他都上門刷刷刷打了個遍。
這種行為甚至侵犯了部分劍修的利益,要知道,留守在大安的劍修還是挺多的,他們也要恰飯、也要掙錢、也要養老婆,除了賣酒外,做任務掙的小錢錢也不是小數目。
劍修們最喜歡的就是這種砍野豬的任務,比起周期長的護衛任務,上山采雪蓮的寶藏任務,這最簡單,也最輕車熟路。
其他修士也不怎麼樂意乾這些打打殺殺的活計。
劍修還要修煉,要閉關,要打磨劍,要賣酒,留給任務的時間不是很多,鐘離珺則將其當成工作,當成必須完成的任務,耗在上麵的時間就多,一時間內,出一個新任務他就收一點,不給人留餘地。
這搞得劍修也人心浮動,一個個想,他們是不是也得卷起來,搶任務了?好在這時,鐘離珺略有新發現,又按兵不動了。
他的新發現按下不表,眼見高長鬆回來,他在榻上支起半邊身子,又勾起憑幾上的茶壺,給高長鬆倒一杯。
高長鬆直接在榻邊上桌下,看那熱騰騰的茶水,笑開了:“這可是三昧真火熱的茶?”
鐘離珺搖頭:“若是三昧真火,茶壺就要被燒穿了。”
他是用內力熱得茶壺,當然內力是高長鬆起的名字,正兒八經說起來,這可能叫“進陽火”。
對外聚氣,對內則把內氣運轉完幾個周天,也屏在一塊,內外的氣聚合在一起,能生熱度,也能形成無形的可以打出去的氣。
高長鬆琢磨著,覺得跟武俠的內力差不多,鐘離珺就用這熱氣騰騰的內力給他把茶水熱了。
高長鬆喝得還挺高興的,這杯茶喝完後,他就翻身歪上四麵漏風的榻,跟鐘離珺興致勃勃地咬耳朵:“我回來時路過報名的棚屋,見反響很好,人把棚屋圍得裡三層外三層。”
他笑道:“要我說還是那一萬靈石的功效,這些彆的不說,劍修們肯定願意來。”
“我再喊人去扇扇陰風,點點鬼火,還不知道能有多火呢!”他開始聯想了,“道士們不用說,光是那些參與門派就不知能動員多少人來,馬上應該去儒道的文士那宣傳宣傳,他們不是一個門派都看不起嗎?這種打臉活動怎麼能不上?”
鐘離珺看他說得高興,內心也十分歡喜,可他又不知如何表現,思來想去,又坐起身,給高長鬆又倒一杯茶。
想得也挺好,說這麼多話,不得口乾舌燥?是要喝點茶。
高長鬆本是歪著,給他一遞水,又起來,再咕咚咕咚喝一杯。
他還有話要哼哼,喝完說:“應該還能招一二煉器師,聽說他們時常花錢租修士來實驗新產品,這回不僅不要錢,人還多,他們肯定高興。”
這天下第一武道會,高長鬆可投了十二萬分的精神,說起煉器師,他又有了新想法。
他翻身問鐘離珺:“你說,他們能否造麵巨大的水幕?”
鐘離珺跟高長鬆麵對麵,鼻尖對鼻尖,他緊張極了,心跳速度都加快了,勉強壓抑住自己蕩漾的心神,正經問道:“為何要水幕?”
高長鬆心說,為了投影啊!
他憑看過無數修真的記憶複述道:“你是否聽說過一種法術,能看千裡外的景色,並將其投射至水麵、鏡麵上?”
高長鬆篤定這世上是有千裡眼之術的,可投影,他不是很確定。
好在百科全書般的鐘離大郎回答道:“你說的可是水鏡之術?”
高長鬆一聽,欣喜若狂,連忙道:“對對對,就是這個術!”又投以充滿希冀的眼神道,“你可懂這術?”
鐘離珺說:“我是不懂的。”
可還沒等高長鬆失落一秒,他就接口道:“但你那……組中該有不少人懂。”
高長鬆:“委員組。”
緊接著鐘離珺解釋了原因,這個水鏡之術呢,比較像是《火X忍者》中水晶球觀察術,看著有用,實則雞肋。
首先,這術的觀察範圍不大,以門派為例,最多籠罩一個山頭,再往遠處信號不佳。
再者,在修士眼中,這打量感實在是太太太太太明顯了,也就是兩眼一抹黑的愣頭青,能容許自己被如芒在背地盯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