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2023.3.1
收了人家的金鯉魚,不幫排解憂愁,總非人乾事,高長鬆拿出知心哥哥的夾子音道:“所以三太子是怎麼想的呢?”
小白龍也很誠實,他先警醒地望四周,見無師兄弟姐妹,便躡手躡腳地關上窗,坐到高長鬆對麵,扭捏道:“我覺得,若能功德成聖,那也是非常不錯的。”
高長鬆翻白眼,我就知道!
他剛想說什麼,就聽小白龍吞吐道:“就是要退鱗斷角,化身為馬,我不樂意,這把我龍宮三太子的麵子往哪裡擱!”
高長鬆:“……”
他乾巴巴地表示:“不能維持原型?對您也太折辱了!”
小白龍眼前一亮,上前一步,真摯地握緊高長鬆的雙手:“我也這麼覺得。”又嘀咕道,“你若是讓我維持人型,退一步給他當徒弟,也不算大事。”
高長鬆胡諏道:“人型又如何,三太子有騰雲駕霧之能,呼喚雲來帶和尚一起飛就是了,更何況,你既說是去西天,那也不能和尚一個人去,他騎馬,其他人徒步,速度上跟走步是一致的,不行就扛著人、背著人、架著人一起走,不也沒差?”
小白龍腦海中浮現出這樣一副畫麵,自己走在平坦的大路上,肩膀上扛著一個看不清臉的腰大肚圓和尚。
小白龍:“……”
有一點鬼畜哦!
……
泛著金光的鯉魚甩動有力的尾巴,起伏間躥出老遠,向魚塘中心去了。
木吒吊兒郎當地蹲在池邊,兩眼放空,身旁一溜地排列著多麵手觀音菩薩,好奇趕來的白衣秀士,以及自請養魚的黑熊精。
高長鬆警惕地批評:“咱們養魚的,可不能堅守自盜,把魚塘當作自助餐吃。”他還特意點名道,“尤其是你,熊居士,口水流下來了!”
文雅的黑熊精慌忙揩拭嘴邊的毛毛,果真,獸態的自製力就是不成,口水嘩啦啦流了一臉。
“十二郎放心,俺可不是那等雞鳴狗盜之輩。”說著還把自己的胸脯拍得轟隆作響。
高長鬆半信半疑,恰逢這時,見多識廣的白衣秀士奇怪道:“如此大的池塘,是要養多少尾魚?”
隻聽他意氣風發道:“自是上萬。”
這數字驚呆一眾懂行人。
國人養魚日長,可在唐代之前,都是偏科發育,隻養鯉魚。
李唐時期,因鯉與李同音,官府下令鯉魚不能捕,不能賣,捉到了也得放生。誰敢吃,上來就是六十大板。
無奈之下,沿江而居的百姓們之能培養其他魚苗,青、草、鰱、鱅就是這時興起的。
百姓稱其為“四大家魚”。
奈何四大家魚的養殖才剛剛開始,熟手試養也是百條,沒誰像高長鬆如此大手筆。
他敢可勁養,一是依靠後世先進的養殖魚技術,二則是相信此魚的生命力,三則是相信在場神仙救治傷殘的能力。
當然咯,此時他佯裝不知,照葫蘆畫瓢教導。
他先灌輸簡單知識。
首先,養魚每天要早、中、晚巡邏三次,觀察魚的活動、吃食、生長,等眼力見變好了,則要判斷水質,防治魚病害。
目前養殖小組構成人員可用神仙手段防魚害,為他節省不少心力,當然,高長鬆有數,這些都是臨時工,他要逐步教會佃農,如何用物理方式判斷並防止病害。
高長鬆化身半個專家,現學現賣,帶流民與臨時工檢查魚塘、刺激生產,小半個月過去,小魚苗如水草一般填滿池塘。
金鯉魚旺盛的生殖力給工作提供極大幫助。
又呆幾日,養殖流程已爛熟於心,高長鬆才放心歸家,結束
了田園生活。
……
大半個月的田園生活令高長鬆變成黑瘦小夥。
饒是天天給他送飯的鐘離珺都大吃一驚,特意從藥修那玉潔麵膏,讓他擦臉。
高長鬆鬱悶道:“不至於吧,過幾天就白回來了。”他甚至覺得黑皮更有男子氣概!
高家四兄妹都一水兒的白皮小骨架,走絲綢之路時都裹麵罩,最多曬紅曬蛻皮,高長鬆以為自己曬不黑,行走田間一點措施都沒有,太陽又毒辣,可不就出成果了?
他還挺滿意的,對水鏡左照右照,鐘離珺默不作聲地挖一大塊潔麵膏,啪地敷在他脖頸上。
高長鬆沒忍住“哦——”一聲,這配方也太刺激了。
聽說玉潔麵膏裡有丁香、麝香、白芷等各色中藥,又參雜薏仁、酒水,高長鬆一麵忍受白泥敷麵,一麵嘀咕道:“這配方,敏感肌不能用啊!”
臉得紅成猴子屁股。
鐘離珺可不懂什麼是敏感肌,他敷得仔細,沒放過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膚,高長鬆見反抗不能,索性躺下享受。
高長鬆忽然響起鐘離珺的食評,順嘴問道:“登報了沒?反響怎麼樣?”
鐘離珺笑道:“明兒帶你見見,就知道了。”
高長鬆翻身打趣他:“看樣子是不錯,這麼有底氣。”一團白膏黏在他的睫毛上,剛想伸手摘,鐘離珺就伸手輕輕地揩去了。
“!”太近了!
他們的鼻尖兒都快打在一起了。
“咳咳——”高長鬆彆過臉去,“明個早晨去畫院,中午咱一起去吃魚?”
鐘離珺聞言卻麵露古怪之色:“恐怕你不大想去。”
次日中午,望著蜿蜒的長隊,高長鬆頓明白鐘離珺的意思。
他驚道:“你這麼火啊!”
鐘離珺謙虛道:“碰巧、碰巧。”
高長鬆不肯當怨種,換一家店吃。
“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坐定後,他先文鄒鄒地誇了一句,隨後擠眉弄眼道,“看不出來啊,這才多久,竟成了大安美食文化的弄潮兒!”
“還仰仗十二郎推舉。”放下筷子後,一拱手。
“瞧你說的,我可什麼都沒做。”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高長鬆都樂了。
鐘離珺自有一番道理:“若無十二郎,小報就不會興起,更何況,我投刊更由魃宥前輩營業,前身不就是去歲的特刊,若非如此,也不會人儘皆知。”
話語間,小二唱著傳菜名上桌,擺在二人麵前的,是一道鮮美無比的魚膾,魚片薄如蟬翼,擺成花朵的形狀。
高長鬆夾了一片,入口即化,舌頭都快被鮮掉了,他問:“這可被打幾顆星?”
“五顆。”說著伸出五根手指,“否則也不會請十二郎來。”
他倆吃著,又天南海北地侃起來。
說得都是正事。
“等魚塘建起來,就要到夏天了,此去一年,也要回長安看看。”他絮絮叨叨,“不知大娘三娘如何,見書信她二人該過得不錯,高老莊的商路也通暢,若有機會還想帶她二者來大安看看,這兒的景致總與大唐不同,對女子更寬容些。”
“三娘那性子太過古靈精怪,須得找人降住她,大娘則太拘謹,家中情形早已不同往日,我卻不知她歡喜什麼,多看看,總能找到自個兒想乾的事兒。”
鐘離珺聆聽他的話,這極具人情味的、家長裡短的討論距離他很遠,聽知卻能產生煙火人間之感。
“十二郎又想做什麼呢?”
他發自內心地困惑著。
高長鬆卡殼了,他苦思冥想後小聲道:“靠,難道我就是小確幸愛好者?”
他真想不到自己想做什麼!
於是說。
“去南美洲找點土豆辣椒吧,如果能活那麼久的話。”他說,“近期打算,額,圍觀一下九九八十一難?”
“郎君又在說我所不知的話。”鐘離珺說,“我身為修道之人,身無長物,也沒什麼道統要傳承,堪長伴你左右。”
高長鬆:!
他大腦宕機了。
不是,這是告白嗎?這是直接跳入老夫老妻的狀態了嗎?不對吧……
他結結巴巴道:“那、那自然是最好的。”
“我,也是很歡喜的。”
他補充道:“很歡喜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