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禦膳房送來的。”宮人端著一碗瓷盞。
樓西朧沒有胃口,手掌按著腹部,坐在禦案後,“放下吧。”
瓷盞放在了桌上。
退出去的宮人迎麵遇上了樓曳影,行了一禮,“賢王。”
聽到賢王二字,樓西朧握著筆的手忽然頓了頓,臉色也有了幾分不自然,“皇兄。”
樓曳影問宮人,“皇上早膳用過了嗎?”
“未曾。”
“怎麼不吃?”
“我沒胃口。”
樓曳影道,“去重新做碗青梅羹來。”
“真的不必,我隻是……”
“還不快去。”樓曳影冷下臉色催促一聲。
桌子上的瓷盞被撤走了。樓西朧有些無奈的看他,“皇兄……”
“我知道你身子不適,但東西是一定要吃的。”
樓西朧知道樓曳影是為自己著想,也不再多說,等新做的青梅羹端來,他心急去喝,卻被燙到了手,樓曳影就端著碗,吹的適口了喂給他。樓西朧含咽了一口,便忍不住伸手,“我自己來。”
樓曳影卻仿若未聞,又喂了他一口。
一碗青梅羹下肚,本就倦怠的樓西朧,更是到了眼睛都睜不開的地步。樓曳影放下碗,扶著他的肩膀,“困了?”
“嗯。”
“昨日累的那麼厲害,你還要去早朝——休息會吧,奏折我來代你看。”樓曳影拉著他靠向了自己。樓西朧是真的累了,隻這樣倚靠著他就要睡著了。樓曳影抱著他坐在自己懷中,仿他的字跡批閱起奏折來,他聽到懷中人漸漸綿長的呼吸,低語道,“西朧還記得我說的話嗎。”
“你為君,皇兄便做不二臣。”
“可你坐在這個位置,滿心煩憂,皇兄怎麼忍心。”
樓西朧已是半夢半醒,自然不能夠回答。
樓曳影歎一口氣,擱下朱筆,扶著樓西朧抵靠在懷中的額頭。
……
隔了幾日,樓西朧才得知翟臨已經被羈押進大牢的消息。他之前已決心放下前世恩怨,此時得知他回京,自然是鬆了口氣,下旨放他出來之餘,還讓他官複原職。
已經是深居簡出的樓鳳城得知此事,還念著從前情誼,邀翟臨去府邸一敘。
翟臨應邀前往,望見彆院裡修剪花枝的樓鳳城時,忍不住恍惚了一下——從前在宮中鋒芒外露的三皇子,如今青衣素衫,立在花叢中,好似已脫俗世外。
“王爺,翟臨到了。”家奴在他耳邊說了一聲。
樓鳳城抬起眼來,看見翟臨後,放下了手中的剪刀,看著走到麵前的翟臨,問了一句,“半年不見,過的如何?”
“勞三皇子惦念,一切都好。”翟臨看了一眼府中的繁花,“三皇子呢,在京城如何?”
樓鳳城卻不願意答。
翟臨也知道樓鳳城不是那種甘於庸碌的人,所以在看到他躬身侍弄花草時才會詫異。
樓鳳城已經備好了酒水,二人來到亭下對飲時,忽然有人來到他身旁,對他耳語幾句。樓鳳城臉色立時有了變化。
翟臨放下酒杯,“怎麼了?”
“皇上來了。”
翟臨麵色不變,手中酒杯卻因方才的一下劇震,傾灑出了一些在手上。
樓鳳城起身,翟臨也跟著起身。看著一道熟悉的人影由遠及近,二人一齊行禮,“參見皇上。”
樓西朧是來見翟臨的,隻聽說他剛從牢裡放出來,就被睿王請來了府上,他想起自己也很久沒有見過睿王了,便直接過來了,“免禮。”
樓鳳城抬起頭,便看到樓西朧的目光是落在自己身旁的翟臨身上的。隻翟臨又垂著頭,望著眼前的石板。
“翟臨。”
“罪臣在。”
“先前種種,朕承認自己許多地方對你有失公允。”樓西朧道,“如今你回來京城,朕……不會再那般了。”
聽出話中低頭認錯之意的翟臨,錯愕抬起頭來,正撞進了樓西朧的目光中。
這幾日在牢中遲遲沒有回應的惴惴不安,在此刻化作了某種柔軟至極的情緒。翟臨側過頭,指尖在掌心抓撓,“是我,是我當初太過任性妄為,皇上不降罪於我,就已經,就已經……”短短幾句話,卻多了許多個坎兒。
站在一旁的樓鳳城,望著已經許久未見的樓西朧,目光卻從未偏向自己,在剛才某一時刻興起波瀾的心湖,又緩慢的歸於了沉寂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今天沒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