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她來之前沈四寶就跟她講過,說顧謹不好糊弄,一旦起了疑心,很可能會查孩子的DNA,而那種高科技的玩藝兒,誰都搗不了鬼,一查準靈。
但他也教了她該怎麼應對。
所以馬明霞一扯唇,說:“顧教授,我聽說那個D啥A的在國內想要做,得排好幾年的隊呢,還不一定排得上,真要做,得出國,但出國做那個特彆的貴,要好幾十萬塊呢,您一拿死工資的教授,也沒啥錢……”
這就是沈四寶所沒預料到的了。
在他看來,顧謹一教授,一月拿千把塊的工資,一是沒錢,二是,半夏畢竟不過個女孩,不管是不是自己親生的,長大了早晚要嫁人的,是外人。
他應該舍不得花幾十萬去國外做DNA檢測。
可顧謹居然說:“我錢不多,但幾十萬我有。”
他一教授,沒偷沒搶,哪來的幾十萬?
而且他真的準備為了一個女孩子,花幾十萬去做個親子鑒定?
丫頭而已啊,這都五歲了,再養個十幾年就得嫁人,到時候又得花筆嫁妝錢。
為了她做親子鑒定,不值當吧。
不過人和人的想法不一樣,確實有些人把女兒看得很重要。
想當初林珺夫妻對妍妍,不就花光家底,賭上了一切。
但沈四寶還教了馬明霞最後一招,也是絕招。
她說:“顧教授,畢竟我和秦秀,林珺幾個都是在省醫生的孩子,大家生的都是女兒,因為原來都是同事嘛,置辦的繈褓也差不多,買的衣服也差不離,就算半夏真是您女兒,指不定是我們是抱錯的呢,也不知道誰和誰抱錯了,但三個孩子中抱錯了一個,就有兩家養的都不是親生的孩子,你們算受害者,我們也是呀。”
本來正在狂喜的顧法典驀的抬頭,一句臟話差點就罵出口了。
要臉嗎,分明他們是偷的孩子,居然能說成抱錯?
簡直無恥!
看顧法典跟隻正要學著打鳴的小公雞一樣,伸著脖子卻發不出聲來,馬明霞覺得自己押準了,又說:“如果是護士抱錯的也就算了,你家林珺生孩子那天,我記得當時你臨時有事,直到晚上才去的,白天陪著林珺的隻有法典,法典是個小孩子嘛,又不懂事,亂糟糟的,說不定就是他把孩子抱錯的呢。”
顧法典伸長了脖子,可咯了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話。
半夏扯著哥哥,憋著淚,肚子咕嚕咕嚕,叫得好大聲。
顧謹盯著馬明霞看了許久,他這人似乎不會開心,也不會生氣,說話聲音也是徐徐的,向來也少說話,可話一說出來,就能嚇死人,他說:“是的,抱錯也分主觀和客觀,不論是誰抱錯了孩子,客觀也就算了,但要是主觀的,法庭肯定會追究抱錯人的刑事責任。”
馬明霞不明究裡,還在看顧謹。
而他,容聲說:“沈水芹都說了,你的孩子入院時就已經出生了,我合理懷疑,你當時抱的壓根就是半夏,之所以去趟醫院,隻是為了給孩子辦個出生證,但你們做證據璉時漏了一環,知道疫苗本嗎,那是從衛生廳簽發的,你們隻辦了出生證,沒有辦疫苗本,對嗎?”
所以,半夏的戶口本上寫著18號的生日,可她的疫苗本是用12號描成18的。
馬明霞目瞪口呆,她不期,顧謹隻憑跟沈醫生聊的幾句話,就能把事情猜到如此詳儘。
這還呆著乾嘛,趕緊跑啊。
原來真是瞎了眼了,她居然覺得顧謹人好。
不愧人叫他是行走的《刑法》。
再多聊幾句,隻怕警車就要來抓她了。
要說秦秀也是真蠢,當初偷誰的孩子不好,非要偷人林珺的。
現在就看沈四寶有沒有能力回天吧。
不然她們這一串的螞蚱,可就要被顧謹一兜簍子提起來,扔監獄裡去了。
她拉開門要跑,眼不丁兒的,怎麼看顧法典堵在麵前。
而且他手裡明晃晃的,拿著一把水果刀。
回頭再看半夏,瘦伶伶的,腦袋比身子大,圓嘟嘟的小臉蛋上,隻有兩隻大汪汪的眼睛,這孩子是秦秀偷的,偷了又不肯好好養,給人虐待慘了。
該不會顧法典生氣了,要殺她吧?
“法典,你可彆衝動,殺人是犯法的。”她說著,慢慢往外挪步。
顧法典雙眼赤紅,滿身殺氣,忽而匕首一揚。
馬明霞再看顧謹:“顧教授,你兒子要殺我。”
顧謹可是個大教授,大博士,大律師啊,可他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反而冷冷旁觀,難道說顧謹也是個卑鄙小人,而這父子今天是存心要讓她命喪當場?
馬明霞的心態崩了,她大喊大叫:“法典饒命啊,孩子是秦秀她媽偷的,我什麼都沒乾!”
半夏也嚇壞了:“哥哥,不要啊。”
“阿姨,吃蘋果唄。”顧法典從身後捧出一枚蘋果,把水果刀插在了上麵。
望著他赤紅的眼睛,馬明霞連滾帶趴,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滾到下麵還不忘喊一句:“我真的什麼都沒乾。”
……
要說這輩子顧法典什麼時候最幸福,除了和媽媽相依為命的日子,就是此刻。
一切如他所想,果然,沈四寶夫妻就是眼紅半夏生的好,偷偷抱走的。
很好,現在他就靜等爸爸帶著公安上門,把沈四寶夫妻一起突突了去。
目送踉踉蹌蹌的馬明霞出了門,顧謹從包裡翻出名片夾,準備要打電話。
顧法典樂壞了,且自作聰明:“爸,現在咱市有110呢,報警打110,一個電話公安就來了,立刻上門,咱們荷槍實彈,帶上大狼狗,去抓沈叔叔。”
到時候他還可以找黑8要口供,他沈四寶,就等著把牢房坐穿吧。
“爸爸不是要報警。”顧謹給兒子看名片:“咱們要約醫生給你妹妹做這個。”
顧法典從初中起就沒咋上過課了,尤其英文,因為媽媽在漂亮國的緣故,更是一堂都沒聽過,所以彆看他在慈心廠被稱為是藥廠陳浩南,可他連英文的國罵怎麼寫都不知道。
罵shit的時候喊成shift,還被班上一個四眼田雞給笑話過。
看到名片上寫著DNA三個字母,孩子驚訝壞了:“爸爸,你要給半夏做個蛋?”
DNA蛋,為什麼爸爸要給半夏做個蛋?
……
顧謹正在瞪兒子,女孩子怯生生的走了過來,喚:“爸爸。”
一大一小,倆男人瞬時收聲,齊齊望著麵前的小女孩。
現在,顧謹終於可以坦然的打量她了。
巴掌大的臉蛋上,卻有兩隻大大的眼睛,一笑,眼睛就像兩彎清澈的小月牙。
“我想,我怕是等不到見媽媽了。”女孩眨巴著眼睛,撫著肚皮,憂傷的說。
這孩子確實是顧謹的女兒,雖然目前他隻有推理,還沒有完整的證據璉,但經過沈水芹和馬明霞的口供,他能百分百的確定她就是他的親生女兒了。
當她出生時,顧父正好調首都,他母親帶著妹妹的兒子小北,一起去了,商量好照顧嫂子的妹妹顧靈因為離婚而傷心,偷偷服了安眠藥尋死,當時正在醫院洗胃,林母是癱瘓在床的,去不了,而林珺大哥林瑉一家也移民了,不在,而他,當天因為一樁滅門慘案,被緊急喊到了公安局。
彼時林珺大出血,產房裡隻有法典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頭一天,他還是媽媽懷裡天真的小傻瓜,卻在那一天,全家的重擔都落在了他肩上。
他還太小了,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據產科主任後來講,那天林珺大出血,用掉了五個獻血證,全科室的護士幾乎都跑去獻血了,她輸的血,等於把她全身的血換了一遍。
而法典,從交錢都照顧妹妹,再到收病危通知書,全是他一個人在負責。
就是在那時,趁著混亂,秦秀夫妻把半夏偷走的吧。
於妻子,本來答應好的,卻沒有陪在身邊,顧謹是個不合格的丈夫。
於半夏,他是個失職的,不負責任的父親。
他慚愧之極,以至於還沒準備好該怎麼麵對自己的女兒。
聽孩子這樣說,倆父子皆是一臉震愕,顧謹更是頭皮一麻。
“你怎麼了?”他放下名片,顫聲問。
難不成這孩子有很嚴重的疾病,卻一直沒說過?
女孩撫著肚皮,憂心忡忡的說:“我中午不小心吃了顆瓜子,現在肚肚一直在咕咕的叫,我想,應該是西瓜籽發芽啦。”
她好難過,望著爸爸,淚眼朦朦:“我還沒見過媽媽呢,我不想死呀。”
百.度.搜.醋.溜=.兒-=文.-學,最快追,更新.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