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爺爺奶奶,他媽,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半夏身上。
小北隱隱的,就有點醋意了。
而半夏呢,討厭他,總是瞪他,但對著家裡彆人的時候卻特彆溫柔,乖巧。
她還特彆古靈精怪,拿個小聽診器,一會兒聽聽爺爺的,一會兒聽聽奶奶的,不管她到底會不會聽,但老人就喜歡這樣的孩子。
所以一個小女孩,把兩老逗的前仰後合,笑了整整一天。
多少年了,曾經一到過年就以淚洗麵的外公外婆終於開開心心的笑了一天,小北雖然不忿於小民兄弟,可今天沒想再鬨事,乖乖的,也看半夏玩兒了一天。
到了晚上,要回家時,因為半夏玩得太開心,總共五個紅包,丟了兩個她都不知道,還是小北幫他找回來的,困的眯眯糊糊的半夏,也是小北幫忙抱著。
小女孩今兒得了紅包,又玩了一整天,開心得很,給小北抱著,居然也不排斥他了,上了的士,還笑著問:“小北哥哥,你今天開心嗎?”
“還行吧,挺開心的。”小北摸摸她的腦袋,小女孩滋的一聲,卻又悄悄的噓一聲,示意小北彆摸了,不然媽媽會看到。
從一開始挨她的打,因此覺得她凶,在此刻,小北覺得這小女孩還挺好玩。
倆人算是有了共同的秘密嘛,小北就問:“疼不疼?”
半夏說:“隻要你不抓法典哥哥去坐牢,不跟小民哥哥打架,我就不疼,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噠,這是咱倆的秘密喔。”
這叫什麼話?
小北以為孩子快睡著了,在說迷糊話,就爽快的答應了:“好,我不抓法典,也不打小民。”但一扭頭,他對著空氣說:“但我會趕走他們。”
整整四年,外婆以淚洗麵。
外公在工作中被打壓,被壓製,辛苦之極,卻沒有得到應有的權力。
再不說小北自己在學校裡受過同學們多少的白眼和流言緋語了。
他成績足夠優秀,但選國防定向生的時候,彆人的政審隻需要一個月,他的,等了整整半年。此仇不報,他非君子。
其實半夏額頭上的包,他要當場告訴林珺,這事兒也就罷了。
孩子嘛,小時候誰腦袋上不磕個包,碰一下的。
但他懷著僥幸心理,主要還是
想占據道德高地,正好回來後,林珺接到電話,林大媽說是胸口悶,不太舒服,這兩天醫院又是關門的,林珺急的去出診了。
小北就把那個包的事又給瞞下了。
都夜裡12點了,他也不睡覺,準備等小民和法典回來,狠狠挑釁他們一番。
偏偏那倆今天晚上壓根就沒回來。
熬了半晚上才上床,小北再一覺醒來,已經是大年初二的早晨了。
半夏在敲門,敲開後給了一個分機電話,聲音甜甜的:“小北哥哥,電話呀,是找你噠。”
小女孩早起還戴著帽子呢,一隻絨線帽,襯的她腦瓜子圓圓的,真可愛。
“喂,誰啊?”小北揉著眼睛起床,接過電話關上門。
“顧小北,你還算大院子弟嗎,你的黨性呢,血性呢,去你舅家三天了,音訊全無,還要老子翻黃頁找電話才能聯係到你,怎麼,資本主義的靡靡生活腐蝕了你,讓他媽找不著北了是嗎,顧小北!”對麵的人說。
了得,居然是陳天賜。
關了門,顧小北說:“陳天賜,咱們的計劃肯定照舊,你放心,我怎麼可能向著顧憲和顧民那倆洋鬼子,我正在試圖分裂他們全家,離間他們呢,你隻要把攝影機準備好就行了。”
壓低聲音,他說:“我肯定會為我了我外公和我的榮譽,殊死一戰的。”
“好吧,那我們可就拭目以待啦……顧小北,你可要分得清東南西北,不然等回了首都,我有你好看!”有點怪,陳天賜的聲音明明應該在電話裡的,怎麼好像外麵也在響,這是怎麼回事?
小北覺得不對,一把拉開臥室門,就見兩天不見的小憲黑著臉,正在餐桌前站著吃早餐,法典拿著筆,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小民和顧謹在另一間臥室裡,倆人聲音低低的,也在聊著什麼。
所以他來了好幾天了,想找一個他們三兄弟都在的機會,一直找不到。
偏偏他睡過頭的日子,他們卻全回家了,而且全家都在?
對了,還有半夏呢,她守著電話的主機,而主機,摁的是免提。
所以陳天賜說話時,外麵,舅舅一家聽得比他還真切,還清楚。
明明他計劃的是陰謀啊,這一下,不就大家全知道了?
陳天賜聽不到小北回應,還在不停的喂喂著。
顧家彆人都不理他,隻有半夏跑了過來,悄聲說:“小北哥哥,說話呀。”
說話?
望著主機,分機從小北手中脫落,哐一聲,眼看砸到地上,被半夏接住了。
此時的小北想跳腳,想大吼大叫,想趕緊把免提摁掉。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陳天賜還在電話裡說:“小北,你必須趕走小民小憲,這事,你可是當著全班同學的麵立過軍令狀的,你不能給咱丟人,小北……?”
顧小北手拍腦袋,這時去摁免提還有用嗎?
他的陰謀猝就這樣不及防的就曝光了,被舅舅一家聽了個精光了。
你叫他怎麼說,叫他還能怎麼說?
摁了電話,把分機還小半夏,小北跟個傻子似的坐到了沙發上。
目光,直勾勾的。
可他剛一坐下,法典立刻站起來,就好比在躲瘟疫一樣,躲了。
小憲狼吞虎咽的,正在喝粥,小北於是走過去,準備跟他說句話,但小憲放下粥碗就跑,到了隔壁,又是哐的一聲,門關上了。
小北還想進臥室,小民眼疾手快,一腳也把門給踢上了。
如果說小憲和法典隻是鄙
視,那顧謹和小民的態度,堪稱無視。
當然,人家因為複婚,找回孩子,要大辦宴席,他作為親戚,要在婚禮上大鬨,也隻能受到這樣的待遇,小北既羞又憤,還尷尬。
扭頭看廚房,林珺是唯一有表情的人,倒是對著他笑了一下。
那一笑,似乎滿含著嘲諷。
這時客廳裡依然隻有半夏,她手拍拍沙發,示意小北過去坐。
小北頂著毛糟糟的頭發,睡眼惺鬆,於是過去,坐下了。
半夏先把紅包舉了起來:“謝謝你喔小北哥哥,昨天幫我把紅包帶回來了。”
這可是爺爺和奶奶給的,是最大的紅包。
半夏記得的,是小北哥哥幫她裝回兜裡的,錢都在,她超開心。
而且因為他的這個舉動,半夏覺得他人還不錯的。
但小北心裡憋著火,也有氣,準備嚇唬一下孩子,他就悄聲說:“顧半夏,偷聽彆人電話是違法行為,以後再敢偷聽電話,小心我沒收你的錢。”
在他,隻是因為計謀敗露的惱羞成怒,想凶一下小女孩。
可在半夏這兒,這事了不得的,在她瀕死的那個畫麵裡,因為小北是公安,是正方,法典是犯人,所以她很迷惑,她不認為小北是壞人。
她一直試圖說服他,讓他相信法典和小民是好人。
就剛才給電話摁免提,她也是因為怕他會聯合彆的公安抓法典,采取的防範措施,小北欺負她的事,她沒有告訴爸爸,也沒有告訴媽媽。
甚至,他磕破了她的腦袋,怕他們發現,半夏這兩天堅持戴著小帽子。
可他居然想沒收她的錢?
幼兒園的老師說過,真正的公安是不會搶小孩子錢的,搶錢的隻有壞人。
半夏攥著紅包吸鼻子,故意說:“你不敢,因為你是個膽小鬼!”
小北也才17,中二期,被激將法一激,他有點刹不住車:“誰說我不敢?”
“你就不敢,膽小鬼,喝涼水,喝了涼水變魔鬼。”半夏咄咄逼人,再說。
好凶的小丫頭,當她目露凶光時,一點也不可愛,而且還讓人莫名的怕。
這不是激著小北動手嘛,他伸手去揪紅包:“你看我敢不敢。”
以為她會哭,會害怕,小孩子嘛,都怕彆人搶他們東西。
但半夏並沒有,她把紅包丟到他懷裡,叫了起來:“媽媽,小北哥哥搶我的紅包……他還……打我。”
林珺已經忍了小北很久很久了,剛才聽到他跟陳天賜搞陽謀,她也隻當個笑話,因為屆時到了婚禮上,黑8會帶人全程跟著,讓他啥也乾不了。
他呆在家裡,大家當他是個屁,可以。
但他不能打孩子呀。
她手裡還提著擀麵杖,出來,正好見小北抓著倆大紅包在發呆。
而在同一時間,小民和顧謹從臥室衝出來了,餐桌旁的法典側眸,也在看。
這是半夏第一次做壞人,但是在她認為小北比自己更壞的情況下才做壞人的,而且在此之前,她警告了他兩次,給過他三次機會了。
一把摘了帽子,她說:“他前天還摔了我,給我碰了好大一個包。”
小北簡直想尖叫,他忘記了,半夏腦袋上的大包,還真是他給撞出來的。
可她都瞞了兩天了,怎麼今天突然就不瞞了?
小北也不過一十七八歲的小屁孩兒,陰謀陽謀的,以為自己搞得很牛弊。
他甚至沒有意識到,從舅舅舅媽到表哥表弟,沒人拿他當個玩藝兒。
他以為自己欺負了妹妹,白欺負了,才不,妹妹也把他給陰了。
她陰了他吧,還說:“對不起,小北哥哥,你大概得去坐牢了。”她哭了,真心實意的哭,眼淚叭叭的:“對不起。”
她也知道他現在死定了,對吧。
“嗚嗚,我本來沒想的,可你偏要欺負我,哇……”她哭了。
為了不讓他被爸爸媽媽凶,她戴了兩天帽子呀,但哥哥太壞了,她能怎麼辦?
小北好崩潰啊,他被妹妹陰了。
但他沒法生氣,因為回頭想想,發現自己確實太囂張了一點。
半夏又說:“送他去坐牢吧爸爸,小北哥哥是壞人,但也不算太壞,所以關他幾天就行了……關三天吧,太久了爺爺奶奶會傷心的。”
此刻,舅舅全家看著呢,而半夏額頭上的包,已經兩天了,雖然不算大,但青紫青紫的,舅媽直勾勾的瞪著他,牙咬的咯咯作響,眼淚狂飆。
舅舅一臉陰沉。
小民和法典都在捏拳頭,捏的咯咯作響。
但這還沒完呢,脾氣最爆的小憲樂嗬嗬的跑了進來,嘴裡說著:“爸,信號正常了吧,咱們來次模擬測試吧,明天一早就可以正式開始了……”
得,一進門,他就看到半夏腦門上的包了。
他最近幾天幾乎沒睡覺,所以暴瘦了,沒時間剪頭發,頭發又特彆長,像個雞窩。瘦骨嶙峋,還黑,還瘦,捏起拳頭,他喉嚨裡咕嚕兩聲,聲音大的足夠掀翻屋頂:“誰他媽碰了我妹?”
……
“是誰……他媽的……碰的我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