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國的核潛艇居然被海帶纏住了,這事震驚全球,林憫當然也驚呆了。
甚至,部隊去抓他的時候,他還認為軍人們是在胡扯,直到電視上播放潛艇豎白旗的畫麵之後,他才算清醒了過來。
然後,他就不停的給東島政府打電話,想讓東島政府給自己提供外交支持。
但是東島政府為了撇清自己,已經拒不承認跟他有任何關係往來了。
而目前,部隊已經把他控製起來,轉移到海軍軍醫院了。
畢竟小林阿西是他最疼愛的兒子,林憫急於想知道他和Bill上校的下落,可惜,部隊是不會承認跟他們的死有關的,所以他得到的回答是,他們的遊艇半夜失火,兩人一起,葬身火海了。
林憫的秉性,是最會見風使舵的。
彆看他一把年紀還性命垂危,而且老年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那種打擊,一般人承受不來的,但作為一個生意人,他的算計是藏在骨子裡的。
他隨時都會轉動腦子給自己謀求利益。
顧謹又說:“他說他有個交易要跟你談,但你必須帶上半夏和法典一起,再把大白也帶上,他才會跟你談。”
林憫跟她談交易?
還要她帶上半夏和法典,大白?
他是想用大白做籌碼,跟她談交易吧。
不過轉念一想,林珺覺得不對:“不對啊顧謹,林憫怎麼知道大白在我手裡的?”
顧謹不是說船上的人都死了嘛,那是誰告訴林憫,狗在她手裡的?
說白了,不過一條狗而已,林珺就算把它偷偷藏起來養了,又能怎麼樣。
顧謹說:“我說的。”又說:“林珺,一條狗而已,林憫想要多少錢,我來出,但是,狗咱們得光明正大的要,不能偷偷起來。”
這就是顧謹不懂林家人的脾氣,鬨出來的麻煩了。林憫要的不是錢,如果當初他拿下慈心,他就是慈心的主人了,慈心,將任由他來擺布。
而現在,當他拿不下慈心,而他又知道半夏和法典特彆喜歡大白,他就會拿
大白做文章,以求重新入族譜,且把自己的牌位擺進宗祠。
說不生氣是假的。
本來神不知鬼不覺得,讓半夏把狗養著就行了,可顧謹非要鬨這出,林珺就有點生氣了。
但顧謹其實也有自己的思考,大白的身世,部隊會詳細調查的,它和秋田會館一樣,都屬於小林阿西,小林阿西雖然死了,可他還有遺孀,有孩子,對方要不追究狗就罷了,要追究,林珺沒有購買憑證,依然得把狗換回去。
所以,為了狗狗能安安穩穩的屬於半夏,難就難,但跟林憫解決完這件事,才是最妥當的。
默了好一會兒,林珺學著宋團長的樣子把拳頭捏的咯咯作響,說:“行,不就是談判嘛,這回,我要談到他林憫吐血才行?”
以為卡著大白就能把自己弄上族譜,弄進家祠了。
林珺不但不答應,而且這回,非得談到林憫原地去世不可,
話說,過了8月半,東海市的氣溫就會降下來,然後半夏和法典就該開學了,再然後小憲就會回紅國,接下來小民也要動身上首都,去讀研究生了。
林珺從政府手裡賣回慈心,也正好一周年了。
林憫要不招惹林珺也就罷了,可現在,他非招惹她不可,那林珺就不介意給慈心,給半夏,再多儲備一筆錢。
大清早的,爸爸媽媽在聊天,半夏起床後,接過二黑遞來的拖鞋穿上,就去上廁所了,推開廁所門,頓時眉頭一皺,因為二哥給下巴上貼了一塊黏糊糊的東西,而法典哥哥,正在準備撕那玩意兒。
半夏知道那東西,那叫蜜蠟,林珺偶爾會用它來脫腋窩,每次脫,她都會疼的直哭。
二哥好好的,為什麼要往下巴上貼蜜蠟?
難道他不想要胡子了?
法典沒經驗,小憲也沒有,這東西應該要快速的扯才不會痛,但法典慢吞吞的,扯一下停一下,小憲都險些給疼傻。
不過用蜜蠟一脫胡子,二哥立馬就帥出了一個新高度,他還換了一身帥氣的西服,戴了塊手表,要不是他皮膚太黑,半夏會認為這是大哥呢。
這麼帥,還渾身香噴噴的二哥,半夏格外喜歡,知道他要出門,還想跟他一起出去玩兒了,可惜等她上完廁所出來,二哥招呼都沒打,悄悄的跑了。
而同樣摸不著頭腦的,還有法典。
小憲承諾過,說今天要帶法典出去玩,法典於是幫他把襯衣燙的展展的,還把他的皮鞋擦的蹭亮,結果他就到陽台上給大白喂了點水的功夫,再回來時二哥已經不見蹤影了。
倆崽麵麵相覷,卻怎麼也想不明白,二哥打扮的那麼帥氣,到底是去乾嘛了。
……
吃完早飯,林珺就通知倆小崽,要去見林憫的事了。
聽說要去見大白原來的主人,法典先就緊張了,半夏更緊張。
相比於小林阿西還願意遮掩一下,林憫從來沒有遮掩過自己對大白,半夏和法典的厭惡。
雖說倆孩子還小,不了解大人之間的恩怨,但一聽林憫,就又擔心起大白的歸宿了。
而為了不讓倆孩子太擔心,林珺沒聽林憫的,選擇把大白留在了家裡。
於半夏來說,大白有多重要呢?
曾經,是法典把她從沈四寶手裡救出來的。
從那時候起,半夏就懂得了一個道理,人要遇到不公平,受了虐待,就一定要勇敢的反抗。
而這回,雖然有法典幫忙,但救大白這件事,幾乎算是她獨立完成的,全家一年多的疼愛,已經讓她忘記了曾經瀕臨死亡時看到的那些噩夢般的場景了,
可她在秦秀和沈四寶手裡遭受的虐待,是摸不去的,救大白雖然並不能摸去那些記憶,但是能讓半夏從此想起那段記憶時,不在害怕,恐懼。
所以半夏把大白看得特彆重要,也準備好了,自己要親自跟林憫交涉,索要回大白。
臨出門時,她柔聲跟大白說:“放心吧大白,我一定會從爺爺那兒把你要回來的。”
大白的背部整個被拉開過,縫合完也才一天時間,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病的連吠一聲的力氣都沒有,但強撐其腦袋,要跟半夏貼貼一下。
而它這一切,二黑就又生氣了,圍著大白,吠個不止。
當然,不能把二黑和受傷的大白關在一起,所以林珺專門把二黑托付到了林大媽家。
這就又得說說林東了。
為防小林阿西會害死林憫,前天林東專門帶著保安,去醫院盯了兩天。
而那,於林憫來說,應該是自己跟大兒子相認的好機會。
在林憫想來,這世間沒有人不愛錢,更沒人不稀罕一份唾手可得的遺產,自己有一個諾大的藥廠,價值上千萬,林東就算恨他,也不會跟錢過不去,而且他時日無多,林東就算演戲,也該跟他表演一番父慈子孝,然後順理成章拿遺產的。
可林憫想錯了。
林東去了之後,隻派了保安隊長薛彪進去盯著,他自己則一直呆在病房外麵,全程沒跟老爺子見麵,昨天晚上,等部隊的人去提押林憫時,跟部隊的人做了個交接,他就直接回家了。
遺產,錢,父慈子孝,林東用實際行動表明,自己根本不稀罕。
也正是因為親兒子不搭理自己,林憫才退而求其次,來跟林珺談的。
林東也得交待林珺一些事情:“妹,你跟那老爺子怎麼談是你的事,但有兩個原則一定不能讓,一是族譜,二就是宗祠,你是嫁出去的女兒,無所謂,但我必須為列祖列宗負責,一個叛族,叛國的叛徒,我要把他列進族譜,慢說列祖列宗不會放過我,後世子孫也會笑話我的,所以林憫的錢咱不能要,他,我們林家也絕不能再收!”
東海市是個老城,林家子孫雖然單薄,但它族譜能上溯到漢代,這樣一戶世襲的醫藥大家,是特彆注重家庭聲譽的,而林東,是個把聲譽看得比錢重要的人。
所以不但他不答應的林憫,也不想林珺跟林憫做什麼承諾。
林珺說:“放心吧哥,我知道該怎麼做。”
人,林珺當然不要,但林憫的錢,林珺卻覺得,該要還是要得!
……
目前,軍醫院還未對外開放,軍人要看病,得憑證出入,而軍屬想要看病,或者探親,是需要開介紹信的,所以帶著倆崽到軍醫院後,林珺得先到反間處開一份介紹信。
部隊,林珺是第一次來,反間處她也是頭一回。
不過反間處的人都認識她,聽說她是來開介紹信的,連忙迎她進去,開介紹信了。
法典其實已經來過好幾次了,於反間處特彆熟絡,跟半夏倆在樓道裡閒逛著,就跟她講起了一間間上著鎖的屋子都是乾啥的,裡麵有哪些設備,儀器啥的。
相比於正在迅速變的繁榮,豪華的東海市,軍區的樓是舊的,牆裙上的綠油漆都發白了,也顯得是那麼的陳舊,不過它特彆乾淨,每一個牆角旮旯都乾淨異常,一點灰塵,一個蛛絲網都沒有,可那些門都是鎖著的,點點哥哥哪知道裡麵放的是啥?
“哥哥,你原來來過這兒嗎,你咋知道那些屋子裡都是啥東西的呀?”半夏小聲問。
法典張了張嘴,本來想說的,可抬頭看到牆上貼的紀律表,就生生住嘴了。
其實,早在他幫大白裝竊聽器的時候,部隊反間處的人就跟他談過了,以後,他會是便衣編隊的一員,而據說,一般情況下,便衣編隊都是由退伍軍人來兼任的,他們會轉業,會安排彆的工作,可一旦部隊有便衣任務,他們就有責任,有義務配合部隊的反間工作。
法典還是東海海軍部隊截止目前,發展的第一位沒有軍旅史的編外人員,而且,也是第一位未成年。所以現在,法典已經是反間部隊的一名編外人員了。
他還有工資的,一月固定,會有伍拾元。
雖然法典特彆想跟妹妹吹噓一下這件事,但牆上貼著反間處的工作紀律了,八項紀律裡的第一條就是:軍情人員,不得向組織以外的任何人員泄露自己的身份!
法典正在想,自己該怎麼糊弄眼巴巴的,等他解釋的妹妹呢,這時林珺已經出來了,半夏於部隊的事又不感興趣嘛,也不再等哥哥的解釋,就跳起來去追媽媽了,當然,法典也就不用再解釋啥了。
從部隊大院出來,走不遠就是海軍軍醫院了。
這地兒臨近海邊,綠樹濃蔭,古木參天,既涼快又舒服的。
倆孩子進了醫院,因為知道小民就在這兒工作,看到個穿白大褂的就要仔細瞅瞅,看會不會巧遇上大哥,但一直從大門口到門診樓,再走到住院部,上了電梯,也沒碰到小民。
涉及外籍人士,不論他是殺人行凶,還是違反國家政策,或者進行間諜活動,部隊有調查權,審問權,但沒有逮捕權,所以林憫目前,隻能被稱之為是配合調查期間的監視居住。
所以他不必戴銬子,人身也是自由的,而部隊,在調查,落實好他的罪行之後,也得移交公安局,對他進行審訊和公訴。
為了保證他能活到被公訴的那天,軍醫院不但要給他用藥治病,而且派的,還是部隊最優秀的醫生,就比如此刻,穿著白大褂的顧民顧醫生,正在檢察林憫的血液數據,查看他血液中的汞含量。
倆小崽這一路跑來,為了找大哥,脖子都險些扭斷,沒想到一進病房,卻赫赫然的,看到大哥穿著雪白的白大褂,戴一副金邊眼鏡,抱著病曆板,就站在病房中央。
穿著海軍服的大哥就好看的讓人想多看兩眼,而當他套上白大褂,戴上眼鏡,半夏都挪不開眼睛了。
“珺珺,你來了?”林憫有氣無力的說。
林珺轉到床側,點了點頭:“大伯身體好點了嗎?”
其實在小民看來,林憫的病一點都不嚴重,是有點腦梗,很輕微,水銀中毒也不算特彆嚴重,但林憫哀聲歎氣,搖頭說:“我很不好,我覺得我很可能這幾天就會死。”
……
“珺珺啊,大伯沒彆的東西可送你,不過秋田會館裡有些古玩字畫,你儘可以取走,憫心藥業,我願意給你20%的股份,還有,那條秋田犬大伯也願意送給你,你就答應大伯……”林憫話不沒說完,林珺打斷了他:“不,大伯,我是嫁出去的女兒,不管林家的事,也不可能答應您,讓您入林家的族譜。”
想給林東股份和秋田會館,林東不要,就來腐蝕她?
林憫想的未免太美了點。
碰了一鼻子灰,林憫悶了一會兒,突然說:“既然你不答應,就把秋田犬還回來吧,它是一條東島自衛軍訓出來軍犬,才剛剛成年,嗅覺非常靈敏,南洋政府想花三萬美金購買它,用來執行戰場上的排雷任務。”
法典一驚,搶上前說:“爺爺您沒事兒吧,讓狗排雷,它被炸死了咋整?”
林憫喘了口氣,說:“可南洋政府願意出三萬美金,小夥子,你要是想要狗,爺爺可以送給你,但是……
”
法典又不傻,立刻就明白林憫那個但是後麵的內容了,他想進林家的家祠和族譜。
這下,小夥子也不知道該咋辦了,扭頭望著媽媽。
半夏雖然不知道排雷是個啥,可一看法典的臉色,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消息,但三萬美金,半夏雖不知道具體是多少錢,可下意識的,也覺得不便宜。
現在該怎麼辦,她還能留下大白嗎?
這時林珺說:“大伯,一條狗而已,你想要我二三十萬?”
林憫倒是很會說話,溫聲說:“珺珺,人要真心在乎一樣東西,是不論價格貴賤的,而且我想要的並非錢,而是我能重新進族譜,能進家祠,隻要你能答應我,我可以分文不取,把狗贈予你女兒,我還會額外給你憫心藥業的股份!”
半夏和法典可算明白媽媽的難處了,可她要答應了,林東舅舅會生氣,不答應,大白就會被送到戰場上去排雷,她該怎麼辦?
孩子們終於知道媽媽不是萬能的,是會左右為難的了。
他們發現,如果他們站在媽媽的立場上,也將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那麼,媽媽該怎麼辦?
小民,半夏和法典都著急,全都盯著林憫,恨的眼睛裡恨不能迸火。
不過林珺卻出乎意料的溫和,還斂起裙子下擺,坐到了病床的床沿上。
“大伯,棉紗雖然沒有過期一說,可東島國氣候潮濕,一旦儲存出了問題,很可能會染蟲,大麵積被蟲子侵咬,那麼,它將變成一堆廢物。”林珺頓了頓,又說:“而消炎藥,不論是青黴素,阿莫西林,美洛西林還是替卡西林,都是有有效期的,三年,你囤的藥,三年之類如果銷售不出去,就會變成一堆廢品。”
再一笑,她說:“您囤了價值上千萬的消炎藥和棉紗,既不打仗了,那些東西怎麼辦?”
林憫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來,咳著咳著,眼淚都飆出來了。
“憫心是個空殼子,您所有的錢都押在藥上,現在,藥要砸手裡了,您就不想想,阿西已經死了,他的愛人,他的孩子,守著那麼一堆眼看過期的藥,該怎麼辦?”林珺再說。
雖然阿西險些害死了他,但他跟孫子們是有感情的,不能在臨死前,給孫子們留個爛攤子。
而且價值千萬的藥,每過一天,就離過期時間更近。
東島國的市場,是遠遠不夠在短時間內消化那麼大量的藥物的,所以林憫不但輸了,而且,有一大批的藥現在砸在他手裡,出不出去了。
“您可以把所有的消炎藥和棉紗全發到慈心來,我順著慈心的銷售網把它銷出去,到時候銷售額咱們對半分。”林珺伸了一根手指,說:“但前提是,您得把秋田犬贈予半夏。”
孩子們,除了小民懂一點,法典都不懂,半夏就更不懂了。
爺爺談的分明是賣狗,怎麼媽媽跟他聊著聊著,變成送狗了,這是怎麼回事?
林憫咬牙切齒,半天才說:“林珺,你這是在趁火打劫!”
因為沒有發生戰爭,林憫囤的藥成積壓品了,在東島國那麼個彈丸之地是銷不完的,想要銷出去,必須借助藍國的龐大市場。
林珺答應幫他處理藥品,但要一半的銷售額,那不等於搶了林憫一半的身家嗎?
一千萬成本的藥品,至少能賣出一千五百萬,而她,想從中刮分七八百萬!
這不是趁火打劫是什麼?
老爺子沒想到林珺竟如此精明,他劇烈的喘著,忽而,嘴角滲出一抹紅色來。
他,給氣吐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