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給他介紹一個妥當的伴侶就很有必要。
李部長就一直在操心這事,苦於小憲還太小了,怕他不想負擔婚姻責任。
可這時,他自己悄悄跟宋向陽談上了,領導當然開心啊。
所以宋向陽才打審請,部隊方麵就大開綠燈,幫忙,特事特辦,給予批準了,雖說結婚證還沒辦,但他屬於合法上崗。
而且一開始他是想悄悄瞞著,先不告訴父母的。
但昨天晚上他糗大了,是的,他拿了三盒避孕套,還給保衛吹牛批,說自己肯定用得完,當時保衛意味深長的說了句:“那你可挺快的呀。”
而小憲,正應了那句話,快,特彆快,一晚上用掉了半盒子。
不過於男人,快,比不行更可怕。
好在宋向陽非常理解他,非但沒笑話他,還一直鼓勵他,說過段時間就好了。
但快,還把人姑娘弄疼了,小憲內心特彆愧疚,而既然要結婚了,作為一個傳統的華夏男兒,是應該給女方一個婚禮的,簡單不怕,但必須要辦一個,這代表著他對女方的尊重和重視嘛。
以為大哥打自己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不負責任。
小憲攤手說:“我是合法合理的,我會跟女方結婚的,你為什麼要說我濫?”
妹妹突然隻笑,不說話了,顧民正頭大著呢,小憲又來添亂了,說他要結婚?
小民不但生氣,還不能理解,他壓低聲音說:“顧憲,你才21歲,你應該把所有的精力投在你的工作和專業上,而非浪費在毫無意義的婚姻生活和性.愛中,你他媽是有毛病吧,為什麼要結婚?”
又低吼:“你會讓女方懷孕,她會生小孩,而照顧小孩要浪費一個人一大半的精力,那麼,你將被嚴重拖後腿,你將無法跟彆人更好的競爭?”
小憲悄聲說:“爸媽生了咱們四個,生孩子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
小民無法說服弟弟,乾脆說:“我反對!”
小憲一把推開老哥:“你反對沒用,爸媽會支持我的。”他準備去跟老媽彙報這件事,跟老媽商量一下,給宋向陽舉辦一個簡單但莊重的婚禮。
小民忍無可忍,扯住了他:“半夏病了,如果你在乎妹妹,就閉上你的臭嘴,不要再在家裡惹亂生事了。”
妹妹病了?
小憲回來還不到一周,還沒跟妹妹好好玩玩呢,她居然生病了?
“什麼病,感冒還是發燒,還是拉肚肚了,為什麼不送她去醫院?”他一激動,開始大吼大叫了,而他一吼,二黑跟著吠,大白也扯著嗓子汪了起來。
頓時,本來安安靜靜的家裡,變得一團亂。
小民氣極,舉起拳頭就給小憲來了幾下,法典剛擺好飯,看倆哥打起來,趕緊擠
他倆中間,試圖把他們分開。
林珺剛拿勺子給半夏喂了半個芒果,看孩子打哈欠了,就想,說不定孩子睡一覺,起來就好了,正準備哄孩子睡覺呢,眼看半夏眯眯糊糊的要閉上眼睛了,給小憲一聲吼叫打斷了,半夏給嚇的猛然一縮,臉上的笑也消失了,孩子清醒無比了。
林珺火冒三丈,摘下牆上的雞毛撣子就要往外衝。
但這時半夏卻突然開口喊:“媽媽!”
林珺連忙回頭,把閨女團到了懷裡:“媽媽在呢。”
半夏把腦袋貼到了媽媽懷裡,嘴裡喃喃的:“媽媽呀,媽媽!”
這還是自她說,她永遠不會原諒秦秀之後頭一回說話,林珺抱著她的腦袋輕輕吻著,不停的說:“媽媽在呢,一直都在呢。”
半夏又笑了,還是喃喃的,把腦袋往林珺懷裡鑽著:“媽媽,媽媽!”
這喃喃的,一聲聲的,就好像她是頭一回學會喊媽媽的小嬰兒一樣。
林珺隻好不停回應:“在,媽媽在。”
門口先探一顆腦袋,是黑不溜秋的小憲,他上麵再出現一顆,是皮膚白皙的小民,突然,倆腦袋集體被人壓了下去,是法典,趴倆哥背上呢,仨男孩,六隻眼睛,眨巴眨巴的望著臥室。
這時,半夏突然抬頭,說:“不打架,不吵架。”
所以她還是能感知外界的,知道剛才大哥二哥在打架,媽媽還準備去打二哥。
既半夏不讓打,林珺當然不打,她把撣子扔的遠遠的:“媽媽不打。”
“陪著我。”半夏說著,啪嘰一下躺倒,躺到了枕頭上。
得,林珺陪閨女一起躺下。
半夏仰頭盯著天花板看了許久,突然哎呀一聲:“媽媽,哎呀,小姑得病啦。”
林珺心說不能啊,顧靈好好兒的,而且這孩子咋突然變得神神叨叨的?
半夏似乎很著急,又說:“她必須去醫院,馬上就去,不然會沒命的。”
正好這時顧謹來了,進門直衝臥室,進來看了一眼,又忙退出來,洗了把手和臉,把外衣脫了,這才進門來,啞聲問林珺:“半夏怎麼了?”
林珺覺得有點荒唐,但還是拿起手機,說:“你打個電話給顧靈,問問她身體是不是有啥不舒服的。”
顧謹連忙拔電話,當然,顧靈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並沒覺得自己有啥不舒服的,還說:“哥你沒事吧,我前幾天才體檢過,我好著呢。”
“去醫院看看吧,檢查一下,看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顧謹說。
林珺指著半夏說:“她也需要醫生,但咱們國內沒有,我帶她出國吧。”
收了電話,顧謹盯著女兒看了片刻,說:“暫時不用,讓我跟她交流一下再說。”
他原來陪伴過抑鬱時期的林珺,雖然瞧著半夏不像有抑鬱的跡象,但看得出來,她此時有心理方麵的問題,而在這種情況下,父母要給予孩子的,是耐心的陪伴,以及安全感。
顧謹跪在床沿上,抓過半夏給曬乎的,肉乎乎的小手兒,先團在手裡揉了揉,又抓起她的指骨,一根根的拉一拉,抻一抻,再打個響兒。
這樣的觸撫會讓孩子有安全感,也能讓她開心起來。
他一抻一抻,拉的孩子的骨節啪啪作響,半夏散開的瞳仁就慢慢收攏了回來。
但也是直到這時,她才發現是爸爸回來了,她又喊:“爸爸!”
“爸爸在呢。”顧謹說著,攏了攏她被汗濡濕的碎發,替她蓋了塊毛巾,大手拍上她的背,柔聲說:“爸爸拍拍,你乖乖睡覺,好不好?”
雖然顧謹在家的時間並不多,於半夏的陪伴也不算多,但他是唯一一個,會每天半夜起來兩三次,幫半夏打扇子,蓋被子的人。
他也是半夏最信賴的人。
因為當她在睡夢中,當她覺得熱,或者有蚊子咬,或者冷的時候,不用等多久,爸爸就會出現在床邊,幫她掖被子,打扇子,拍蚊子。
他是半夏心目中最溫柔,但也最強大,最可靠的人。
而女孩今天,在見到秦秀後,在秦秀哭鬨時,回想起了很多事,歸結為,她認為自己是做了個夢,那一切,都是在她夢裡發生的。
去年,半夏才從農村出來,她沒上過幼兒園,字都不會認,她頭一回見電話,冰箱,小汽車,一切新奇的東西,所以她雖然做了夢,看到了很多,可她不懂。
而現在的她,會寫字,懂英語口語交流,她甚至坐過飛機,爬過長城,她還出海,見過巨大的核潛艇和軍艦,她的眼界在這一年中被迅速拓寬了。
當她再回憶那個夢,她就能看懂更多了。
她看懂了,在夢裡,秦秀失手殺人,沈四寶偽造意外現場,燒焦了她的身體。
是因此,她剛才才會對秦秀說,自己永不原諒她的。
沒有人會原諒一個殺人凶手呀。
但也是因為那個夢,她特彆開心,因為現實中的爸爸媽媽,哥哥們的人生,跟夢裡是完全不一樣,她腦海裡有了曾經的,清晰的畫麵,另一邊又是完全不同的幸福人生。
所以她才會一直傻乎乎的笑,笑個不止的。
而當半夏回憶完所有,發現它跟現實完全不同時,就好像撿到寶了一樣,是那麼的幸福,開心,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跟爸爸講一講。
她的爸爸顧謹,是不管孩子說的話多荒唐,他不會應付,不會敷衍了事,而是,會特彆耐心的跟孩子講道理,不論她問多傻的問題,他都不會笑話她。
“爸爸,我原來做過一個夢,夢見秦秀媽媽把我打死啦!”女孩柔聲說。
林珺撫著胸口一聲悶哼,顧謹也是呼吸一窒。
這事,他們聽法典說過,但他們沒有見過半夏被虐待後,最初的慘狀,所以於當時半夏的樣子,不敢想,也無法想象。
“如果那天我死了,四寶爸爸會說我是被電死的。”半夏放低聲音,反握上爸爸的指骨,輕輕揉著,說:“雖然你們都走了,但他還是很擔心,怕媽媽會回來,於是就會騙法典哥哥,說我林珺媽媽討厭法典哥哥,還說,法典哥哥隻要去非洲打工就能賺大錢,隻要法典哥哥賺了大錢,林珺媽媽就會回來,於是法典哥哥就坐上偷渡的船,去非洲打工啦!”
在這一刻,圍在床沿,望著女兒的父母皆驚到了。
因為女兒那麼平靜的講述著,而她講述的,卻是,如果她沒被法典帶回家,他們的人生,將會走向的,另外一種可能性。
而那個可能性,差一點就發生了。
仨男孩就在外麵,這時法典躡手躡腳,先進了門,站在了床腳處。
他想起來了,原來沈四寶確實有意無意,跟他說過一些林珺嫌他沒出息,比不上倆天才哥哥一類的話,而那些話,法典是信的。
他當時懶得讀書,確實一直在思考,想要出國打工,賺成暴發戶再回來的。
如果不是他遇到半夏,如果不是她拯救了他,那一切確實會發生的。
法典呼吸一粗,拳頭捏的咯咯作響,麵色在這一瞬間,變得煞白。
看到點點哥哥也在,半夏一個咕嚕,翻身坐了起來,忙擺手說:“不生氣呀,那隻是個夢,是假的,你要生氣,我就……”
小女孩嘴巴一撇,嘟起嘴看爸爸:“我就不敢說了。”
顧謹溫聲說:“法典,不許生氣,聽妹妹好好說。”
又回頭,對小民小憲說:“你倆也進來。”再對半夏說:“爸爸知道那隻是個夢,是假的,甚至,它也許隻是個故事,但我們都想知道,故事裡發生了什麼,咱們的顧半夏可是一個優秀的檢察官公主,檢察官,是最會查案情,捋思路,還原一個真實案件的,咱們就算這是你人生中的第一個案子,跟我們講講那個夢,以及後來又發生了什麼,好嗎?”
哇,作為殺人公主,喔不,檢察官公主,她可以把夢當成一個案子來講嗎?
爸爸的眼睛裡滿滿的是信任和讚許,大哥二哥也進來了,圍坐在床沿上。
二哥猴的太近,被大哥一把搡開了,他自己靠了過來,又被法典扯過去了,嗯,法典哥哥坐在離她最近的位置,半夏喜歡被家人這樣簇擁著,她覺得好開心呀。
伸手要來自己可愛的新杯杯,她再咕一口,興致勃勃,打算繼續把那個夢裡的故事,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