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鎧甲的盛年。
如今已與他一般高的盛年。
利用他信任的……友人。
八師巴沉默良久,道:“我還是不明白。在我幫你抓到天下第七後,不用我的變天擊地**,你自己也能審訊天下第七,讓他吐露情報。但你卻要我來審訊,讓我知道了顧惜朝是小北宋臥底。”
盛年笑了,他答:“不錯。我早猜到顧惜朝的來意不純粹。我故意要你審訊天下第七。我故意要你知道顧惜朝的臥底身份。”
八師巴:“…………!”
八師巴想到當日的對話。
‘盛年,你似乎不吃驚?’
‘早有所覺。無傷大雅。’
早有所覺。
原來早有所覺是這麼個早有所覺!
八師巴不解道:“為什麼?你的目的是什麼?你早該料到,隻要我知道顧惜朝的真實身份,當事情發生後,我會必然擋下你,向你問個清楚,讓你的一切陰謀暴露——就如此刻!”
盛年答:“沒錯。我早該料到。我也早已料到!
“我早已料到,你會擋在我前進的道路上,來問我真相!
“我也早已料到,你不會信我的一麵之辭,你會使用變天擊地**,來迫使我說出真話——就如此刻!”
中了變天擊地**的盛年,被迫吐露真話時,赫然指出——八師巴正在對他使用變天擊地**!
“…………!”正在運轉變天擊地**的八師巴下意識後退半步!
兩人對峙間,一毫無內息的文弱之人,一武道至臻的天下強者,卻是八師巴先退!
八師巴沒能退成。
八
師巴掌下垂落的青綠色佛珠,還緊緊握在盛年左掌中。
盛年一用力,八師巴不敢用力,於是後退的年輕僧人,被盛年拽了回來。
“我不明白……”八師巴茫然道,“你既然早已料到我會來問你,那你也該料到……我現在知道了你對我的利用。”
八師巴不解地端詳仍在變天擊地**中的盛年,問道:“你大可以瞞著我,你要我知道這些……你的目的是什麼?”
盛年笑了笑。
那狹長的丹鳳眼中,興味的笑意一閃而過。
冰冷與溫情交織,好奇與落寞融合。
一個複雜的,八師巴怎麼也理解不透的笑。
盛年答:“八師巴,讓你知道我對你的利用,就是我的目的。”
八師巴一愣:“什麼?”
盛年仍在答,他歪了歪腦袋,丹鳳眼彎眯含笑:“我真好奇啊,八師巴,國師大人,佛門密宗的佛子聖賢。作為你唯一可以平等交流的友人,我背叛你、利用你、拋棄你離開蒙古,你會有什麼感受?”
盛年左掌一抬,青綠色佛珠發出碰撞響聲,八師巴的握著佛珠的手也隨之抬起。
盛年就那麼握著佛珠、佛珠下墜著八師巴的手,用冰涼堅硬的手甲,劃過八師巴臉部的輪廓:“八師巴,你難過嗎?你憤怒嗎?你傷心嗎?你會恨嗎?
“你本打算違背鐵木真的命令,私放我離開吧?現在呢?你是否仍持有放我離開的私心?還是你已決心殺我?嗯?”
他好奇地、研判地看著八師巴。
彷佛過去數年的交情,國師與若相的友誼,都是八師巴一個人的幻夢。
這個冷酷、披著聖佛皮囊,在人間到處行騙的魔鬼。
八師巴胸膛起伏,裡麵如有火焰不斷燃燒,裡麵如有洪水不斷不斷將火焰澆滅,留下一地冰涼殘骸。
……被辜負,被蓄意玩弄,被棄若蔽履。
侍人話本子裡看過的無聊故事,竟也會發生在不沾凡俗的八師巴身上。
“……為什麼?”八師巴低微地喘息,勉強令自己不落於狼狽的境地,“為什麼?!”
“為什麼?”盛年長長長長歎息。
“轟隆——!”天際劃過一道閃亮的雷電,灌注在十多裡外一個山丘上。
與雷電相繼現世的,是那山丘之上,衝天而起的一抹絕代劍光!
如龍劍光將雷電攪碎在半空之中!
劍、劍!
以凡人之劍,隨手絞殺自然偉力!
何人見過此種劍法?
劍勢餘韻散開。
散開,散開,一直散到十裡之外,傲然打破八師巴以變天擊地**維持的氣機!
盛年眨了下眼,從變天擊地**中脫離,歎了一聲:“有人催我了。”
“若你要問為什麼——”
盛年歎得越發厲害,眼中笑意越發寡淡,手甲豁然掐住了八師巴的脖頸。
“因為我嫉妒你啊,八師巴。”
八師巴被盛年狹長的丹鳳眼捉住。
那一刻被人擺布的危機感,如昆蟲被鳥類銜食。
他聽盛年在他耳邊歎息道:“我每多與你相處一刻,我心中的嫉妒就越發濃烈一分。八師巴,你永遠不會明白,我對你的嫉妒有多深刻——我與你同樣天資不凡,你的生命卻才剛剛開始,你還有那麼久的未來。”
“一想到這裡,我的友人,我的八師巴,”盛年彎眸低笑,如魔鬼對佛子耳語,“我就想看你——墜落。”
八師巴瞳孔頓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