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三位秘書都抬起頭。
在安靜的氣氛中，百聞堆在桌上的文件夾毫無預兆滑落。
令季眼疾手快接住那個文件夾。
“令季先生，凝光大人的意思正是請你幫助我們避免失誤。”百聞抓住機會說。
聽到她這麼說，令季不著痕跡的鬆開抓住文件夾的手。
文件夾落到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百聞的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
“抱歉，沒有拿好。”令季雖是在道歉，但他的話裡毫無愧疚。
“你應當知道這是一個機會。”百聞按捺住不悅提示令季。
“其實我正是因對權勢沒有太大的追求才去的七組，也就是情報組。”故意發出歎息，令季對百聞感慨，“對於月海亭級彆不夠的
秘書來說，七組的主要職能是管理檔案。”
這本是誤傳，七組新的辦公地點太偏且在檔案室附近。
因為令季說這樣有利，七組便默許這條流言在月海亭內傳播。
回憶起這件小事，令季突然理解了什麼叫慣用套路。
本質上這次抓愚人眾臥底的方法也有點類似。
搖了搖頭，令季打破安靜，“還望諸位能理解。”
百聞和其他兩名同伴互相看了看，她們此時也明白用權勢讓令季幫忙不行。
一條路走不通，還有另一條。
這次是百曉開口，“令季先生，我聽聞甘雨小姐曾委托你在她離開期間代為管理月海亭……”
“那次是甘雨小姐去迎接留雲借風真君，也就是她的師傅。”令季打斷了百曉的話，“聽您的意思是，甘雨小姐很快會回來，那可太好了。”
百曉當即眯起眼，令季的話可謂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倘若甘雨還要回來，她們又算什麼？
天權星的三位心腹秘書還比不上一個甘雨嗎？
這些想法幾乎隱藏不住地被擺在百曉的臉上。
令季一眼能看得出來，他沒有立刻反駁，而是低聲說，“甘雨小姐對月海亭有特殊的意義，三位請理解。”
“我們很理解甘雨小姐，也正是出於這份理解，我們才來協助她。”百識接下令季的話，“如今甘雨小姐想回到絕雲間休息，我們自然要尊重。”
“對，可是月海亭的工作不能放下，所以隻能找一位熟悉月海亭的高級秘書，來協助我們，經過綜合評估，你是最好的人選。”百聞順著同伴的話說。
百曉則是富有暗示性地說，“而且你不需要改變工作方式。”
選中令季除了是凝光肯定他的能力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是掌握著月海亭的情報小組。
雖說七星的都有自己的私人情報網，但是月海亭內的情報組到底是名正言順的官方組織，能撬動的資源更多。
比如這次令季就不知道從哪裡得到愚人眾內部的情報。
百曉記得很清楚，她們先前想去調查令季的人脈關係網，好弄清楚他從哪裡得到的愚人眾絕密情報，然而一無所獲。
這代表要不然令季手裡有幾條不公開的愚人眾暗線，要不然就是愚人眾內部的高層與他建立起單向聯係，向他輸送相關的情報。
不論是哪一種，都能證明令季的價值。
並且情報小組區彆於其他月海亭內的小組，是有一定的實權，可以抓捕和審訊犯人，這點隻要稍加利用，便能在她們以後對月海亭的管理中起到關鍵作用。
百曉越是回想，越是認定必須將令季拉攏到天權星這一方麵。
可惜這份期待很快落空。
“七組是月海亭的情報分析小組，不是七星的情報分析小組，更不是隸屬於某個七星。”令季的語氣在說話時逐漸冷淡，“而且月海亭的秘書不可與七星有工作之外
的聯係，是帝君定下的‘契約’。”
“諸位是要我違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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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季直接把話題拋回去。
這下在場的另外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回複。
她們大可說帝君離去，契約作廢，但那無疑是最愚蠢的答案。
月海亭是輔佐七星的秘書部門，秘書們不能和七星有密切的交往，對七星都很公平，因為這意味著沒有秘書能夠公開表達自身對某個七星的支持。
所以帝君離去，契約作廢這類話假如被傳出去，絕對會有其他的秘書動歪心思。
當前七星之一的天樞星的女兒L可就在月海亭任職，若是她來選，那她必會傾向於自己的父親。
“屬於人的新時代已然到來，你不想登上這艘船嗎？”百識不甘心地問，她不相信令季對人治的時代，對青史留名的機會一點都不心動。
隻要他能鬆口，與她們並行，協助她們接管月海亭，未來的曆史上會多一段對他的描述。
這是何等的榮耀。
在歲月的這本書上，在時光鑄就的曆史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僅是想一想，百識就止不住的激動。
而她也很清楚作為自身上司的凝光有著類似的想法。
因此她們目前所做的，正是為實現這一目標。
這又有什麼錯？
“這艘船行駛得太急了。”令季歎了口氣，“我能夠理解天權星，正如你們理解甘雨小姐一般，但理解並不代表認同。”
倘若她們認同甘雨，也不會讓甘雨不辭而彆。
通過先前與甘雨的交流，令季能察覺出她想逐漸的放手，重新為月海亭搭建一套沒有她的班底。
這可能會花費很長時間，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這對凡人來說是一生，對壽命無儘的仙人而言卻隻是一瞬間。
“比起權勢，我更想過簡單點的生活。”令季發自內心的說。
“你的工作性質注定你無法過簡單地生活。”百聞毫不留情的提醒，她在凝光身邊也是負責情報相關的工作。
都成為情報官了，平時接觸的不是臥底就是前來投誠，或者販賣情報的投機者，還談什麼平靜生活。
尤其是令季這種級彆，能找到他的人哪個不帶點秘密。
說是要簡單的生活實在是像掩耳盜鈴。
奈何令季有不同的看法，“我們的工作性質相同，但是百聞小姐，你不是我。”他自顧自地說道，“我覺得這樣的生活挺簡單的，不單純卻很直接，很適合我這種無親無故的人。”
隻要能找到他的都是懷揣著目的，不是要把情報賣出一個高價，就是想引薦七星得到庇護。
沒有一個人目的純粹，在令季看來，這何嘗也不是一種純粹。
不對，還是有人找他的目的不一樣。令季糾正自己，維克就是隻想找他聊聊天，說說他和聖遺物的愛恨糾葛。
這讓令季莫名產生些許的感動。
凝光的那三位秘書看著他這樣子，十分的無語，她不知道該說令季喜歡工作還是不喜歡工作。
“總之，你的意思就是不會協助我們對吧？”百聞最後問。
“我僅僅想在月海亭做一名普通的秘書。”令季換上誠懇的語氣。
百識皺了皺眉頭，“即便你這樣做，可能會在事業上無法更進一步？”
“正如我說過的，我想更進一步就不會來七組，再說我已是高級秘書，再升也沒辦法升。”在這方麵令季一直很坦然。
“我們可以將你調走，比如調去稻妻。”百聞假意威脅。
那正合我意。令季暗想，可他知道就算這三個秘書要把他調走，凝光也不會同意。
他可是正大光明地走進這間辦公室，那條讓他接替甘雨部分工作的命令也是直接發布，沒有做任何保密措施。
到時候月海亭的秘書們見到他不同意協助天權星的私人秘書，就被調到戰亂的稻妻，他們會怎麼想？
說不定會想令季先生雖然是管檔案的，但終究還是一個小組的副組長，是高級秘書，這都被調，那我們還不如他的人，麵對同樣的情況肯定會更糟糕。
到那會七星可就真的要和月海亭對立起來了。
想是這樣想，令季沒有說出，他隻是笑了笑，“那我會接受。”
話說到這種地步，這三位凝光的私人秘書也沒什麼好聊的。
“好吧，我們會向凝光大人上報你的意思。”百識代表兩位同僚說道。
“謝謝，有什麼問題，你們可以來谘詢我。”令季也做出退讓。
百識聽完冷笑，“所以谘詢可以，協助不行？”她發現令季還真是如甘雨評價的那樣，能屈能伸，隨機應變，拉扯到最後裡子麵子全讓他占了。
月海亭看見的是他堅守本心，不參與七星事務，七星看見的是他願意為天權星的下屬提供必要的谘詢工作。
“谘詢是私人的決定。”令季正色道。
這話讓百聞忍不住問，“如果凝光大人強行將協助我們的工作派給你，你會怎麼辦？”這種概率是比較小，可說不定會成真。
令季沉思片刻後給出自己的備選方案，“假設是那樣的話，我會請假。”
“我調查過你的假期，已經用完了。”百識提醒。
這話提醒了令季，他當前是沒有一般的假期可以使用。
就在他想換個借口時，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幾段和維克的對話，這讓他想起有不一般的假期可以用。
如果用那個沒有用過的假期，令季覺得也算是給月海亭內廣為流傳的霸道至冬貴族與無辜璃月秘書的巧取豪奪故事畫上一個句號。
以什麼為開始，就以什麼為結束，非常地有始有終，還是快樂結局。
而璃月人就喜歡這種快樂的結局，不像至冬人隻愛寫悲傷結局，看的人笑容逐漸消失。
無聲的腹誹著，令季感覺若不是自己是故事裡的其中一名主角，他或許也會為這對穿越了真實與謊言的有情人獻上一份祝福。
此時他再看百聞，百曉，百識三位秘書，迎著她們的目光，令季笑了笑，直言道，“我可以請婚假。”
“我想月海亭的大家會祝福我。”
畢竟這可是流言裡的主角親自給出的HE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