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蒙翻著記錄流浪者表演的留影,沒忍住說道,“你們好像孩子第一天上學,在學校外麵拍照片的家長。”
“你這話說的,怎麼有種我們在占流浪者便宜的感覺。”令季笑著調侃,雖然他認為派蒙說的有道理。
“也不是占便宜,就是監護人那種,我聽說須彌可以組成學術家庭,你們現在這樣子就像是學術家庭一樣。”派蒙直言不諱,“不然為什麼要給他買防止被騙的書。”
令季哽住,他想糾正派蒙,學術家庭不是這個意思,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說到底,這棟房子裡除了變成小鳥的醫生,也沒誰寫論文吧。
一個學術家庭裡隻有鳥做學術,怎麼看都不符合定義。
令季無聲的腹誹,突然他發現醫生不在。
正當他要找找醫生是不是那個犄角旮旯觀察他們之際,流浪者端著裝有美味菜肴的盤子從廚房裡出來。
“可以吃飯了。”派蒙聞到飯菜的香味,十分主動的要去幫流浪者端菜。
空也回過神,他最後和令季還有交換了一個眼神。
在得到支持的答複後,空走向餐桌。
沒有立刻講出來,等酒足飯飽,空才鄭重的詢問流浪者想不想知道自己的過去。
“當然,我當然想知道。”流浪者毫不猶豫的回答,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在扮演書中的
角色,其他人的人生,從中也有所體會,試著尋找未來的路。
買個即便如此,他仍沒有擺脫不知過去的虛無感。
他有一個代號,但是他沒有名字,他的外表像是人類,但他是人偶,他能感受到人的感情,但他卻缺少人類的心。
這些累積下來,哪怕是身邊有人陪伴,他依然感覺世界好像和他格格不入。
沒有什麼能填滿他,除非是令他無法解脫的因果。
流浪者能體會到那份因果是他的過去,是他想要尋找的存在。
如今他能夠得到真相,他為何要放棄?
不過他也考慮到另一種情況。
“也許我的過去稱不上圓滿,知道往事會讓我受到打擊,但我能夠承受。”流浪者堅定的說。
空能感受到流浪者的執念與決心,於是便如實的講出了他所知道的屬於‘散兵’的過去。
認真的聽著空的講述,流浪者終於知道為什麼令季和維克沒有告訴他。
造神的實驗,發起神戰的敗者,被拋棄的人偶,他過去的人生似乎沒有遇見過任何一件好事。
與之相比,他現在的生活似乎要好得多。
流浪者仿佛又回到了祖拜爾劇場,隻是這次他站在台下,是一名觀眾,台上的是‘散兵’,他看見他的表演,看著他的痛苦與癲狂,他能為之共情,卻無法感同身受。
從空口中講述的過去就像是一個故事。
原型的角色‘散兵’是他,但那些故事終究不屬於流浪者。
或許正因如此,那股虛無感沒有減少,反倒是增加了。
在這種感覺的驅動之下,流浪者在空說完後,禮貌的提出一個請求,“我能親眼目睹和體驗我過去犯下的罪與錯嗎?”
空猶豫了幾秒,然後告訴流浪者他或許有方法。
“對哦,納西妲說不定有辦法。”派蒙附和。
“我也跟著去吧。”令季跟著說,他也有些話想告訴重新拿回過去記憶的流浪者。
維克也不想錯過這段劇情,他也說道,“我也想過去。”
“我沒有意見。”流浪者沒有拒絕令季和維克跟過去。
眼看他沒有意見,空和派蒙也不再多說,在流浪者稍作收拾後,一行人便出發前往淨善宮。
一路上有人認出來了流浪者,開心的跑過來想要留影或者要簽名。
流浪者很好脾氣的一一接受。
“你的人氣好高啊。”派蒙在流浪者與最後一個合影完後感歎。
“大家喜歡的是我扮演的角色,對我隻能說是愛屋及烏。”流浪者在這方麵看的很清楚,他扮演角色,但從來沒有把自身和角色混淆。
而派蒙不這麼想,她誇讚流浪者實在是太謙虛了。
流浪者對此笑了笑沒有多言。
這場交流全程被令季和維克還有空看在眼裡,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的感覺以後再也見不到。
但這
不重要。
空這麼想著,推開了淨善宮的大門。
一進到淨善宮內,他們最先入目的是納西妲正坐在淨善宮的中央,她的周身閃過無數綠色的數據流。
注意到有人進到淨善宮內,納西妲身邊的數據變為光點散去。
“我正要去找你們。”納西妲略有些嚴肅的說,“我通過醫生,在虛空終端裡找到了當初學者們隱藏的資料,它們顯示和造神有關,但我從未想起過它們。”
“直到我發現了一份被我遺忘的記錄。”納西妲抬起手,一團綠色的光自她的手心浮現。
維克看到那團綠色的光,當即提示,“通過故事可以保留真實的曆史。”
“是的,這是我撰寫的一篇童話。”
納西妲說著手中的綠光散去,由一隻貓為主角的童話在眾人麵前展現。
而這篇童話,正是旅行者講述過的屬於‘散兵’的一生。
“那麼我又是誰?”流浪者問出一個困擾他許久的問題,從童話的表述來看,散兵的故事似乎結束了,那被留下的他又是什麼,被期待的新生嗎?還是沒有刪除完的殘渣。
在流浪者即將陷入困惑前,他聽見納西妲說。
“你隻是你啊,雖然我並不願用,也不常用這樣的詞語,但散兵更應被稱為你的前生,你與他的距離不是從前與現在的映照,是更為遙遠,以至於你自身都無法察覺的上一世。”
納西妲耐心的解釋,她留下足夠的時間讓流浪者思考,轉頭對空等人說起另一件事。
“檢索到的學者隱藏資料是空白的,裡麵沒有任何東西,這不符合常理,直到我翻出來這篇童話,才想起來那些被抹去的資料是什麼。”
“那是當時學者們從散兵身上提取出來的記憶備份。”納西妲調出來資料,裡麵空空如也,隻有一些隱晦的名詞。
被留在虛空內的記憶備份消失了,但是提前經過童話轉錄的記憶備份卻得以保存。
“我應當早就看過散兵的記憶備份,並將其轉錄成了童話,可當世界樹內的信息被改寫,我便也跟著忘記了。”說到這裡納西妲沒有再講下去。
令季卻發現一個小細節,“是醫生找到的那些被抹除的資料?那麼他現在在虛空終端內?”
“是的,我知道那些資料是散兵記憶備份,但醫生不知道,在他的認知中,那些資料僅僅是與造神有關。”納西妲講解她的思路。
利用信息差,她通過醫生找到了那些本該被她遺忘的線索。
對於知曉內情的人來說,遺忘是徹底的,連包裹線索的盒子都會忘記,但對於本不知盒子內有什麼東西的人,又談何遺忘?
令季為此吐出一口氣,隨即他問道,“醫生還能再出來嗎?”
“目前來說不經過我的允許,他的意識無法離開虛空。”納西妲能夠放任醫生在虛空內搜索,正是得益於將虛空的改造完成。
“不過我以後會重新啟動虛空,將它用於純粹的學術交流,屆
時你們通過虛空終端就能和他再見麵。”
聽到納西妲這樣說,令季怎麼感覺醫生成了類似於天貓精靈的存在。
這個古怪的既視感讓他看向維克,發現對方也皺了皺眉頭,似乎在奇怪為何這時候沒有出現成就。
令季見狀從維克身上收回視線,正當他思考要不要再問問醫生的情況時,便聽見流浪者開口。
“小吉祥草王大人,我能否親身體驗這份記憶。”
這話讓空和派蒙也回過神。
其中派蒙趕緊幫腔,“是啊,納西妲,我們就是為此過來的。”
納西妲對於這份要求稍微遲疑了一下,接著她對流浪者確認道,“即使那些記憶會讓你的精神受到鞭笞,你也願意嗎?”
“來時我便已做出決定。”流浪者斬釘截鐵的回應。
到這一步,納西妲點點頭。
“旅行者,我們也跟他去吧,畢竟是我們告訴他的。”派蒙耷拉著眉毛對空建議,她多少覺得讓流浪者一個人過去不太好。
“沒關係的派蒙,遭遇什麼危險我都能承受,這本身也是我應得。”流浪者拒絕了派蒙的好意,他也不知道那份本該消失的記憶裡會不會有意外。
納西妲聽著他們的談話,想了想主動拜托空能不能同去。
“好吧。”空答應了。
在空身旁的派蒙也抓住機會,說些什麼流浪者當前情況特殊,要好好監視之類的話。
流浪者到這一步也不好再回絕,隻能接受與空和派蒙同去那份記憶空間。
“我在外麵等你。”令季雖好奇,但到底沒有要進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維克想了想也決定留在外麵,他還有事要做。
“好,我們一會見。”派蒙揮揮手。
緊接著一道綠色的光芒閃過,流浪者和空以及派蒙的身影消失。
待身邊隻有令季和納西妲,維克從背包裡取出來那枚種子。
“我們馬上要去楓丹了,在走前我想把它交給你。”
納西妲看到在維克掌心的種子微微愣住,莫名的悲傷擊中了她,就像他修複世界樹後,眼中的淚一樣,她不知自己為誰而哭泣,但她的淚水卻控製不住的流下。
在這份複雜的情感中,納西妲拿過那枚種子,“我明白了,我會將它種在夢的森林裡。”
“嗯,也許有天她會重新萌發。”維克發自內心的說,隨後他又補了句,“而你永遠都是你自己。”
也許人們都希望全知全能,締造無數神跡的神明。但在劇情裡,在屏幕外,維克自覺他一直看到的是試著去了解人類,去學習如何做一名好神明的納西妲。
在那時的納西妲身上沒有背負榮耀,也沒有屬於‘大慈樹王’的榮光,但她仍然試著去做她認為正確的事。
維克閉了閉眼,他沒有辦法告知納西妲關於過去的真相,但他希望對方有天能發現,她隻是她。
“我似乎能理解你意思,但那又像霧中的
花,也許它隻是看著像花朵。”納西妲用上了比喻,她能感受到維克的情緒,但她無法讀懂對方那句如預言般的話。
“沒關係,霧會散去。”維克輕聲回複。
霧早晚有一天散去,到那時,就能看清影影綽綽的是花朵還是其他的東西。
納西妲記下維克的話,認真的說,“我也送給你們一份禮物吧。”
“你們幫助了我很多不是嗎?如果沒有你們,也許在沙漠的教育計劃,不會推進的那麼快,沙漠中的人都很相信你們。”
這話把維克和令季雙雙問住,他沒想過要什麼禮物。
對維克來說,納西妲已經送過他一隻機械兔子作為回禮,現在真是要什麼,他一時半會想不出來。
如果要類似於納西妲遊戲裡技能的道具,那倒是可以。
問題是他用的是冰元素力,在元素反應體係裡不和草元素力反應。
維克為此感到為難。
至於令季,他完全沒想過神明會送他回禮。
好在納西妲接下來去引導記憶空間,給了他們充足的思考時間,讓他想清楚接下來要什麼。
然而直到回憶結束,空與拿回記憶的流浪者從記憶空間裡出來,維克和令季都沒想好要什麼。
“我們出來了,真是的,這家夥找回來自我以後,說話的方式好讓人討厭。”派蒙一出來就開始對空和維克訴苦,原本那個禮貌的流浪者已經不見了。
維克從思考中回過神,他看向取回記憶的流浪者,突然想起什麼。
“祖拜爾劇場明天還有最後一場演出。”
“嗯?”
此話一出,包括流浪者在內,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放到維克身上。
“你們不會還想讓我演戲吧。”流浪者用一種嘲弄的語氣回複。
隻是在看到其他人都露出渴望的表情後,流浪者明白他是躲不過這最後一場表演的。
同時與維克和令季以及醫生相處時的記憶毫無預兆的出現。
在那些回憶裡,流浪者看見自己完全的相信了他是貓,答應下來演出的邀請,與其他的演員交流劇本,每天琢磨要做什麼飯菜……
最後畫麵定格在那隻暗中觀察的薄荷色的小鳥上。
“博士的切片在哪?他不會真的沒有實體了吧。”散兵咬牙切齒的問。
他想現在最後悔的就是沒有趁著醫生還是薄荷色小鳥的時候做些什麼。
令季也抽回神思,他看到散兵狠極的模樣,突然發覺醫生這麼急著把意識關進虛空裡,難不成是為了防止散兵報複變成鳥的自己?
這個想法一旦產生,令季的眼前又出現了那鳥飛貓跳的一幕。
一時間他遺憾旅行者和維克沒有看見,但沒關係,還有彆的可以看。
“我們還是聊一聊演出,你和祖拜爾劇場簽訂了契約,理應完成。”令季把話題拉回來。
“那時你如此積極的讓我簽下契約,是打得這個主意?”流
浪者不滿的問。
“我是考慮到你會反悔的情況,但是事實證明,你表演的很不錯不是嗎?”令季發誠懇的說,就差拿出來拍攝的留影證明。
維克也跟著點頭,雖然看過很多次表演,但這次他無比的期待。
此時派蒙同樣附和,“是啊,我和旅行者今天隻看到了謝幕。”
“唔,聽大家的描述,好像是很好看的劇目。”納西妲若有所思的說道。
聽著這你一言,我一語,流浪者仿佛看到傾斜的天平,他冷哼一聲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突然很期待明天的到來。”派蒙故意道。
流浪者當即想諷刺回去,可不等他講出來,維克的話打斷了他。
“我想要一件普通人也能用的防身工具。”維克提出他的東西。
“嗯,這聽起來不像是為你準備的。”納西妲一眼看出。
維克爽快的承認了。
對此納西妲笑了笑,接著她保證,“你們下一個目的地是楓丹,我會為你們設計一款適合的工具。”她大概明白維克的需求。
一旁的派蒙看到這一幕,小聲的對空說,“我還以為維克會要草史萊姆自動播放裝置。”她還記得自己在令季不在的時候,要負責用草史萊姆播放音樂。
空也是這麼想,下一秒如知道他們想要什麼一般,被納西妲注視的令季歎了口氣,“我想要一款自動播放音樂的裝置。”
“可以哦,聽起來並不難,教令院有類似的設備。”納西妲記下這個要求,然後她意識到什麼,“這是你想送給維克的嗎?我見過他拿出過用來播放音樂的設備。”
“哇,納西妲直接說出來了。”派蒙驚歎。
“這不可以說嗎?”納西妲很直接的問。
令季趕忙打圓場,“沒有什麼,隻是很湊巧……”
因為自己沒有想要的東西,所以他和維克都選了有利於對方的禮物。
可惜後半句話還沒說完,一個金色的框跳出來。
【成就達成:為我們的友情乾杯】
令季和維克麵對這突然出現的成就愣了愣,就在他們心中同時閃過好正常這句話時,金色的框突然扭曲了一下。
【觸發成就:樂子人一敗塗地】
下一秒為我們的友情乾杯的成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新的詞彙。
【祝福,百年好合】
“這是什麼東西?”派蒙睜大眼睛,她以為自己眼花了,不然怎麼會看到祝福和百年好合飄在空中。
散兵挑了挑眉,毫不留情的發出嘲弄的笑聲。
至於空和納西妲則陷入沉思,不知是為金色的框還是為了這突然出現的話語。
隻有維克和令季感受到尷尬的情緒。
至此在場無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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