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臉孔又出現在了眼前, 時隔兩百年, 讓人幾分恍惚幾許唏噓。
“墨聆……”齊墨鶴真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印象中那個嬌俏可愛喜歡撒嬌的小妹, 那個毅然離家出走跟隨心愛的人闖蕩天涯的女子,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那女孩子走過來, 在齊墨鶴身前站定了，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繼而莞爾一笑道：“這位陸師弟生得倒是標致。”
齊墨鶴皺起眉頭，他妹妹齊墨聆可從來不會這般講話。如此定了神再看去便會發現兩人雖然外貌肖似, 氣質卻天差地遠。眼前的女孩穿一身紅衣紅襖紅裙, 梳雙鬟, 頭上簪了赤炎寶器, 腰佩一柄嵌八寶琺琅彎刀, 渾身的驕嬌二氣，一看就是從小被嗬寵嬌慣長大。那不是他妹妹！齊墨鶴暗自失笑，隨後失落, 是啊，已經兩百年過去了, 他妹妹如果還在人世, 也必定已是一名美婦人的模樣, 哪裡會是這樣看著不過十三四歲的女娃模樣？
見齊墨鶴打量自己而不言語，這女孩居然挺起胸脯道：“我好看嗎？”
齊墨鶴一愣，周圍的人也都跟著倒吸一口冷氣。大家閨秀見得多了，像這般刁蠻大膽的貴族女孩卻是少見。齊墨鶴皺起眉頭道：“敢問小姐有何賜教？”
這女孩道：“什麼賜教不賜教, 不是你說要找個能拿主意的說話嗎，本小姐是賞你這個臉才出來與你講話，有什麼話現在你可以說了。”
齊墨鶴頓時有種不知該如何開口的無奈感，卻聽一旁吳銘道：“把你們搶的分數還回去即可。”
女孩把眼珠子在吳銘臉上滴溜溜轉了兩圈道：“憑什麼？分數給了我就是我的了，憑什麼讓給那些人，他們自己沒本事看住分，難道還要本小姐額外施恩照顧不成？”
她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把周圍考生都氣得變了臉色，尤其是那幾個被搶了分數還挨了打的簡直要氣死了，其中一個更是“噗”的一口吐出血來，氣得背了過去。
這女娃妙目一轉道：“本來就是嘛，煉器師也是有競爭的呀，也是會遇到危險的呀，難道你們將來上了戰場要正麵魔族的時候，還要對他們講道理說，我煉器還沒煉成你們不可隨便攻擊呀，不然就是不講道義？”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啞口無言。你要說她沒道理吧，她說的的確也有幾分道理，戰場之上無道義，如果不能做足應對各種事端的充分準備，那麼就算死了也隻能自認倒黴，可是話又說回來了，他們這是在考試又不是在打仗，麵對的是自己人又不是魔族。
便有一個考生道：“你這是胡攪蠻纏！”
女娃道：“我怎麼胡攪蠻纏了？”她伸手掐腰，旁邊便有個膀大腰圓的考生走過來，彎下腰去給她當凳子，她大大方方往人背上一坐，翹起穿著金紅綢緞靴的小腳道，“哪處沒有競爭，何方沒有戰場，你們當煉器師的彆以為隻要懂幾分煉器就了不起了，如果沒有靈修守衛，你們可什麼也不是。本小姐這次還真不是為了通過什麼小選才來的，我就是想來看看名聞遐邇的朱明學堂都能教出些什麼東西，又招收些什麼東西，怎麼都那麼無用！”
“你！”有幾個人頓時義憤填膺，齊墨鶴發現這幾人臉孔都有些熟悉，再一想便明白過來他們不是有過一麵之緣的外堂拾物大概就是跟公冶誠一般主動退學再次參加小選的朱明學徒，這女娃這一番話無疑是侮辱了他們和他們的師門，自然引起了公憤。
“時間不多了。”不知是誰輕輕嘟噥了一聲。齊墨鶴轉頭看去，果然距離小選辨器考試結束隻剩下最後的一格刻度，也不過就是一盞茶多一點的時間而已。
齊墨鶴直截了當問道：“既然這些分對大小姐你並不重要，那麼怎樣做才能夠請你將分數還給他們？不如請你們直接提條件吧。”
那女娃笑著拍手道：“你倒是個爽氣的，”她跳下那張人肉椅子，手搭涼棚左右看了一陣說，“這樣吧，我們來賭器。”
“賭器？”
那女娃說：“眼下還有不少考器未經過大家判彆，”她踢踢身邊的趙迢說，“趙迢你去數數還有多少。”剛才還威風凜凜的趙迢這會兒乖得跟條家養的狗一樣，帶著他那幾個跟班跑了過去，飛快地清點了一下說：“表小姐，大概還有一百十多件考器。”
她說：“剛才的考試守則你也聽說了，考器分五檔，凡、寶、靈、神、逸，至今為止還沒有人辨出有逸器吧，這就說明至少有一件逸器還存在在那一百十多件考器裡。”
此話一出，廣場上頓時響起了一片嗡嗡的議論聲。考生們麵麵相覷，都有些不敢置信。他們有些來自寒門，也有不少來自十三城，但是他們中從來沒有人見過逸器，就連齊墨鶴也不曾，當然那也是因為他那個年代煉器還沒如此發達的緣故。
這女娃說：“一盞茶的時間，你和我的人比，對剩下的這一百十多件考器進行辨彆，誰也不能幫你們的忙，得分高的人贏。我要是輸了把分還給那些人不算，還把我這兒的人包括我自己的分數都給你，你要是輸了呢？”
齊墨鶴說：“我把我的分都給你們。”
女娃道：“笑話，你那點分數本小姐難道還看在眼裡？”
喬單說：“那就把我的分數也給你們。”
吳銘說：“我也願意。”
林茂猶豫再三，輕聲道：“那，那我也給你們。”說著露出有點心疼的神色。
這女娃道：“本小姐都說過了，我就不是衝著小選來的，你們願意給我分，我當然不會推卻，但是光靠那幾個分數就想跟我賭器，那也太瞧不起人了。”
齊墨鶴聽她口氣，知道她已經有了主意便問：“那你想要什麼。”
那女娃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轉了一轉道：“我要你身上的那件神器。”
齊墨鶴一愕，他身上的神器？難道是……天下名山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