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我,顧世子又上線啦!(1 / 2)

年三十那晚, 顧侯從青宣通過重重關卡,一路潛入臨安城。

按照往年慣例,顧老太君都會領著媳婦孫子去宮裡過年。畢竟當初曹貴妃給修仙的皇帝陛下吹枕頭風扣下顧老太君當人質用的借口就是——天子奉養。

女兒沒了, 女婿給養老,搞得兒子就跟混賬不孝子一樣。每回太監來宣旨請進宮,老太君都要翻好大一個白眼。

不看僧麵看佛麵, 外孫還是親生的, 老太君疼著孩子, 也還是要高高興興去的,並親自備下新年禮,都是貼心的小玩意,哄孩子開心,年年如此。

曹貴妃年年過年都要作一次妖, 今年又添新花樣。席上竟然多了一位曹家女。皇帝業精於勤過年也不忘修仙,宴請朝臣的時候就已經提前離席了, 至於“奉養”顧老太君就全全交給曹貴妃了。

顧誠十二歲跟著母親到了臨安, 後以太子伴讀的身份入了宮。顧家人天生人高馬大, 十二歲的顧誠比曹貴妃還高半個頭。野慣了的混小子,不服宮中管教,三天兩頭的惹事鬨脾氣,莽莽撞撞, 聽不懂人話,曹貴妃有多恨他, 二人心知肚明。

這般恨著恨著,隨著顧誠長大,尤其在他大戰梁國凱旋而歸後就漸漸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九歲的二皇子李元,仍是憨憨傻傻的, 吃飯還要用湯勺,長了一歲也一點長進都沒。與斯文俊秀的太子形成鮮明對比。

太子也是隨了顧家人的長相身高,十五歲的少年人正是抽條長個的時候,骨肉不豐,人很清瘦。雖然親娘走的早,但是祖母來的及時,小時候並未受太大委屈,又有闖禍精表哥伴著長大,一眼望去雙眼清澈,麵上帶笑,是個讓人看著就覺得心底明亮的孩子。

也許曹家人有了新的考量,家宴上,曹貴妃對顧誠尤為客氣,話裡話外的意思就頗為明顯了。

顧誠一直在吃菜也沒個回應,他親娘在桌肚底下踩了一腳才慢悠悠掀了眼皮子,忽然道:“曹小姐,這道玉露菜心夠不著吧?”說話的同時,將她麵前的烤鴨對換了下。

這突如其來的殷勤,讓曹六小姐麵上一喜。

曹貴妃卻是眼皮一跳,直覺不好,多年來鬥智鬥勇,曹貴妃對顧誠的狗德性太了解了。

顧誠剛將菜碟放下,又問:“曹小姐多重?”

曹小姐:“?”

顧誠又轉過頭看向太子,將曹小姐之前在吃的烤鴨大塊大塊的往太子碗裡夾,語重心長道:“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彆光顧著吃蔬菜了,要多吃肉!吃肉才能長身體。”

曹小姐略微有些圓潤的臉通紅一片,她並不胖,臉上肉肉的也是嬰兒肥,可以說是可愛的,如果她並不是頤指氣使的樣子的話。

曹小姐可不是吃素的,當即勃然變色:“顧世子,你什麼意思?”

顧貴妃暗暗碰她腿。

顧誠麵上茫然:“我什麼意思?”

曹小姐憤恨:“你彆給我裝傻!你罵我胖對不對?”

顧誠:“來!太子表弟,吃肉長肉肉,表哥喂你!”

曹小姐:“喂!你!哼!”

曹貴妃絞帕子,這一代的曹家小輩帶不動啊!

飯畢,年輕人被支了開去,老太太也被請出去看花燈。

而後,曹貴妃開啟針對性極強的打擊報複。

直接受害人侯夫人聽了長達半個多時辰的挖苦諷刺。

內容無非是變著法兒的攻擊她,蹉跎歲月,閨房寂寞,雖空有美貌,卻無人噓寒問暖,那心頭的焦渴,日子的難耐,很苦吧?

侯夫人四十出頭,看上去卻隻有雙十年華,又嬌又軟。今日更是妝容精致,紅光滿麵,一雙盈盈似水的眸子,怎麼說都不生氣。適當的時候,還不忘附和一句:“娘娘說的是。”

這要不是侯夫人的婆婆兒子都隨身跟著,曹貴妃簡直要懷疑她出宮後就要去會情郎了。

曹貴妃在侯夫人身上總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心裡很不得勁。這種挫敗感,隻有到了她這個年紀(年華漸逝丈夫不疼兒子不爭氣)才深有體會。她就不明白了,侯夫人被迫和丈夫分居八年,當年她也是和她現在這般大的年紀吧。

這個年紀,呃,怎麼忍得了啊!

曹貴妃想到她那個修仙修到骨瘦如柴,堅信男人精元就是男人壽元,要求他同房跟要他命一樣的皇帝丈夫,頓時一股氣悶湧上心頭。不由自主的想,侯夫人這般氣色好,該不會是有什麼快樂小道具吧?

這時候,曹貴妃就有些恨倆家對立的關係了,若不然真可以互通有無,一起開發屬於大人們的快樂。

殿外忽然傳來吵鬨聲,曹小姐給氣的麵紅耳赤的又叫又跳,完全沒了曹家女該有的貴女儀態。

曹貴妃又是一陣心梗。未免侄女繼續出醜,她也沒心思繼續惡心侯夫人了,擺了貴妃的架子,讓顧家人離開。

曹小姐估計是被氣狠了,顧家人都沒走遠,就橫眉豎眼道:“小姑姑!你和祖父都死了這條心吧,我死都不會嫁給顧誠!我們臨安的書生不好嗎?我才不要嫁這樣連女孩子都欺負的粗鄙莽夫!”

曹貴妃看著慢慢融入夜色的年輕男子,背影寬闊,身高腿長窄腰,再一想到那藏在衣料底下結實的肌肉,曹貴妃捏著手帕的手又不自覺攪了起來。

呔,小女孩兒怎能懂得這樣男人的好,到底是太年輕了!

**

回去的路上,顧誠騎馬,顧老太君和侯夫人乘馬車。

老太太心疼孫子,衝他招手:“才吃了東西,彆涼了肚子,進來坐。”

顧誠扯著韁繩反而離遠了些,嬉皮笑臉道:“老太太,我可是打小就當您孫子,彆以為您衝我笑,我就會上當。”

老太太扒上窗口就罵:“混賬玩意!”

“這臭小子……”老太太正要和兒媳婦抱怨幾句,卻見兒媳婦魂不守舍的,整個人都貼著另一邊的車窗,羊角燈下,那耳垂都紅了。

老太太眉毛眼睛抬高,扁了扁嘴,又無聲的笑了。

**

到了顧府,侯夫人幾乎是跳了下去,差點摔著。

老太太低聲笑,沒作聲。倒是顧誠揶揄道:“哎喲,我的親娘,著急個啥呀?時候還早!”

侯夫人眼尾都紅了,羞的,都顧不上訓斥兒子了,埋頭就走,跟未出閣的小姑娘似的。

顧誠就樂了。

老太太自他身後給了他一拐杖,“狗東西!拿你娘取什麼樂!”

按照慣例,顧侯爺年三十趕回來,老太太是不要他去跟前請安的,一年都等過來了,作為親娘也不差這一晚上了。

他真要過來才長針眼呢,夫婦倆個,眉來眼去,坐又坐不住,說話又間歇性聽不見。老太太要他過來何用?欺負她孤老婆子一個人啊!

哼!

*

於是孤老婆子帶著同樣憑實力單身的顧世子搬了個小桌子,嗑瓜子打屁守歲。

新年夜,看著又長大一歲的大孫子,有些話題自然而然就被提上了日程。

老太太難得嚴肅的說:“你怎麼從梁國回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顧誠裝模作樣大驚小怪:“老太太你彆嚇我,難道我被妖魔鬼怪狐狸精奪舍了我不知道?”

老太太定定的看著他,沒有笑。她飽經風霜的臉看上去慈祥又溫暖,然而當她銳利的眼睛掃過來的時候,你又會覺得心裡頭的秘密都會被這雙眼睛看透。

顧誠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想靠過去,拍了拍祖母的肩,像小時候一樣,低低叫了聲:“奶奶。”

老太太說:“你打小就是個混賬玩意,可自從你十五歲後,意識到自己是個大人了,就漸漸收斂了許多。外頭待人接物也漸漸穩重內斂了,不是家裡人根本不清楚你的狗德性。更不可能大庭廣眾之下奚落女孩子。”

是啊,普世觀點,他一個大男人跟個女孩子較什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