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禦夫有道(1 / 2)

何不憶一路跟著顧誠回了京衛營大牢, 剛進門他就癱了,指著顧誠恨得不行:“你知道的,你早就知道的對不對?”

顧誠卸了兵刃, 找了個錦盒, 將葉善的簪子小心放好。

何不憶抖著腿,心有餘悸, 繼續控訴道:“她怎麼來這了?來多久了?她和曹家什麼關係?你們又是什麼關係?怎麼就那麼巧?啊, 她不會是你派過去的奸細吧?”

顧誠當他是聒噪的八哥, 沒理會,何不憶瞄一眼他, 作勢搶簪子。

顧誠舉起錦盒, 何不憶就沒辦法了,跳著腳搶了幾次夠不上,大怒:“你高你了不起啊!”

顧魏從門口進來, “少爺,犯人死了。”

原本還輕鬆的氣氛頓時一緊,是傷重不治?顧誠順手將錦盒放置在靠牆書架的頂層,問:“怎麼回事?”

顧魏:“犯人自儘了。”

顧誠停了停:“顧魏?”

顧魏:“屬下在。”

顧誠:“你下次說話還可以多喘幾口氣。”

顧魏:“是。少爺,屬下還沒說完。”

顧誠:“說。”

顧魏:“犯人什麼都沒問出來。”

何不憶看向顧誠, 那就等於他們白忙活了一場, 打草驚蛇,線索還斷了。

顧魏:“不過仵作查驗了屍體, 發現那人是個閹人。據仵作辨認,這閹人不像是偶然致殘, 看傷口恢複情況,處理刀口的手法,以及仵作多年的經驗判斷, 此人像是宮裡出來的,大概二十多年前就被閹了。”

四周一靜。

顧魏不解:“少爺?”

顧誠忽然炸毛,跳起來就要踹顧魏,何不憶早有所覺,一把抱住他,“冷靜!冷靜!”

顧誠:“這麼重要的線索,你還大喘氣放到最後才說。”

顧魏左躲右閃,表情無辜。

顧誠:“當初葉善怎麼就不把你賣到波斯國去!”

波斯距離大晉國十萬八千裡,賣了就永遠不要回來了。

一句話點醒何不憶,他的好奇心瞬間被點燃,“到底怎麼回事?快,你倆誰說給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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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梅興高采烈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口內喋喋不休:“萬幸萬幸!幸好顧大哥來了將人給帶走了,不然真死裡頭了,或者半死不活的指認我們就麻煩了。”小丫頭已自動將顧誠劃成了己方陣營。

車架不斷從曹府湧出,大小車輦,左右護衛仆從轟趕路邊的行人。

葉善被迫靠牆站立。

一輛馬車經過,車簾掀開,孟小姐譏誚一笑:“劉大娘子,怎麼回事?你是走路來的啊?”

梅梅不爽:“關你什麼事啊?又不是殘廢了,多走兩步路怎麼了?”

孟小姐忍著吵架的欲望不理她,重點打擊鎖定目標:“對了,再過半月就是貴妃娘娘的千秋宴了,朝臣官員女眷凡身有誥命皆可赴宴,嘖嘖,你雖是三品官家眷,然而並無誥命加身,這輩子怕也彆想知道宮裡長什麼樣了。”

“你也夠了,跟她們有什麼好說的。”車內傳來一道拖成長音的中年女聲,雖是嗬斥的語氣,卻掩不住得意。

論資格,盧安伯府除了老太太都沒資格,但是她年歲大了,身體不好,隻能由大兒媳頂上,按照往年的規矩,她還可以帶上一兩個小輩,一麵為了千秋宴增添熱鬨,一麵也叫小輩見見世麵。

孟小姐帶著討好的笑縮回了身子,車簾內傳出一聲:“娘。”

葉善眼神疑惑,她見過以前的孟小姐,那會她雖不討喜,可至少是自信跋扈的。如今也是高高在上的做派,可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為什麼呢?

是人長大了都必須要這個樣子嗎?葉善反思,難道我又表現的不像個正常人了?

然而,孟大小姐隻是個開始,這一路上,葉善和梅梅一直被騷擾,總有馬車或軟轎停下來,要麼嘲諷她兩句要麼故作姿態提出捎帶她一程。

葉善和梅梅就一臉誠懇受教的樣子,站在路邊聽她們說。

人來人往的街道,銀燭扯了一下站住不動的畫屏:“走了,該回去了。”

畫屏被抓著走,不忿:“她們太過分了,一直在欺負人。”

銀燭看向被逼停在牆角,一動不動的二人,歎了口氣。

晚膳的時候,畫屏實在忍不住和老太太說起了這事。葉善前些日子古怪的舉動自然給顧府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凡稍微有那麼點好奇心的人都會好奇她的來曆身份目的。

來曆身份很快就有了確切消息,新任左侍郎劉大人家的家眷。

至於目的,老太太在自個屋子關起門來聊天,說什麼的都有,後來還是顧誠發話了,說:“也許她就是看著祖母親切,沒旁的意思,彆將人想複雜了。”他這句話是基於前世的認知。

哪知收獲了一堆白眼,畫屏更是言之鑿鑿,“少爺,奴婢瞧著更像是對您有意思呢。”

好在老太太不糊塗,一錘子落下,警告道:“畫屏,這話可不能亂講。你這一盆臟水潑下去,劉大娘子要被你害死了。”

畫屏也知自己說錯了話,縮頭吐舌頭。她姐自她身後拍了她一巴掌:“說話也沒個把門的。”

顧家人做人做事講究真憑實據,不亂猜。葉善那二日的古怪舉動也成了無頭公案。

隻老太太心裡想:“外頭都說劉大人夫婦關係不睦,彆是劉大人投了曹公,他家大娘子並不同意,想投靠我顧家?”念及這點,老太太心裡就暗暗有些著惱,若是當日沒那麼多戒備心,能開誠布公聊一聊就好了。

言歸正傳,畫屏將那些夫人們給人難堪的做派一應學了個惟妙惟肖後,憤憤道:“劉大娘子也真可憐,出門家裡都不給備個軟轎、馬車。出行全靠兩條腿。這哪像是三品大員的妻室出門啊。劉大人自己投靠了曹家,卻如此對待劉大娘子,讓那些人糟踐她!真是太可憐了!我看著都好生氣,偏大娘子還一副好人樣,一直溫溫柔柔的。”

侯夫人聽了心裡頗為感慨,說:“都說女人菜籽命,好壞都靠碰。那位劉娘子大概跟我年輕那會兒一樣,口訥於言。她當初來咱們府上,肯定是有求於咱們,隻是不會說也不敢說,心中遲疑。唉,我要是當時多一點耐心就好了。”

這話說的畫屏也跟著難過了,“都怪我,她第二次來的時候,我懷疑她對少爺圖謀不軌,攔著沒讓她見老太太,要不然,她心裡該有什麼,就能跟老太太說了。”

顧誠都無奈了:“畫屏?”

畫屏:“嗯?少爺,我在。”

顧誠:“你們聊天就聊天,能不能不要老是扯上我。”

畫屏行禮:“是的,少爺。可這事真不賴我啊,一直以來有年輕女!奔咱們府上來,可不都是為了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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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畢,顧誠回到臥房,看到桌上擺了幾樣糕點,一看這精巧的花樣,甜膩膩飄來的味兒。不用嘗都已經齁到了,他就知道又是他娘的手藝。

他娘隔段時間總要下一次廚,孜孜不倦的向他展示母愛。

顧誠背著手繞著糕點轉了一圈,叫人:“顧魏!顧魏!”

顧魏一跟頭從窗戶竄進來,直心眼的人就這樣,讓他當先鋒官上陣殺敵,絕對衝最前麵。讓他當暗衛,他連進自己家門都要窗戶來窗戶去。

顧誠猶豫了。

顧魏:“少爺,什麼事?”

顧誠:“你今天見到葉善了,有沒有話跟她說?”

顧魏剛想說沒,學聰明了:“少爺覺得呢?”

顧誠:“我覺得你應該去倒個謝,謝她手下留情,沒將你賣到波斯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