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顧誠過來,女子認出他,情緒激動,發了瘋,何不憶費了好大勁,才安撫住他。
這次未免她再像上次那樣,何不憶將顧侯也攔住了,說:“姑父,你等會,我先進去同她說說。她是個可憐人,咱們彆刺激到她了。”
父子二人一同站在門外。
女子也發現了他們,本能的露出驚懼的表情,又在看到何不憶後,似乎是強忍著害怕,等他靠近了,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整個人往他懷裡一撲。
顧誠心裡“得”一聲,這小子可真是花叢老手,竟然連女鬼都不放過。
何不憶回頭看一眼,露出尷尬的笑容。
安慰了女子許久,就像哄小孩子一樣,等女子乖順的將頭都縮到了他懷裡,顧侯才試探著走進來一步。他並未看女子,而是拿起女子的刻刀和她做的人偶,突然道:“仰喜是你什麼人?”
女子縮在何不憶懷裡毫無反應。
這一趟過來也並不是毫無收獲,至少知道這女子應是和仰喜有些關聯的。
仰喜是誰?
一個以做機關人和木雕出名的手藝人。而他的另一個身份則是許家的入贅女婿。
許家是哪家?
十二年前因為誤用虎狼之藥,藥死了顧誠皇後姑姑的許醫正一家。
老皇帝一句“庸醫”,判了許家滿門抄斬。
當時顧家一家子老小還在青宣,得知消息後猶如五雷轟頂,雖然也恨許醫正醫術不精,可他家老小滿門畢竟無辜,當時想求情已來不及。曹閣老奉旨監斬,殺得那叫一個乾脆利落。
路上,顧侯將這一過往說了,聽得顧誠沒來由心頭一跳。
顧侯說:“我記得,何不憶小的時候好像和許家定過一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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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城去了郊外,何不憶沒跟來一起,顧家父子二人又重新做了喬裝打扮,分頭行動,再在約定的地點彙合。
打開石棺之前,顧誠先點燃了香燭,祭拜了一番。
顧侯站在一邊笑,說:“想不到,你小子現在也信這個。”
顧誠表情嚴肅,說:“我不信鬼神,隻是敬畏死者而已。”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見到石棺裡的骨骸,他心裡都不怎麼好受。
顧侯不由也學著他禱祝了幾句,這才上前,嘴裡念念有詞:“你要是有什麼冤屈,就讓我們看出點什麼,告訴我們你是誰,我們也好為你討回公道。若是能聯係到你尚在人世的家人,也能讓你魂歸故裡,落葉歸根。”
顧侯也沒什麼忌諱,手在石棺裡翻翻撿撿,然而,什麼也沒有,除了滿棺材都雕刻了符咒,什麼都看不出。
“這人生前到底得罪了什麼人?這麼大的恨?死後都不讓人入輪回道,這麼多符咒壓著她的魂魄,是怕她化成惡鬼前來索命?”
顧誠默默從懷裡掏出那枚黃符,比對石棺的符文,果然有一處一模一樣。
他不懂這些神神鬼鬼,隻心裡對宮裡的那個老皇帝惡心的想吐。
顧侯不知兒子心中想法,隻是大過年的看這些到底有些晦氣,他嘴裡一直沒閒著:“等李恩坐上大統,咱們一家就回青宣了,善善怎麼辦?”
顧誠心虛:“什麼怎麼辦?”
顧侯:“我是說她和那劉家小子到底怎麼回事?要是真過不下去了就彆過了。我是真挺稀罕她這個閨女的。我就直接跟你說吧,我想把她帶走。”
顧誠:“!”
顧侯:“可是你娘她們娘們兮兮的就喜歡想東想西,怕這樣不好那樣不好,你腦子比我好,你給出個主意,我到底怎樣才能名正言順的將善善帶回青宣?”拐個閨女回家養老,美美的。
屁個名正言順啊!這要不是他親爹,他拳頭就招呼上去了。
“憑什麼要你帶回去?”顧誠這一聲吼威力夠大,也不知怎麼回事引來一陣妖風。
忽地門窗乒乓,卷起衣袍。就連石棺裡的骸骨穿在身上的衣裳都被卷起了。
顧侯嘴裡念叨著:“兒子不孝,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啊!”
他正想將石棺材蓋上,忽然看到女屍的腳骨露了出來,本隻是隨意一瞥,而後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頓住了。
顧誠一天到晚被他爹氣個不輕,他喜歡的女孩子,他的善善,要帶她回青宣,也是他來帶啊。他爹湊什麼熱鬨,瞎起什麼哄。
他正毛躁,忽見他爹不動了,心內沒來由的一沉,“爹,怎麼了?”
顧侯:“哦,沒事。”
他縮回手,想笑,笑不出來,“走吧。”
顧誠走回去,正要推回棺蓋。
顧侯忽然回頭,語氣不大好:“彆蓋了!那是鎮魂棺,你想讓她一輩子都不能入輪回?”
顧侯是不信鬼神的,這點顧誠像他。
顧誠心裡沉了沉,沒說話,走了回去。
顧侯大概也意識到自己態度不好,又故作輕鬆道:“看上去挺可憐的,這石棺就不要了,我去找人抬一副木棺給她,找人超度了吧。”
當初也是對這石棺和棺內女屍有諸多疑問,才一起抬了出來。這麼些日子顧誠也想過給換一副棺木,可想著等他爹來了看一眼,也不差這幾天了。
然而,現在顧侯卻是一天都不想多等的樣子。
顧誠要去辦,顧侯給攔住了,說:“你小孩子家懂什麼,我去吧,大過年的,彆沾染了不好的東西。”他這會兒正經嚴肅的倒像是親爹了。
顧誠沒多堅持,策馬離開了。他倒不擔心顧侯會被人認出來,論喬裝改扮混跡市井,顧侯比他經驗足。
顧誠一路策馬疾馳,莫名的他就很難過,不敢多想。
人在脆弱的時候就會特彆孤單,他想善善了,非常想。
從城門口往顧宅去,先經過劉府。
劉府門口,停著一列車馬,梅梅正站在大門口笑嘻嘻的同人說話。
顧誠一勒韁繩,“梅梅,善善呢?”
梅梅一眼沒認出來,實在是顧誠為了不引人耳目出城,這一身裝扮太邋遢猥瑣了。
“顧,顧大哥?我家大娘子在家裡呢。”
顧誠下了馬,直往裡屋奔去。
他來過劉府,知道葉善住哪,一路急行。府內的護院完全沒反應過來,等他推門而入,葉善正好站在屋內正中。
顧誠到了她跟前反而站住不動了,眼裡情緒湧動。
葉善看著他的眼,語調溫柔,“怎麼了?”
顧誠:“我……”喉嚨有些哽,說不出話。
葉善善解人意,上前將他抱住,“沒事了。”
很多年以後,顧誠回想,當年他徹底淪陷大概就是從這一抱開始的吧。
他當時隻覺得心裡堵得慌,非常非常難受,又不能跟人說。葉善這一抱將他所有的糟糕的情緒都撫平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內忽然傳來說話聲,聲音不大,甚至還有些小心翼翼的作死:“大娘子,排隊有先後,你要是不想要劉宗孝了,你可以來找我啊。做什麼找個蓬頭垢麵的臭叫花子。”
顧誠不是臭叫花子,他隻是喬裝改扮的有些不修邊幅。
然而,許白可不這麼認為,他現在嫉妒的眼珠子都冒血了。
顧誠這才抬頭看去,這一看,驚的一下子從葉善跟前彈開了。
屋內正中站著葉善不假,可四周坐的都是人,全都一臉好奇的看著他。
謝無苔儒雅,然而一雙銳利的眼睛,藏不住的鋒芒畢露。許白長了張叫人摸不透真實年齡的臉,模樣清秀。還有陳寡婦,黃大全,黃家村的村長,甚至是張氏劉宗孝母子都在。
顯然這裡並沒有阿琴母子的位置,也不知被張氏安置到哪兒去了。
許白追著顧誠到了他跟前,玩味的打量他。
顧誠的目光落在他臉上,某名有種熟悉感,似乎在哪裡見過相似的臉,一時又想不起來。
許白不忿:“這小子除了是個傻大個有什麼優點?你為什麼接受他這樣的也不肯接受我?你們居然背著我在一起了!”
顧誠從來都是驕傲自信的,隻是一時被嚇住了沒回過神。
卻見葉善走上前,將他拉住,隔開許白說:“你彆誤會。”
許白狗膽包天道:“你們都抱了,我還誤會?”
葉善:“我的意思是,他還沒同意我和他在一起。”
“我正在追求他,所以你彆嚇到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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