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月扶的眼神挺好,一眼就看到了他們的小動作。
本來就是被香味吸引過來的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菜,味道這麼香?”
焉九靈機一動,直接用百草露替換了這碗綠球果燉白菜。
當月扶走近時,綠球果羹殘留的香味漸漸散去,反倒是一股奇怪的臭味頓時直衝腦門。
月扶當即小退了一步,如臨大敵般看著灶台上那一碗百草露。
“這味道怎麼變了?”
長離眼珠一轉,果斷道:“小九他廚藝成謎,做出來的東西經常遠香近臭,你剛剛在遠處的是不是聞著還不錯?但實際味道怪得很,偏偏他又菜又愛做……”
焉九聽著長離這一通胡扯,不自覺地抽了抽嘴角。
這麼離譜的借口,也不知道能騙過誰。
焉九剛剛冒出這個念頭,月扶就一臉敬畏地點點頭,“原來如此,果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焉九臉上的表情消失了。
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這兔妖也太好騙了,比餘師兄的腦子還簡單。
長離的表情裡充滿了真誠,“可不是,哪像月大夫家的廚子,那一手鹵味真是絕了,香飄千裡,餘味繞梁三日而不絕……”
月扶被長離這一吹捧,白絨絨的兔耳得意地在空中晃了兩晃。
“那當然,陳氏的手藝,可是我出門遊曆這麼多年以來,見過最好的,要不然我也不能在這流雲鎮一待這麼多年。”
長離愣住了,“你待在流雲鎮,就是為了這鹵味?”
月扶理所當然道:“不然還能為了什麼,要不是這鹵味,我早就去其他地方遊曆了。”
“流雲鎮的廟裡隻會供奉胡蘿卜、胡蘿卜、和胡蘿卜,我早八百年前就吃膩了,也不知道他們對兔子的刻板印象怎麼能那麼深……”
長離卡殼了一秒,“可是你完全可以把陳家傳人帶走啊,難道是他故土難離,不願意離開這裡?”
月扶搖搖頭,“這倒不是,主要是因為鹵味秘方中用的幾味大料,隻在流雲鎮生長,我試過把它們種去彆處,都種死了……”
長離的眼神呆滯了一瞬。
兔妖多年來盤踞流雲鎮的理由,竟是為了幾樣鹵味大料。
長離恍惚道:“那花燈節的祭祀,又是怎麼回事?”
月扶有些茫然:“什麼祭祀?”
長離指了指自己和焉九,“就是像我們一樣,每年花燈節被花燈送來的女子……”
月扶撓了撓後腦,“哦,你說這些人啊,流雲鎮的人類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把她們往天上放,花燈下的燭火燒儘後,人不就掉下去摔死了……”
“我在第一年救下一對女子後,就乾脆設置了一個傳送陣,把人自動傳送過來,也省得我每年蹲點救人。”
說這,月扶的臉上不禁流露些許苦惱神色。
“但是每年救兩個,人越來越多,她們也不願意回流雲鎮,生怕再被放上天。我又不能丟下人不管,畢竟救一個人就算一份功德……”
長離開口問道:“她們都住在洞穴裡?”
月扶搖搖頭,“洞裡住不下那麼多人,小呂幫她們在洞穴外找地方建起一片房舍,平時幫忙養養兔子。”
長離轉頭看向焉九,“這麼看來,兔妖作亂的傳言背後果然有幕後推手。”
月扶聞言,臉色一變。
他立刻問道:“兔妖?作亂?這兔妖是在說我嗎?”
長離頓了頓,謹慎道:“流雲鎮方圓十裡,應該沒有第二隻兔妖了吧……”
月扶的白耳朵一下子被氣直了。
“是誰在背後造謠,我在流雲鎮這麼多年,除了吃的鹵兔頭多點,就再沒做過殺生的事!再說了,那兔子全是我自己養的,又沒禍害彆人家的兔子!”
長離看著跳腳的月扶,連忙安撫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有問題,等我們查清事實,一定還你一個真相。”
月扶氣衝衝道:“你們要從哪裡查,帶我一個,我倒要好好看看,是哪個孫子在背後詆毀本大夫的聲譽!”
焉九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們可以從流雲鎮之前的醫館、藥鋪、道觀、寺廟等地查起。這位兔兄,你可記得來到流雲鎮時,鎮上有什麼出名的醫館或者廟宇嗎?”
月扶的眉頭皺作一團,“這麼多年前的事情,早就記不清了,讓我想想——”
沉思片刻,月扶突然開口:“對了,以前鎮上好像有個孫氏藥鋪,不過他家賣的藥很多都是以次充好,還被我戳穿過……”
長離眼睛一亮,“那就從這個孫氏查起!”
月扶渾身充滿了乾勁,“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回流雲鎮。”
焉九趕緊提醒道:“兔兄,你的耳朵。”
月扶“嗖——”地把耳朵收了回去。
長離看著他空蕩蕩的頭頂,居然有些不習慣。
焉九不放心地問了一句,“兔兄,鎮上應該沒有人識得你的臉吧?”
月扶摸了摸自己的光下巴,“不要緊,我出現在人前時都有戴上白胡子,人族隻喜歡找上了年紀的大夫。我現在這樣,不會有人認識的。”
為了避免引人注意,焉九直接換回了男裝。
他的變裝把月扶嚇了一條,月扶小心地拍了拍心口,念念有詞道:“喜歡穿女裝也不是大事,阿扶,你要尊重彆人的著裝自由……”
長離不小心聽了一耳朵,險險控製住自己上揚的嘴角,把笑意憋了回去。
月扶又讓小呂給長離找了另一身衣服,戴上錐帽,三人便從傳送陣回到了流雲鎮。
傳送陣的落點就在兔仙廟不遠處,花燈節剛過,這裡還殘留這一些節日的餘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