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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母本以為會等來佟霖的聲嘶力竭,卻沒曾想到她的反應如此平靜,仿佛這通話隻是在交流“今晚不回家吃飯”那麼簡單。

佟母一時竟無言以對,但她不允許小輩看穿她的內心,隻留下一句“你自己照顧好自己”,便匆匆掛斷電話。

佟霖注視著通話被掛斷的界麵,手機屏幕亮了又暗,聲控燈暗了又亮,如此往複。

佟霖打開手機通訊錄,沒有猶豫地撥了一個電話號碼。

手機裡沒有傳來預想中的手機彩鈴,在撥通的第一道“嘟”聲時,對麵就接通了電話。

沒有人說話,沉默,又是沉默。

佟霖的心再次被揪起,呼吸急促了起來,她低頭撿起手邊散落的眉筆,假裝毫不在意。

佟霖閉上眼睛,握緊手裡的眉筆,深吸一口氣,逐步扶平自己的呼吸節奏。

“林景舟,”她躊躇著開口:“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你說的那句“這裡是你的家”還算不算數。

電話那頭停頓了幾秒,時間仿佛靜止。

呼吸困難,窒息感撕裂著她的每一根神經。

“佟霖。”

對話那頭的聲音像經過手機電流聲處理,然後傳至佟霖的耳膜裡,仿佛微電流觸碰耳朵,傳至心頭,酥麻麻的。

那麼遠,那麼近。

“嗯?”

他說:“你往樓下看。”

-

佟霖獨自一人坐在車後座,這也是她第一次坐在這個位置。

後備箱裡是二十八寸的大行李箱,手邊是撿起來的單肩包,右腳整個橫在後座上。

她仍未理解林景舟為何會出現在蘇南。

一陣冷風,一陣不屬於空調開至二十八度的逼仄空間的寒意。

帶有初冬特有的雪鬆香味,然後又被冷冽的寒風卷裹。

佟霖手指一頓,她抬頭。

風後麵仍然是風,天空上麵仍然是天空,黑色西裝外套著白色大衣的男人打開車門,手裡拿著冰盒。

林景舟一隻腳跨在車內,一隻腳站在車外,他彎腰脫下佟霖的小羊皮靴,磕在台階上的皮膚已經紅腫。

負二十度的冰盒貼在右腳的瞬間,佟霖下意識地縮回腳。

林景舟的手先一步用力,恰到好處的力度,佟霖的右腳被框得無法動彈。

負二十度的冰塊逐漸融化,水滴順著林景舟骨節分明的手指滴下,指尖微微發紅,男人手掌的溫熱直達皮膚。

炙熱的灼燒感與冷冽的刺痛感碰撞,車內暖風與車外寒意對峙。

佟霖渾身發軟,她瞬間沒了力氣。

唯有另一隻仍穿著羊皮靴的左腳在車內陰影處繃直了腳背。

佟霖無法將視線從林景舟身上離開,偏偏林景舟專注著腳下。

一時之間,沒人說話。

狹小的車內空間與空調風吹出的呼呼聲不斷放大這種沉默。

但佟霖可以確定的是——

這一瞬間,她是心安的。

直到天空飄下第一片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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