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話要說?”嶽臨澤冷聲問。
陶語嘴角抽了抽,乾巴巴道:“有……我大姨媽來了。”
“陶語!”嶽臨澤的眼睛猛地眯了起來,陰鷙的表情仿佛隨時要將陶語扔出去。
他不是蠢貨,事到如今怎麼會看不出陶語的拒絕,而她剛才拒絕的理由,沒一句是真話,所以思來想去隻有一種可能——
陶語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你一直在耍我。”嶽臨澤說出這句話時,眼睛裡幾乎要滴出血來。
陶語看著他陰沉的表情暗道一聲不好,怎麼看起來比之前戾氣還大?想到他明明解決了嶽臨英和顧嚴生,這個世界卻還沒有回歸主人格,她心裡咯噔一下,繼而產生一個不好的猜想——
現在嶽臨澤還有一個戾氣源頭,而那個人……是她?!
這麼一想,思路就打通了,為什麼嶽臨英和顧嚴生相繼得到報應後,嶽臨澤的戾氣還沒有消除。現在來看或許是因為他喜歡上了自己,她在這件事中受了傷害,她被傷害會讓他產生痛苦,而這股戾氣還未被消除,自己又拒絕他的求歡,讓他越來越憤怒。
……可是什麼時候起,自己竟然成了嶽臨澤眼中那麼重要的人?!
陶語被自己這個新發現徹底震驚了。
“所以你到底想要什麼?”嶽臨澤恢複了冷靜,一字一句的問她,“為我做那麼多事,你想要什麼?”
陶語嘴唇動了動,絲毫不懷疑自己接下來不管說真話還是撒謊,都可能會被他扔出去。之前是因為醫生的職業操守,才堅決不跟這人發生親密關係,但是現在自己成了他的戾氣源頭,職業操守跟治愈病人比起來,又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嶽臨澤不是傻子,她再三的拒絕已經讓他深信自己受到了欺騙,她此刻再怎麼解釋都顯得多此一舉。
“好吧,我承認,我沒來大姨媽,剛剛就是騙你的,”陶語無奈的走到他麵前,思考一下放棄了職業微笑臉,有些苦惱道,“你先聽我解釋,彆生氣好麼。”
“解釋。”嶽臨澤冷淡的看著她的手,雖然心中的怒意已經越來越深,但他並沒有推開她。
陶語咳了一聲,低下頭小聲道:“但是我喜歡你,這件事是真的,你問我想要什麼,我想要的,隻是你能開心,其他的什麼都不想要。”
嶽臨澤淡漠的看著她,也不知有沒有相信她的話。
陶語掃了他一眼,眼眶微微泛起了紅:“雖然我幫了你,但是你不用這麼委屈自己,我對你從來沒想過要回報的。你這樣做,我心裡反而會不好受,那對我來說就不是獎勵、而是一種折磨了。”
她三言兩語把今晚拒絕的事情換了個性質,仿佛今晚的嶽臨澤對她做這些,都隻是為了報答她一樣,而她就成了為了不讓心愛之人受委屈、所以要狠心拒絕的癡心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故事圓回來一些。
在她說話的時候,嶽臨澤始終盯著她的雙眼。
陶語在他的注視下笑笑,看了他腰間搖搖欲墜的浴巾一眼,咳了一聲轉身朝衣櫃走去,當她背對嶽臨澤挑衣服時,很明顯的感覺到他在盯著她的後背,像是野獸在盯著自己的獵物。
她被自己的腦補嚇到了,忙眨了眨眼睛掩下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在衣櫃裡飛速找了件睡袍,抱在懷裡折了回去。
“你身上有些涼,穿上吧。”她將睡袍舉到他麵前。
嶽臨澤垂眸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沒動。
陶語歎了聲氣,順從的走到和他隻有一步遠的地方,因為身高差明顯,兩個人又站得極近,她的頭頂甚至能感覺到嶽臨澤呼出的氣息。
她將睡袍抖開,踮起腳尖披到他身上,雙手無意間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抬頭便撞進他漆黑一片的眼眸裡。
陶語愣住了,怔怔的和他對視,看著這樣一雙眼眸,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叭叭說了那麼多,他可能一句都沒相信。
看來單用嘴說是沒用了,她必須得做點什麼證明一下才行。她呆呆的盯著嶽臨澤的臉,半晌鬼使神差的親上了他的薄唇。
主動和被動還是有區彆的,她在被動時隻顧著保全貞操,心裡又慌又亂的根本沒辦法用心。但是現在翻身做流氓就不一樣了,因為被調戲這位很順從,而她又足夠專心,所以碰觸到他的嘴唇後,她的全部注意都放在了他的唇上。
剛才怎麼沒發現,他看著涼薄的唇竟然是軟軟的,親上去溫溫熱熱的,比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要有溫度。
雖然隻是相當純潔的嘴唇碰嘴唇,可是親的時間似乎也有些過於久了,久到陶語踮起的腳都有些酸了。
本以為他會立刻給出回應,可是等了半天他都冷淡的站在原地,陶語有一瞬間懷疑是不是自己判斷錯誤,這人根本就對自己沒興趣。她訕訕往後退了兩步,含糊道:“對、對不起。”
“你做什麼?”嶽臨澤看著她通紅的臉,總算開口說話了。
陶語的臉紅了起來,目光不住的亂飛,雖然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親密接觸,可是當他追問自己時,她還是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也沒有再問,兩個人隔著一步遠的距離就這麼沉默下來。
陶語的目光四處飄,注意到他睡袍的帶子還沒係後,她頓了一下。
半晌,她還是沒忍住朝他的腰間伸手了,飛快的把衣帶係好之後才掃了他一眼,似真似假的抱怨:“還不是你先開始的,如果你沒來招惹我,我絕對想都不敢想,但是你今天突然對我又親又抱,我就……”
“就什麼?”見她的話戛然而止,嶽臨澤眯起眼睛問。
陶語咳了一聲:“就想跟你談戀愛。”
“……”
陶語見嶽臨澤突然沉默下來,她心裡有些犯嘀咕,疑惑自己是不是又說了得罪他的話,正要想辦法轉移一下話題時,她聽到嶽臨澤淡淡道:“那就談吧。”
陶語:“……嗯?”
“我說過,給你獎勵,”嶽臨澤斜了她一眼,見她仍然一臉迷茫,壓下心中的戾氣淡淡道,“沒想到你這麼麻煩。”
……大佬,是你貪圖我的美色,就不要拿獎勵做理由了好吧,還有,哪個身家清白的小姑娘會喜歡你第一個獎勵?色【情狂才喜歡!
不過人家是大佬,她一個給人打工的小蝦米還是要配合一下的,於是她適當表示了一下驚喜,接著抿唇道:“可是我不想勉強你,讓你覺得我是攜恩圖報的人。”
“你覺得你能勉強我?”嶽臨澤眼底閃過一絲不耐。
陶語眨了眨眼睛,笑了起來:“好像不能,所以咱倆真的要談戀愛了?”
“你覺得呢?”嶽臨澤反問。
陶語臉上的笑越來越燦爛:“當然是了,臨澤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直到你的戾氣全部消除,她都會扮演好一個優秀女朋友的身份。
跟顧嚴生等人的深仇大恨比起來,因她所生的那點戾氣,就像是碰石頭的雞蛋一樣,估計很快就能解決掉。
一想到任務柳暗花明,她臉上的笑便更加真心起來,嶽臨澤掃了她一眼,麵無表情的往床上一躺,接著拍了拍他身邊的空位。
陶語:“……?”
“過來。”嶽臨澤皺起眉頭。
陶語嘴角抽了抽:“先生,就算是談戀愛,也很少有第一天就躺在一起的。”她嘴上說著,卻還是乖乖走過去躺到他身邊了,畢竟她已經拒絕那麼多次了,再拒絕下去恐怕他真的會發火。
“下不為例啊。”現在的戾氣不是什麼頑疾,隻要和他處得甜蜜些,讓他心情好點,相信就可以把他給解決了。
嶽臨澤見她還算聽話,眉宇間總算舒展了些,等她磨磨蹭蹭的躺到床上,他就立刻關了燈,將她拖到了懷裡。
陶語被一股大力拉過去時,差點沒有叫出聲,她下意識的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嶽臨澤閉上眼睛蹙眉道:“彆動。”
他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疲憊,陶語還從未見過他這麼疲憊的樣子,登時就愣住了。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一般,嶽臨澤淡淡道:“從昨天到現在,我還沒睡覺。”
“為什麼?”陶語立刻問了出來。
嶽臨澤並未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抓著她的肩膀讓她側對著自己躺,他調整了一下姿勢,將臉埋在了她的胸口,而兩條手臂則是有力的箍住她的腰,讓她無法逃脫。
陶語動一下他就抱緊一分,漸漸的她也不敢動了,僵在原地任由他抱著,等他呼吸逐漸均勻後,她才敢稍微翻一下身。
睡眠有些淺的嶽臨澤清醒一瞬,跟著她調整了一下姿勢後抓住了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著繼續睡覺。
被他抓住的手的一瞬間,陶語愣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昏迷時,似乎也抓著這樣勁瘦的手抓了一夜,她之前以為是急救醫生的手,所以就沒有在意,結果剛剛嶽臨澤說他一夜未睡……
這都是什麼孽緣啊,陶語歎了聲氣。
她白天睡的有些多了,夜裡本來就睡不著,此刻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大堆,再加上身上還掛著一個大男人,更是讓她沒了睡覺的想法。
不過不困也有不困的好處,陶語耐心等嶽臨澤熟睡之後,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接著將他搭在自己腰上的另一隻手拿開,做賊一樣往旁邊挪去。
她知道嶽臨澤睡眠淺,所以在做這一係列的小動作時,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等到兩個人之間隔了半尺寬的距離後,陶語才長長的鬆了口氣,閉上眼睛開始思考以後的問題。
她想問題時,思緒會非常集中,所以並沒有發現,在半尺遠的地方,嶽臨澤悄無聲息的睜開了眼睛。淡漠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她,仿佛要將她從身體到靈魂都燒成灰燼。
陶語想了很久,終於有了一絲困意,她翻了個身,眼睛正好對上熟睡的嶽臨澤。她無奈的勾了勾嘴角,很快就睡了過去。
或許是因為腦細胞活躍過度,陶語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睡夢中似乎聽到有金屬碰撞的響聲,接著感覺到手腕一涼。她掙紮著想睜開眼睛,可是因為太困,動彈了兩下就又繼續睡了。
第二天一早,她迷迷糊糊的醒來,意識還未清醒時就看到右手手腕上戴了一個金色的鐲子。
“這就開始送首飾……”陶語還處在剛睡醒的恍惚中,看到手上精致的金色鐲子啞著嗓子道。
陶語盯著桌子看了半晌,眼神逐漸清醒起來。她發現手上的鐲子非常小,幾乎比手腕粗不了多少,如果不將上麵的卡扣解開,就沒有辦法取下來,而鐲子上還連著一根小指一般粗細的鏈條。
她的目光順著鏈條往上,很快看到鏈條的鏡頭綁在了床欄上。陶語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晃了晃自己戴著鐲子的右手,鏈條立刻叮鈴起來。
正是昨天晚上她聽到的那種聲音。
……所以她現在被拴起來了?!發生了什麼?昨天不還是好好的嗎?陶語看著一頭連接自己、一頭連接床欄的鏈條,徹底淩亂起來。
正當她以為自己失憶了、忘掉很多關鍵信息時,嶽臨澤身著一身剪裁合理的西裝,拄著手杖緩緩朝她走來。他的腳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陶語舉了舉自己的右手,勉強掛上微笑問。
嶽臨澤盯著她看了半晌,最後緩緩抬起下頜,優雅又高傲的說道:“你不是要跟我談戀愛?這就是我談戀愛的方式。”
陶語的笑猛的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