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語嗤笑一聲,像隻驕傲的公雞一樣轉身走了,全程沒有跟嶽臨澤說一句話。
她看起來無比淡定,但心裡已經開始鬼哭狼嚎。她這樣傲慢的離開,肯定不能給嶽臨澤留下好印象,然而她沒有辦法,照現在的情況來說,留下來跟胖子分個誰對誰錯一點兒意義也沒有,為了減少摩擦她隻能離開。
嶽臨澤眯起眼,慵懶的看著陶語離開,胖子在一旁添油加醋道:“老大,這個新來的很囂張啊!”
嶽臨澤嘁了一聲,一巴掌拍在胖子的腦袋上,胖子嗷了一嗓子,敢怒不敢言的看著他。
“看什麼,如果你不招惹他,會淪落到這個下場?”嶽臨澤看著他臉上的血跡不屑道。
胖子憋屈的看著他:“我就開了兩句玩笑,誰知道他脾氣這麼爆,老大,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被臨澤看了眼陶語快要消失的背影,漫不經心道:“再說吧……”
陶語一直到報到處,緊繃的肩膀才總算放鬆下來,她在進門前看了眼前方的玻璃,確定自己的束胸依然□□後,才仰著臉往屋裡走去。
接待她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獄警,身上穿著鬆鬆垮垮的常服,外麵套一件製服外套,端著茶杯正在嘬,看到她後朝他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坐。
陶語不動聲色的皺了一下眉頭,接著走到他對麵坐下。那人擤了一下鼻子道:“你就是新來的獄警?”
陶語點了點頭。
“我叫常青山,你叫我老常就好,”那人打量她一眼,點了點頭道,“挺好,年輕小夥子看起來精神頭就是足。”
接著就開始吧啦一堆不相乾的,見他一直不說工作上的事,陶語打斷他含蓄道:“老常,你能帶我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嗎?平時工作上我需要注意什麼?”
老常正說得熱鬨,被她打斷了很不高興,聲音也跟著冷淡下來:“這裡不是普通的監獄,沒那麼多規矩,你隻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兒,不該管的彆管那麼多就行,至於環境,你可以自己去看,我還有很多事要忙。”
……忙著喝茶嗎?陶語無語的看他一眼:“什麼是不該管的?”
“小到食譜安排,大到犯人之間拉幫結派、打架鬥毆,”老常不耐煩道,“這些你都不用管。”
“……那我要管什麼?”陶語嘴角抽了抽。
老常斜她一眼:“盯好你的區域,不要讓任何人逃出這個海島。”
“……”行吧,這工作聽起來比她做心理師輕鬆多了,陶語站起來點了點頭,“那我現在去熟悉一下環境。”
老常應了一聲,不屑的撇了撇嘴角。他在這裡這麼多年,就沒見有幾個年輕人能熬下去的,看著這裡的工作輕鬆,其實每天都是跟變態殺人犯相處,日子一久正常人也變得不正常了。
陶語四處轉了轉,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引來那裡的人的注目。沒有辦法,在一群藍綠囚服中,她這身警服實在打眼。
海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除了由三棟樓組成的囚房,還有一個做家具的廠子,裡麵一些囚犯正在刨木屑。而這些之外,還有籃球場、塑膠跑道和電影院,娛樂設施之豐富,簡直叫人乍舌。
陶語一路上遇到兩次械鬥,那些人在她路過時也沒有絲毫收斂,仿佛當她不存在一樣。陶語也目不斜視的從他們身邊走過去,這個世界裡的一切都是虛擬的,不值得她去費心,她要做的隻有顧好副人格。
她這麼想著,在遇到第三群打架的人時,也本打算假裝沒看見,無奈她路過時,一根木棒飛到自己眼前,她眨了眨眼睛,打算裝作什麼都沒看到。
“小獄警,麻煩把棍兒扔給我。”
一個熟悉的聲音懶洋洋的傳來,陶語愣了一下看過去,就看到嶽臨澤手抓住著一個人的衣領、朝自己痞痞的笑。而和他一起跟人打架的,還有胖子那幾個人。
陶語嘴角抽了抽,心想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嶽臨澤說這句話隻是打架之餘的閒侃,也沒指望她會真的幫自己,說完就一拳打在手中人的臉上,於是陶語清楚的看到那人吐出一顆牙齒來。
她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心想這個副人格未必也太不穩重了些。她一邊嫌棄,一邊撿起木棒朝他扔了過去。
正在打架的嶽臨澤還以為誰在偷襲他,想也不想的抓住,發覺觸感不一樣後頓了一下,舉起木棒朝陶語笑笑:“多謝了啊小獄警。”
陶語冷笑一聲,見他占了上風便就要離開,前方突然有十餘人朝這邊衝了過來,她本不打算理會,卻在嶽臨澤罵了一聲“操”後,腳步立刻停了下來。
這幾個人顯然不是嶽臨澤一夥的,陶語憂慮的皺起眉頭,看到這些人加入後,嶽臨澤一方果然立刻處在了下風。
這些人都是窮凶極惡的無賴,打起架來下手又陰又狠,嶽臨澤身手雖然厲害,卻架不住對方人多勢眾,很快就被壓著打。
照他們這個打法,她還沒解決戾氣,副人格就被他們打死了。陶語急了,拿起脖子上掛的哨子吹了幾聲,怒喝一聲道:“你們乾什麼?!住手!”
打架的幾個人頓了一下,掃了她一眼後接著乾,陶語氣得直瞪眼,拿出對講機呼叫:“老常老常,趕緊出來,這邊打起來了!要打死人了!”
對講機裡一片雜音,很快傳出老常懶洋洋的聲音:“不用管,隨他們去。”
“……死人了還不管?那咱們這獄警是乾啥的?!”陶語氣結,然而對講機通著,對方卻沒有說話,顯然是不當回事兒。
陶語翻了個白眼,拿著對講機吼道:“你不管,我管!”說完便扔掉對講機,拿著警棍衝了上去。
老常一聽動靜不對,忙罵罵咧咧的往外跑。
因為陶語的裝備齊全,這些囚犯又不願意和獄警硬碰硬,她冷著臉站到嶽臨澤身邊時,胖子幾人立刻識相的跑過來,這架已經有點打不起來了,嶽臨澤頓時減少了大半壓力。
陶語本想直接把他帶出來算了,結果這人有了自己撐腰,立刻手腳不老實的給最近的人一拳。
他在打完人後,玩世不恭的看了陶語一眼,全然不在意臉上的青青紫紫,勾起帶血的唇角笑道:“小獄警,這麼舍不得我挨揍嗎?”
“把嘴閉上。”陶語這會兒也看出來了,這個副人格就是一小流氓,不能太給好臉色。
和嶽臨澤打架的帶頭人,是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光頭,見陶語站在嶽臨澤那一邊,語氣當即不好了:“警官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乾涉我們的事兒?”
“你們聚眾打架還有理了?都各回各屋,該乾嘛乾嘛去。”陶語皺眉道。
光頭嗤笑一聲:“警官是新來的,可能不太清楚這座監獄的規矩,在這裡,您要做的隻是防止有囚犯逃走,其他的都不歸您管。”
“是嗎?那我一定要管呢?”陶語眯起眼睛。
光頭猛地沉下臉,正打算說什麼時,他身邊一個瘦猴一樣的男人拉了拉他,光頭立刻冷靜了不少。
他狠狠瞪了陶語一眼,正打算帶人離開,結果胖子不知死活的喊了一聲:“跑什麼?怕了爺爺了?”
他剛開口時,陶語和嶽臨澤便同時動手,一個狠狠拍了他的後腦勺,一個拿警棍捅了他的肚子,結果他哀嚎一聲,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光頭最經不得激將,聞言臉色頓時變了,怒吼一聲:“兄弟們,給我打!”
“你們敢!”陶語怒喝一聲,然而已經鎮不住這些人了,兩方人再次打在一起。
在一片混亂中,有人拿棍揮向嶽臨澤的腦袋,陶語想也不想的用警棍製止了他,嶽臨澤聽到動靜回頭,朝他眨了眨眼,接著看到陶語臉色一變,他立刻反身揮拳向後打去,恰巧擊中一個偷襲的人。
光頭見陶語這麼幫嶽臨澤,心中更是憤怒,不顧一切地朝陶語衝了過來,陶語皺起眉頭,還未往後退,手上便有一股大力將她拉過去,瞬間撞到了某人的懷裡。
她猛一抬頭,看到嶽臨澤的臉後愣了一下,嶽臨澤擋下光頭的攻擊,低頭慵懶道:“小獄警,我好看嗎?”
他一說話就讓陶語回到了現實中,她嫌棄的推開他,心想都是副人格,怎麼差距就這麼大?
嶽臨澤仿佛沒看到陶語眼中的嫌棄,依然滿不在乎的笑著,隻是手卻緊緊護著陶語。
因為寡不敵眾,很快陶語一方便陷入被動,嶽臨澤和胖子等人身上各種青紫,陶語倒是一直白白淨淨的,除了警服皺了些,身上沒有一點傷。
場麵越來越難以控製,所有人的眼睛都紅了起來,就連嶽臨澤都嚴肅起來。
老常急匆匆趕過來,就看到獄警和囚犯打在一起、這種讓他心肌梗塞的畫麵。
他拿起哨子急促的吹了起來,尖利的哨音讓在場的人喚回了些許理智,他趁機大吼道。:“現在不停下來的人,禁閉室關三天!”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停了下來,陶語鬆了口氣,感激的看向老常。
老常假裝沒看到,板著臉走過來訓話。雖然這件事是陶語破壞了規矩,但誰叫他們同是獄警,就隻能把錯都賴在這些囚犯身上。
囚犯們也心知肚明,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挨罵。光頭趁老常不注意,偷偷對嶽臨澤比了個中指。
他的動作陶語也看到了,皺了皺眉後就沒當回事兒。誰知道嶽臨澤趁所有人不注意,直接一拳打在了光頭臉上。
光頭沒想到他敢動手,怒氣上頭正要還手時,被他身邊的瘦猴提醒一句,他想到了什麼,立刻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果然,老常大怒:“嶽臨澤!禁閉三天!陶語你帶他去!”
“是!”陶語冷眼看著嶽臨澤,等他過來後就將兩個人的手銬在一起,麵無表情的朝禁閉室走。
嶽臨澤剛剛走向光頭時,她心裡便隱約猜到了他要做什麼,沒想到最後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這人當真是個混不吝的性子。
“小獄警,怎麼不說話了?剛才不還是挺厲害的。”嶽臨澤漫不經心的笑。
陶語冷淡的看他一眼,一言不發的往前走。
這個副人格在替父頂罪之後,很快意識到這件事是父親的陰謀,所以中途逃離過監獄一次,出去後便用手段套走所有財產,讓父親和繼母一家背上巨額債務,很快他們便因為財產問題狗咬狗,各自落得淒慘下場。
而在這之後,他又主動回到了這個監獄裡。
這人已經親手報了仇,所以戾氣應該不是因為家庭產生的,而他本有機會洗脫冤屈,卻沒有這麼做,而是重新回到監獄。這種種行為表明,他對人生已經完全沒有興趣,寧願在這裡度過餘生。
陶語對此做了詳細的分析,這個副人格的戾氣或許是源於自己隻能渾渾噩噩生活、卻對這樣的生活不滿意,而又找不到自己喜歡的方式活下去,所以乾脆破罐子破摔,這樣是開心點了,心底卻有一股鬱氣一直揮散不去。
而她現在要做的是,像老師一樣引導他重燃生活希望、找到人生目標。
這一次她有了經驗,決定要時刻和副人格保持健康的關係,拒絕再像上次那樣、最後發展到她也無法控製的地步。
而在教導嶽臨澤積極上進之前,首先要幫他扳扳這令人頭疼的性子。
陶語一邊思考一邊往前走,全程沒注意嶽臨澤跟自己說了什麼,所以在他提醒自己前麵有坑之後,她也一如既往的往前走。
嶽臨澤本來以為她聽到了,便沒有再提醒,結果下一秒就看到她一隻腳懸空了,他立刻拉她,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陶語直接栽了下去,而手跟她銬在一起的嶽臨澤,也因為慣性一同掉了下去。
陶語隻覺得腳下一空,接著便摔進了土坑中,她悶哼一聲還未起來,身上便砸下來一個重物。
陶語被砸得眼冒金花,叫都叫不出來了。她的胸口像裂開一樣疼,後背刷的出了一層冷汗,連叫嶽臨澤從身上滾下去的力氣都沒有。嶽臨澤倒沒覺得疼,他欣賞的看著身下人痛苦的表情,突然覺得身下的人又軟又香,一點兒都不像個男人。
“抱歉啊,小獄警,我本來想給你當肉墊的,可惜沒來得及。”他笑笑正要起來,突然發覺他的手放在她腰一下、大腿以上的位置,這個位置是哪,是個男人都很清楚。嶽臨澤的臉色當即難看起來。
沒等他甩開手,陶語便疼得動了動,結果嶽臨澤的手貼得她更近了。
嶽臨澤暗暗罵了一聲,正要站起來,突然察覺到手裡的觸感不一樣。他想了一下,臉色微妙起來。
“……滾下去。”陶語疼的直抽冷子,嚴重懷疑這人把自己肋骨砸斷了,而這人卻一點眼色都沒有,還壓在自己身上不動。
嶽臨澤眨了眨眼,無辜的看著他:“小獄警,你的雞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