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副人格之間雖然沒有關聯, 也並不知道彼此和主人格的存在,但是他們是由同一個大腦產生,所以某些方麵的喜好、尤其是審美上應該差不多才是啊……
她現在特麼是個冷酷無情又看不起人的獄警, 頭發還短得跟個假小子一樣, 跟上個世界溫順聽話的複健師哪裡一樣?!而且這個世界她分明還沒來得及對嶽臨澤釋放好感, 這貨為什麼會喜歡她?!
和嶽臨澤深邃的眼眸對視, 陶語感覺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半晌, 嶽臨澤勾起一個邪性的笑:“嚇到了?”彆說陶語嚇到了,就連主動說出這句話的他也嚇到了。
可能是今晚的海風有點鹹, 也可能是吃得發撐血液都流向了胃裡,大腦思考起來就遲鈍許多,嶽臨澤在說出那句‘看上你’後, 雖然心裡也同樣震驚,但並沒有推翻那句話。
陶語呆愣的站在他麵前, 小巧的唇因為吃驚而微張,眼睛瞪得圓圓,怎麼看怎麼好看。嶽臨澤耐心的等,反正他沒什麼好失去的,也對這個世界沒什麼期待,無論她同意與否, 他都沒有損失。
“你……”陶語緩緩吐出第一個字。
覺得自己沒有損失所以不會緊張的嶽臨澤立刻握緊了拳頭, 身體不自覺的站得像小學生一樣直挺挺的, 等待著陶語的審判。
“你是不是太久沒見過女人了, 所以看到個異性就覺得心動, ”陶語冷靜的看著他,毫不留情的將他的喜歡歸為一時衝動,“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有未婚夫的人。”
嶽臨澤心中鼓起的小氣泡噗嗤一聲破滅了,炸開的地方留下一小塊傷痕,他卻好像不知道疼一般,依然玩世不恭的笑著:“先不提你那個傳說中的未婚夫,小獄警現在是在否認我的感情嗎?”
他笑得開心,隻是這開心卻流於表麵,陶語冷淡的看他一眼,皺眉道:“你現在就是閒得了,與其在這裡想這些不切實際的,還不如多想想自己以後的人生,給自己找點喜歡的事做,還有,我不希望再聽到你叫我小獄警,麻煩以後和其他人一樣,叫我警官。”
她話裡撇清關係的意思如此明顯,避他仿佛如蛇蠍一樣,嶽臨澤臉上的笑淡了些,心底翻騰的怒意越來越明顯。
陶語看他一眼,抿了抿唇便要往前走。
“其他人是怎麼樣的?也會跟我一樣和你接吻嗎?”嶽臨澤開口,這次臉上的笑意終於徹底消失,眼底透出無儘的冷漠。
陶語緊了緊拳頭,冷聲道:“彆自欺欺人了,我們這幾次接吻,哪次不是你強迫的?”
“可是小獄警……不,警官,可我覺得警官似乎很喜歡啊。”嶽臨澤淡淡道。
陶語嗤笑一聲,一言不發的離開了。嶽臨澤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旁邊的路燈都熄滅了,他才在夜色中沉默往牢房走去。
陶語回到宿舍後,四肢無力的倒在床上,連脫鞋的力氣都沒有。她靜靜的盯著天花板,腦子裡反複出現嶽臨澤剛剛的表情——
“看不出來嗎小獄警,我早就看上你了,現在正跟你認真吃醋呢。”
她歎了聲氣,勉強起來將鞋脫了,將自己整個埋進被子裡。昏暗和狹窄的空間讓她有了思考的餘地,也讓她的腦子更加頻繁的想起、今晚嶽臨澤和自己說話時的樣子。
自己說話太狠了嗎?陶語失神的想。
半晌,她搖了搖腦袋,將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腦子終於開始清明起來。
正如她所說,副人格們在審美上應該是有一部分重合的,兩個副人格不可能會喜歡上差彆這麼大的異性。而上個世界的副人格一開始對她並不動心,會喜歡上她隻是因為自己當時為他做了許多事、甚至差點付出生命,所以他才會動心。
而她現在對待這個副人格從沒有釋放過好感,且形象、性格和上個世界都完全不同,所以嶽臨澤完全沒可能會喜歡她——
除非是因為這裡的特殊環境,要知道在男性監獄這種地方,就是隻母蚊子都是特彆的,嶽臨澤或許並不是喜歡她,而是在知道她為異性後產生了自然的生理渴求。
陶語仔細想了一下初次見麵以及在知道她身份後、嶽臨澤產生了微妙不同的態度,她的心稍微定了下來。
如果嶽臨澤隻是因為生理渴望,那事情就好辦多了,她隻需要晾著他,等他這種衝動消失,然後再開始對他做引導就行。畢竟自己是他有過好感的女性,到時候應該會聽得進她的建議,說不定事情會事半功倍。
而他如果真的喜歡她……
一想到這種可能,陶語的心臟微微抽動一下。如果他真的喜歡她,那在她晾了他一段時間後,這種感情恐怕不僅不會減少,還會因為她的冷淡瘋狂增加,到時候……
到時候自己就試一下反向治療,畢竟對於那個時候的嶽臨澤來說,一味的順著他鼓勵他,反而可能起不了作用。
陶語想好了解決辦法,總算是把自己從被子裡解救出來。
“啊……生活好艱難啊。”陶語生無可戀的說了一句,她還發著高燒呢,為什麼要思考這些耗費精力的事啊!
她在床上翻了幾圈,抱著被子沉沉睡去,多虧了藥裡的安定,她這一夜睡得相當好。
第二天早上,她身體還是有些乏累,但好在燒已經下去了。陶語起床拉開窗簾,迎著明媚的陽光伸了個懶腰。
舒坦!她長長的舒了口氣,突然發覺下麵有人看她,她下意識的低頭,就看到宿舍樓前方的沙灘上,嶽臨澤定定的朝著她這邊看。
陶語嘴角抽了抽,刷的一下把窗簾拉上了。明明下麵一大堆人都穿了藍綠囚服,她的眼睛卻偏偏看到了嶽臨澤,還恰巧和他對視。
“沒事瞎開什麼窗簾。”陶語嘟囔一句,繃著臉去換衣服了。
沙灘上,胖子把排球扔給自己隊的人後,跑到嶽臨澤身邊坐下,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忍不住道:“老大,你也稍微遮掩一下啊。”
“什麼?”嶽臨澤斜了他一眼。
胖子訕笑一聲:“先說明啊,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嫌棄你,誰讓你是我老大呢,就是……”
他警惕的看了眼周圍的人,見沒人注意他們這邊後壓低聲音道:“就是你跟陶警官的事,我能看出來你是真心喜歡他,那你情我願的事搞一下也沒什麼,不過你彆表現的這麼明顯啊,被人發現了多不好。”
“為什麼不能表現明顯?”嶽臨澤對他的話十分不屑。
胖子歎了聲氣:“我來的比你早,有些事你不知道,島上都是男人,男人跟男人乾那事早就不稀奇了,但是跟犯人可以,獄警不行啊。你不知道之前有人跟獄警搞上了,後來被人罵的多難聽,雖然那人是上麵的,可都說他是在賣。”
“隨他們說,老子看上了就是看上了,沒必要藏著掖著。”嶽臨澤也就是隨口一說,畢竟人他還沒弄到手。
胖子卻真情實感的著急了:“那不行啊,像他們這種年輕獄警有幾個能在這監獄待得住的,你們現在光明正大是沒什麼,可是老大你有沒有想過,警官想走了隨時能拍拍屁股走人,到時候你怎麼辦?那壞名聲可就一輩子都跟著你了!”
嶽臨澤想說你懂個屁,可是胖子的話還是有一部分戳中他了。陶語是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的,這一點他比所有人都清楚,所以他昨晚才說要做露水夫妻,因為他本就沒有指望她能留下一輩子。
可這些事他心裡清楚是一回事,讓外人從口中說出來滋味就不太一樣了。嶽臨澤雖然不覺得自己有喜歡陶語到沒她就不能活的地步,但是隻要一想到她早晚會離開,會滾去跟那個狗屁未婚夫結婚,他就有些控製不住的煩躁了。
“老大?”胖子見他不說話有些慌神,“我就是這麼一說,老大你彆介意……”
完蛋了,看老大這樣子似乎陷得有些深啊,這可怎麼辦,監獄裡又沒有什麼像警官那樣小白臉型的男人,否則他還能找來轉移一下老大的注意力。胖子慌了的同時,不可控製的胡思亂想起來。
嶽臨澤輕淡的掃他一眼:“滾一邊去,擋著我曬太陽了。”
“……誒,我這就走。”胖子見他沒生氣,立刻鬆了口氣跑了。
沒人再煩他了,嶽臨澤便倚著石頭坐著,目光盯在剛剛和某人對視過的窗戶上。然而這次他等到一場排球結束,都沒再等到窗簾拉開。
“小沒良心的。”嶽臨澤嘲諷一句。
陶語一連歇了兩天,才在老常的催促下去辦公室。老常沒見到她之前憋了一肚子火,覺得這新來的現在是越來越油了,不巡邏也就算了,現在連辦公室都不來了,真當檢查組隻是他們幾個老人的事啊。
但是當他真看到陶語時,又覺得罵不出來了,因為這小子看起來確實憔悴不少,臉上都沒肉了,看來是真生病而不是誆他的。
老常皺眉:“怎麼這麼沒精神?”
“彆提了,前幾天一直在勸他們報節目,好不容易成功了,精神一鬆懈就生了場大病。”陶語胡話現在隨口拈來無壓力,反正這幾個人也沒有按時上班下班的,個個都是擅長溜號耍滑的主。
老常這下徹底沒話說了,畢竟他們區才報一個節目,而陶語卻是加起來一共三個的。他咳了一聲:“再熱愛工作也要注意身體啊,要知道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嗯,我知道了,”陶語笑笑,接著問,“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也沒彆的,就是讓你督促一下你區裡的人趕緊排練,還有五天檢查團來,這兩天就要彩排了。”老常囑咐道。
陶語點了點頭:“好的,我馬上去看他們的情況。”
“嗯,”老常看了陶語一眼,嚴肅道,“你要好好努力,不要因為生病就產生消極情緒,要知道舞台和應酬的事都沒讓你做,我們這些老人已經極力在幫你分擔壓力了,知道嗎?”
“多謝三位大哥。”陶語臉上笑嘻嘻心裡MMP,舞台采購都有油水,應酬是在領導麵前露臉,就給她搞一些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她還得感謝這些混蛋。
再一次感慨這裡隻是精神世界,否則以她這暴脾氣,早就跟這些所謂的老人撕了吧。
陶語笑著走出辦公室,臉迅速拉了下來,沉默的朝操場走去。她已經消極怠工兩天了,也確實要檢查一下他們的進度了,現在嶽臨澤還沒解決,自己可不能被辭退。
好在她的懲罰製度還算有用,這些人卯足了勁兒想搞死對方,都在拚命排練。李迅這邊出的是一個棍法表演,出演人數有十來個,看起來相當積極,見到她來後一改往日的不屑,都熱情的請她來指點指點。
其實就想套套口風。
“警官覺得我們這節目跟六區比起來怎麼樣?”瘦猴笑著問。
陶語點了點頭:“我還沒去六區,不過看你們的節目,覺得你們能拿個很好的名次。”
“是嗎?那就好。”瘦猴眼睛一亮。
陶語笑笑,又鼓勵了幾句,將排練的眾人情緒帶動得更高之後才退了出來,沒走出多遠,瘦猴就從後麵追上來:“警官!”
陶語停下,等瘦猴到眼前後才問:“怎麼了?”
“沒事,就是給你個糖吃,”瘦猴笑道,說完往她手裡塞了個奶糖之後就跑了,邊跑邊回頭道,“多關照啊警官!”
陶語看著手裡的糖哭笑不得,心想自己這算是被賄賂了麼?不過隻是一個糖而已,也不好給人送回去了,她想了一下,剝開糖紙塞到了嘴裡。
好甜。陶語滿足的眯起眼睛,她喜歡吃甜食,卻因為這裡是監獄,已經很久都沒吃過奶糖了,也不知道瘦猴是從哪搞來的。
她嚼著糖往六區的排練室走,遠遠就聽到傳來音樂聲。之前聽說胖子要組搖滾樂隊的事她還沒放在心上,畢竟這孤島上哪去搞什麼樂器,但現在卻聽到了樂器演奏的聲音,她挑了挑眉,加快了腳步。
雖然進門前就料想到音樂聲會很大,但一推開門還是被震天響的聲音震到了。胖子一看到她來,立刻叫停了樂隊,熱情洋溢的跑了過來:“警官你來啦,聽說你生病了,現在好點了嗎?”
“熱情過度了啊,拍馬屁也不是這麼拍的,”陶語斜了他一眼,提醒道,“拍馬屁也沒用,我不參與投票,投票的是島上其他工作人員和檢查團成員。”
這座島上可不止就幾個獄警,還有許多不在編的工作人員,否則也不會專門搞出一棟宿舍樓來。
胖子嘴角抽了抽,朝她眨了一下眼睛道:“我知道啊,咱這關係……哪用得著拍馬屁啊,您說是不是啊警官。”就憑他們跟警官這姻親關係,五區那些人就是拍馬也趕不上。
陶語冷笑:“也是,畢竟咱們已經扯平了。”她可是記得這人當初是怎麼拒絕她的。
胖子也想起當時的事,訕訕一笑正要解釋,突然看到嶽臨澤出現了,急忙道:“那什麼,警官你跟老大聊哈,我們還要排練。”
陶語聞言皺了皺眉,扭頭便看到了正在盯著她的嶽臨澤,嶽臨澤在看到她發現自己後笑了笑。陶語淡漠的朝他點了點頭,扭頭對胖子道:“你們先排一場,我看怎麼樣。”
“好嘞!”胖子笑道。
震天的樂器聲再次響起,陶語站在原地仔細聽著,嶽臨澤雖然一直沒過來,但她的心始終提著。
直到一首歌的時間結束,陶語才鬆了口氣,誇讚了幾句之後轉身就走,全程沒正眼看嶽臨澤一下。
嶽臨澤皺了皺眉,沉默的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