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正哄鬨著, 嶽澤也雙眼含笑的看著陶語,朝著門裡穿婚紗的她伸出手,結果陶語冷靜的看他一眼後, 啪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陶語關上門後, 院子裡瞬間安靜下來,哪怕再沒眼色的人也不敢瞎胡鬨了,嶽澤右眼皮跳了一下,臉上的笑僵了一瞬。
陶語在屋裡焦躁的轉了兩圈, 冷著臉又去開門,礙於他的朋友都在, 就擠出一個笑臉溫和道:“嶽澤, 你進來一下。”
本來看到她關了門之後, 嶽澤心裡就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這會兒她突然什麼事都沒有一樣出來,他不好的預感就更強烈了。生平第一次, 嶽澤有種想逃跑的衝動,但頂著陶語充滿威脅的目光,他隻能頗有壓力的點了點頭。
等嶽澤進了門把門關上後, 院子裡突然安靜下來。
在一片安靜裡, 安安爸爸咳了一聲,牽著穿了公主裙的安安開口道:“陶語這是害羞了,兄弟們咱先去客廳等著, 彆把人姑娘嚇得不敢出來了。”
“……是, 是, 咱們先去等著,嶽哥這是要跟嫂子說悄悄話了。”有機靈的人先開口了,一群人立刻又開始哄鬨著往客廳去,很快院子裡就剩下嶽澤和安安爸爸了。
聽著外麵的人聲越來越小,嶽澤舔了一下發乾的嘴唇,露出一個討好的笑,臉上的傷疤也跟著動了起來:“丫頭,真漂亮,不愧是我的女人。”
陶語冷淡的看著他,沒有回應他這句話。
嶽澤摸摸鼻子:“丫頭,咱們快點出去吧,都等著呢。”
“少來這套,你給我過來。”陶語斜了他一眼,轉身坐到了椅子上。
嶽澤嘴角動了動,最後還是乖乖跟了過去,站到了她兩步遠的地方,雙手無意識的交握放在小腹前,看著順毛極了。
陶語看著他這個樣子,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上個世界那個少年郎,心裡頓時一軟。但想到如果就這麼心軟了,要是被嶽臨知道,那後續的事將會變成地獄模式,她的心又硬了起來。
看著嶽澤老實的樣子,沒有一絲先前吊兒郎當的模樣,而陶語麵上還是一片不悅:“嶽澤,你什麼意思?騙婚?”
“……沒有啊,就是之前跟安安她爸聊起過婚紗的事,安安聽說你有了新裙子,就想穿你送她的那件來玩,所以我就讓她爸帶她來了,”嶽澤說完咳了一聲,又有些理直氣壯起來,“這是你答應過的,你忘了?”
陶語愣了一下,隨後想起那天早上她和嶽澤的聊天內容,當即眉頭皺得更深了:“所以你從那個時候就開始算計我了?”
嶽澤一聽感覺到事情沒有按他想的發展,忙解釋:“就是叫幾個朋友來玩,你彆多想……”
“再糊弄我。”陶語冷眼看他。
嶽澤立刻閉嘴,頗有些示弱的看著她。陶語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半晌垂眸道:“我今天有點不舒服,你去跟朋友玩吧,我想休息會兒。”她說完就把頭紗摘了下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嶽澤沒想到她會這麼抗拒,歎了聲氣道:“騙你是我不好,但我也是想要個名分而已,你就給我又能怎麼樣呢?”
“你這麼做,跟嶽家逼我嫁給嶽臨有什麼區彆?”排除還有第二個副人格的事,陶語也還是忍不住失望了。
嶽澤臉色猛地不好了:“你拿我跟嶽臨比?”
“你又好到哪去了?我不想跟你說這些,我希望我的婚事,可以在我點頭我同意的情況下決定,這個要求就這麼難?”陶語反問。
有些事她可以退讓,但有些事情絕對不能,不管兩個人是什麼關係,都要有規則感,不能完全對副人格有求必應,否則他以後會變本加厲,且自己本身的話語權也會減少。
這對要在疏導中占主導地位的她來說,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因為她這次強硬的態度,嶽澤心裡的怒氣越來越翻騰,但礙於這件事是他先做得不地道的,隻能忍下這口氣道:“行,今天是我不對,但朋友們已經來了,你能不能幫我應付一下他們?”
“我不願意。”陶語抿唇。
嶽澤雙手握拳,深吸一口氣:“你確定?”
“對。”陶語說完低下了頭。
嶽澤深深的看她一眼,剛才的怒氣突然被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代替,最終他什麼也沒說,轉身朝外走去,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了下來:“我發現自己喜歡你的第一天,就想到了跟你共度餘生的畫麵。”
陶語一頓,怔愣的看向他,門外漏進來的陽光落在他的側臉上,讓他的輪廓上都覆上一層陽光。
她的心裡突然酸了一下,剛要開口,就聽到嶽澤又緩緩開口:“但你好像一直沒有這種想法,說起來也應該怪我吧,畢竟你好到讓我想一輩子在一起,但我卻沒有在你眼中好到同樣的地步。”
他說完若有似無的歎了聲氣,邁開步子從屋裡出去了。
他的歎息很淺,卻如同一塊石頭一樣壓在陶語心上,讓她滿腔的愧疚。如果這裡隻有一個副人格,她應該就無論什麼都由著他了吧,哪用得著他耍心眼,早在他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她就答應了。
想到這裡,陶語忍不住歎了聲氣,本來要脫婚紗的手也停了下來。
嶽澤出去後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確定陶語不會出來後,麵色不愉的去了客廳。他一出現,正打牌吹牛的一群人立刻安靜下來,一看隻有嶽澤自己,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安安爸爸站了出來:“陶語呢?”
“她有點不舒服,玩你們的。”嶽澤心情不好的敷衍兩句就轉身回房間了。
他一離開,當即有人麵露同情道:“咱嶽哥這是被人給甩了嗎?”
“胡說八道什麼,你哪隻眼睛看到嶽澤被人甩了?”安安爸爸不耐煩的回了句,那人立刻不敢說話了,屋裡的氣氛也更加壓抑了些。
安安疑惑的抬頭:“阿姨不是生病嗎?為什麼說她和叔叔分手了?”
安安爸爸看了她一眼,正要跟她解釋,隨後想到了什麼,咧起嘴對她道:“安安,你叔叔的未來幸福可就壓在你手上了……”
這邊陶語在屋裡也有些焦躁,一想到嶽澤出去後沒辦法麵對那些朋友,她就坐立不安。
這樣不行,她必須做個決定了。陶語深吸一口氣,剛從椅子上起來,門口就傳來安安的聲音:“阿姨,開門。”
陶語愣了一下,忙拎起裙角跑去把門開了。安安一看到她立刻眼睛一亮:“阿姨你好漂亮!”
“安安今天也很好看。”陶語看到她身上的白色蓬蓬裙,打起精神誇獎。
安安笑了起來:“謝謝阿姨送我裙子。”
“不客氣……你來找我有事嗎?”陶語問。
安安點了點頭,嘴角向下撇了起來:“叔叔好像生病了。”
“嶽澤?”陶語皺眉。
安安應了一聲,一臉天真的看著她:“叔叔剛剛看起來很難過的回房間了,是不是因為他胳膊上的傷口還沒好,現在又疼起來了?”
陶語臉色微黯,當然知道嶽澤不可能是因為傷口才難受的,耳邊安安還在用細細的聲音說著嶽澤的難過,她心裡更是愧疚。
不管了!那個估計還在哪個醫院裡養病呢,現在要緊的還是先顧好這個,大不了待會兒警告一下嶽澤的朋友,讓他們不要把她和嶽澤訂婚的消息放出去了,替他們保守秘密。
打定了主意,她咬牙打斷安安:“他在房間嗎?我去看看他。”
“好。”安安立刻讓出一條路,看到陶語急匆匆走了,咧起嘴笑了起來,對著趴在客廳門縫裡偷看的爸爸和一眾叔叔招了招手,跑回去領她的巧克力去了。
不知道小朋友在想什麼的陶語,急匆匆跑到嶽澤門前敲了敲門:“嶽哥,出來。”
正在屋裡鬱悶的嶽澤聽到陶語的聲音,愣了一下後閉上了眼睛,假裝沒有聽到她說話。他雖然先斬後奏做得不地道,但這女人這麼軟硬不吃的拒絕也是很傷人的,他覺得自己有權力生氣。
陶語見他不說話,知道他是生氣了,好笑又心疼道:“嶽哥,你睡了嗎?”
嶽澤當然不說話,同時心裡罵了一句笨蛋,你這樣問我就算沒睡也隻能裝睡了。
陶語見屋裡還沒人應聲,無奈的歎了聲氣,抬高了聲音道:“你再不出來,錯過了時間,咱們這婚可就訂不成了啊,我數一二三,一……”
砰!
門被猛地拉開,嶽澤冷著臉看她一眼走出了房門,一句話不說就算了,眼神裡還飽含威脅,大有你敢多說一句我就立刻轉身回去。
陶語笑了笑,主動過去挽住他的胳膊,小聲道:“咱們雖然要訂婚了,可這件事最好是誰都不要說,也彆讓你朋友說出去。”
“怎麼,我就那麼帶不出去?”嶽澤帶著怒氣道。
陶語看了他一眼,踮起腳尖瞄準他的唇角親了一下,把嶽澤發酵的怒火嘩的一聲給澆滅了:“彆得寸進尺啊,不然我就回屋了啊。”
“……”嶽澤憋屈的看她一眼,半強迫的把她的手抓到手心裡,等十指相扣了才心情好點。
陶語笑了起來,安撫的搖了搖兩個人交握的手,嶽澤沒繃住,嘴角還是泄露出一絲笑意。
那群正在客廳偷聽的家夥一看這是和好了,忙咋咋呼呼的衝了出來,繼續放自己手裡的碎紙禮花,把一個院子裡搞得到處都是。
嶽澤一邊幫陶語摘落到身上的彩紙片,一邊笑罵這些起哄的人,一時間院子裡熱鬨極了。
陶語穿著天價婚紗站在那裡,好笑的看著這群仿佛在拍土味視頻的人,心想這哪是訂婚,就是一鬨著玩的派對,早知道就不跟嶽澤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