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死了從老子身體裡滾出去!”
“你以為我想留下?有本事你就讓我出去。”
“我拿槍斃了你信不信?!”
“你可以試試。”
‘嶽臨澤’先生還在持續嘴炮, 外麵的動靜也越來越大,很快就有包圍這裡的警察開始喊話。
一時間陶語隻覺得耳朵裡熱鬨極了, 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讓剛哭過的她整個都想爆炸,最終忍無可忍的吼道:“都給我閉嘴!”
嶽臨澤立刻閉上了嘴,一雙星目無辜的看著她,眼神既有嶽臨安靜的味道, 也有嶽澤裝可憐的模樣。陶語和他對視一眼, 隻覺得自己更淩亂了,朝他擺了半天手後艱難道:“先想想辦法把這事兒糊弄過去吧。”
周英帶了那麼多人同時暈了過去, 這件事在外人看來肯定蹊蹺,他們還是要給出個合理解釋才對。
嶽臨澤倒是不急, 牽住她的手朝外走:“放心, 嶽家這點事還是能解決的。”
陶語欲言又止的看他一眼,跟著他緩緩朝外走去,走了兩步後忍不住問道:“你現在是誰?”
“你想我是誰?”嶽臨澤側臉看她。
陶語眨了眨眼睛,半晌道:“嶽臨?”
嶽臨澤的表情古怪一瞬,接著怒道:“陶語, 你當我是死的嗎?!”
“……”陶語徹底無力了,有些無奈道, “不是,你們是不是人格切換的太頻繁了些, 身體受得了嗎?”
嶽臨澤笑了一聲, 有嶽臨般的包容, 也有嶽澤的輕鬆, 陶語愣了一下,腦子裡冒出一個想法。
隻是還沒等她證實,管家就小跑著衝了過來,看到嶽臨澤後猛然停下,遲疑的看了很久都不敢過來認。
之前嶽澤冒充嶽臨那次,當時因為沒見到麵所以才認不出,但如果見了麵,還是能察覺到兩兄弟的不同的,但這一次當他看到這個人時,卻徹底愣住了。
他竟是一時看不出這人是大少爺還是二少爺。嶽臨澤看到他傻住了,忍不住笑了起來,一瞬間管家又開始恍惚起來。陶語一看這人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做什麼,立刻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嶽臨澤咳了一聲收斂許多,徹底變成了嶽臨的氣質。
“這些警官是管家先生找來的嗎?”陶語適時擋在嶽臨澤麵前,雖然她不知道以她的身高,是一點都擋不住的。
“是啊是啊,我發現不對後就接到了定位,所以就趕緊叫人來了,”管家猛然回神,看向嶽臨澤遲疑道,“大少爺?”
“不然呢?”嶽臨澤挑眉,被陶語瞪了一眼後又矜貴起來。
管家聞言有些恍惚,訕訕道:“沒事沒事,您……看起來好像精神好了不少。”回光返照和真正的恢複是不一樣的,而眼前的大少爺顯然是後者,他不懂為什麼隻是短短的一個多小時,他就有了這麼大的不同。
陶語咳了一聲,忙打斷他的思緒:“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那咱們先回去吧。”
“對,先去醫院,給大少爺檢查一下。”管家立刻道,他剛剛因為大少爺的身體產生的一絲疑惑,這會兒已經徹底煙消雲散,二少爺雖然和大少爺長得很像,但他的小動作什麼的和大少爺絕對不同,這一點他還是分得清的。
也就是說奇跡真的發生了,他的大少爺這是又得到了生的希望?管家心尖顫了顫,很想立刻回去給嶽家祖宗上柱香。
“不行,”嶽臨澤皺起眉頭,“我要結婚。”
陶語嘴角抽了抽:“結什麼婚,先去檢查一下。”現在兩個副人格塞進一個身體,她也怕會出現什麼問題。
“不行,我要結婚。”嶽臨澤堅持,單是陶語穿婚紗他兩個人格加起來就看了五次了,不想再出現下一次。
陶語瞪他一眼,他也毫不退讓的看了過來,管家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笑道:“先去舉行儀式,之後再檢查也是一樣的。”待會兒他就叫醫生去現場守著,等儀式結束立刻送大少爺去醫院。
嶽臨澤對這個安排還算滿意,答應後就和陶語上了一輛車,陶語有很多話想問他,就找了個借口自己開車,嶽臨澤坐在副駕駛上陪她。
角落裡,一個黑衣人安靜的看著他們消失,眼底閃過一絲陰沉後又很快恢複,嘴角唚著一個玩味的笑,盯著陶語的背影看了許久後憑空消失在原地。
管家目送他們離開後,就開始安排人善後,有人從之前嶽臨坐過的車上找到了他的手機,小跑著過來交給管家,管家本來想拿著去了現場給他,但看到屏幕上一節視頻後瞬間愣住了。
車上,陶語握著方向盤,目光不住的往旁邊瞟,一接觸到嶽臨澤的目光立刻收了回來。
來往幾次後,嶽臨澤勾起唇角道:“想問什麼就問吧。”
“你們……現在身體主權是怎麼處理的,來回切換嗎?”陶語覺得不是,因為切換是要有時間的,且在一個人格占領身體的時候,另一個就算知道,也不會這麼自如的對話。
嶽臨澤聳聳肩,一臉厭煩道:“不是,我們思想是連通的,現在是我和你說話,但也等於嶽臨和你說的,因為我們兩個現在是同一個大腦。”
陶語聽到和她猜想的差不多,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可能是因為這兩位本來就該是同一個人的原因,現在重新合二為一後,也沒有出現什麼特彆強烈的排異反應,就是表情有時候跳躍了點,話又多了點。
“不過現在一點隱私都沒有了,兩個人不管誰想點什麼,都變成了對方也一樣的想法,除非其中一個自動避讓,真的麻煩,有時候嶽澤的一些念頭,就讓人很鬱悶。”嶽臨澤表情一變,語氣也跟著平靜許多。
“比如?”陶語挑眉。
嶽臨澤頓了一下,認真的看向她:“比如,想和你結婚。”
陶語一愣,半晌嘴角泛起一點笑意,還未等她開口說話,那邊嶽臨澤又悠悠道:“然後扒光你的衣服,讓你跪在床上,抓緊床單……”
“閉嘴!”陶語火大的瞪他一眼,一張小臉火速紅了起來,“嶽澤你不要太過分!”
嶽臨澤沉默一瞬,接著氣憤道:“不是我說的!”
“那是誰?!嶽臨?你覺得我會信?!”陶語氣哼哼的問,“你敢發誓自己沒想這些?!”
當然想過!嶽臨澤噎了一下,最後憋屈道:“又不是我自己想的,我可告訴你,他現在正在腦子裡演小電影,你就等著哭吧。”
“……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踹下去!”陶語就差氣急敗壞了。
嶽臨澤鬱悶的斜她一眼,倚在副駕駛上不說話了。陶語也不去看他,認真的盯著前麵的路和導航,一副新世紀好司機的模樣,就是臉上那點紅一直下不去。在她沒往旁邊看的時候,嶽臨澤唇角勾起一個淺淺的笑。
車裡總算是恢複了些許安靜,隻是這點安靜沒有維持太久,陶語就又忍不住說話了:“那個……”
她一開口,嶽臨澤就立刻看向了她。陶語抿了抿唇,小心道:“你們現在既然已經共用一個身體了,那是不是代表著之前的心結已經消除?”
既然在嶽臨瀕死的最後關頭,嶽澤拚死也要抓住他,應該就代表著他們願意救贖彼此了,更彆說現在共用一個大腦,曾經所有的誤會恐怕腦內都已經解決了吧。
她問完這個問題瞟了嶽臨澤一眼,隻見他僵硬一瞬,接著臉上飛起一抹淺淺的紅,將臉扭向窗外,隻給陶語留下一個下頜的弧度。許久之後,他才緩緩道:“現在已經是一個人了,什麼原諒不原諒的。”
那些兩個人都不肯言說的誤會和隱秘,早就在融合在一起時就已經有了答案,隻是兩個人在腦子裡達成了共識,又因為不好意思皆沒有說出口,現在被陶語一問才覺得羞澀。
陶語看到他的模樣輕笑一聲,隨後更加不解。不對啊,既然兩個人已經和解,那為什麼這個世界還在,他們也還在?難道戾氣還沒解除?
她心裡隱隱疑惑,但又不好直接問他們,隻能再等等觀察一下,好查出到底有什麼不對。
車子一路到了婚禮現場,因為之前覺得嶽臨大限將至,就沒有再請賓客,到了現場之後就隻有工作人員,且這些工作人員已經等了很長一段時間,看到他們來後忙起身,結果就看到陶語和嶽臨澤兩個人,他們身後一個人都沒有。
嶽臨澤掃了錯愕的工作人員一眼:“不用看了,就我們兩個,馬上管家他們就到,你們可以準備一下了。”
“哦……哦好的大少爺。”工作人員立刻鞠了一躬,接著朝反方向跑去。
工作人員一走遠,嶽臨澤就嗤了一聲:“嶽臨,你找的這什麼東西,是不是簡陋的太過分了?”
陶語無語的看著他,就看到他的表情瞬間冷淡下來:“不然呢,把嶽家都賣了再辦婚禮?”
“挺好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不覺得現在的嶽家的事業太單調了嗎?還沒我的修車行有意思。”嶽臨澤不屑道。
他自己說完,臉色一變又反駁:“是嗎?可惜把你修車行賣了,也辦不起這樣一個簡陋的婚禮。”
“……行了行了,你們能不能不說話了?”陶語頭疼的看著他,“我可不想被彆人覺得我要嫁的是個自己跟自己拌嘴的神經病,你們兩個都給我消停點。”
她一發話,嶽臨澤立刻安靜下來,陶語總算滿意了些,坐到賓客席裡等著,嶽臨澤立刻跟屁蟲一樣跟了過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陶語一看他,他就立刻道:“是嶽澤抓的。”
“……”陶語輕笑一聲,反握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輕輕印下一個吻,“這個吻是給大少爺的。”
嶽臨澤的臉上閃過一絲羞澀,嘴角的笑幾乎要繃不住,隻是這個表情剛出現沒多久,就立刻變成了火大的表情:“我的呢?!”
“我親這一下,你沒感覺?”陶語眯起眼睛。
嶽臨澤頓了一下,接著不滿道:“但你已經指明給他了,我不要這個。”
陶語無奈的笑笑,在他手上又親了親,像哄小朋友一樣道:“這個是我們二少爺的。”
嶽臨澤這才滿意,整個人都老實不少。陶語牽著被順毛的嶽臨澤坐在那裡,等著管家過來,這場婚禮他是唯一的長輩,所以必須等他來了才能舉辦
隻是等了很久,都沒見管家過來,陶語終於忍不住去給管家打了個電話,隻是打了半天都沒人接聽。
她無辜的看向嶽臨澤:“怎麼辦,不接電話。”
嶽臨澤沉默片刻,緩緩道:“繼續打。”
剛說完他就臉色一變,不耐煩道:“打什麼啊,彆打了,好煩。”
陶語斜他一眼,又一次撥了過去,這一次終於打通了,對方接通後聲音就滿是疲憊。
“您現在在哪呢?”她皺眉問,嚴肅的聲音讓嶽臨澤瞬間看了過來,她接收到嶽臨澤的目光後立刻開了免提。
管家聲音裡帶著蒼老,顫抖著問:“大少奶奶,您能不能告訴我,二少爺哪去了,我、我看到大少爺手機上的視頻了,可是我找了那麼久,都沒有找到他,問周英那些人他們也說不知道,您能告訴我他去哪了嗎?”
陶語瞬間看向嶽臨澤,嶽臨澤臉上表情淡淡的,一如之前的嶽臨,可她知道現在是嶽澤在和她對視。
陶語心裡亂糟糟的,但還是立刻冷靜道:“您彆急,他現在在醫院,在你們來之前,他的朋友已經來過了,周英那些人也是他們解決的,之後他們就去醫院了,剛剛給我來過電話了,說隻是皮外傷,您要是不信,我帶您去見他。”
她說完又看了嶽臨澤一眼,見他麵色不變後抿了抿唇。
“是嗎?”管家聽到陶語的話猛地跌坐在地上,身後傳來一陣驚呼,婚禮現場的兩個人同時一肅,陶語剛要問怎麼了,就聽到管家哽咽道,“得救了就好,得救了就好……”
“……嗯,他沒事了。”陶語聽到他擔驚受怕的聲音,隻覺得淡淡心酸。因為兩個副人格的矛盾,管家看到那段視頻後寧願一個人找,也不敢問‘嶽臨’一句,直到她打了電話才忍不住問出口,這個老人這些年受到的折磨,又何止比這兩個人少。
管家輕笑一聲:“他沒事了就好,我就不去看了,現在的我,也沒資格去看他,隻是大少奶奶,他從小就喜歡吃些亂七八糟的,您能不能幫我囑咐他朋友一句,告訴他們在他住院期間看得緊點,彆讓他亂吃東西,我這裡也有些存款,你哪天找個借口也都給他送去吧……”
陶語心頭一動,若無其事的瞟了眼嶽臨澤的反應,突然覺得或許殘存的戾氣,就是因為以管家為代表的長輩們才產生的。
她一打開這個念頭,瞬間就覺得思緒通明起來,他們現在已經明白,那件事裡彼此是沒有選擇的餘地的,而父母的選擇也是被逼無奈,但是後來漫長時光對他們的區彆待遇,他們即便成了同一個人,有了同一個思想,恐怕也未必能理解。
“他不會要的,您就彆白費功夫了,”陶語說完歎了聲氣,意味深長的看了嶽臨澤一眼,“再說您向來偏心大少爺,這個時候突然關心他,他也未必會領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