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語略微思索一番, 便開始整理桌上吃食,等把桌子收拾乾淨後, 便往府衙內院去了。
這裡她先前來過一次,大多數人都認識她,隻走了沒多遠就已經有十來個同她說話的了, 想秘密調查是不可能了, 乾脆就大方些好了。
思及此,陶語笑笑,在先前的書房附近搜羅一圈, 目光定在了正在打掃院子的年輕小廝身上。
“請問,城主他們便是在這裡議事嗎?”陶語放柔了聲音問。
小廝正低頭打掃, 聽到聲音後抬起頭,一看是陶語, 忙屈膝行禮道:“回夫人的話, 正是在書房,不過方才城主大人和趙李兩位大人出去了,估計跟之前一樣天黑才回來, 如今裡頭隻有童大人和吳大人。”
陶語哦了一聲,也不打算進去, 隻是四顧一圈道:“我在屋裡悶得慌了, 便想來找城主大人,讓他陪我在這府衙院子裡走走, 沒想到他卻出門去了……”
她欲言又止的說完, 為難的看了小廝一眼, 似乎有些失落。
小廝立刻道:“夫人若是不嫌棄,不如小的帶您逛逛院子吧,小的在府衙做事多年,對這裡甚為熟悉,雖然府衙小了些,可有幾處景致還是不錯的。”
“如此,就麻煩您了。”陶語笑道,這小廝年歲不大,心智尚未健全,一看就是個好套話的,加上他在這裡待了很多年,肯定對這裡做事的每個人都十分清楚。
簡直符合她心裡套話的最完美對象。
至於會被拒絕,她倒是沒有想過,畢竟她之前就發現,這裡雖然還有尊卑觀念,但要比那些真正的封建社會會變通得多。這裡的百姓雖然尊敬貴族,但也沒到懼怕得抬不起頭的地步,甚至不僅不怕,還甚為愛戴。
這其中,恐怕少不了那位的手筆。
小廝聽到她的話沒急著跟來,而是把地上的垃圾掃乾淨後,又將掃把拿到牆角處放下,這才轉身回來對她笑道:“夫人久等了,這邊請。”
陶語輕笑一聲,看到小廝有些疑惑的目光後解釋:“我先前有個朋友,同你差不多大,之前也是做雜役的,做起事來同你一樣認真。”想當初那位哪怕英公子挑釁到眼前了,也得把落葉給清掃乾淨再說,這個小廝倒和他有些相似。
“真的嗎?”小廝聞言好奇道,“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
陶語挑眉:“你為何有此一問?”
“我隻是覺得,夫人心地善良非同一般,那人既然是您的朋友,定然也是個厲害的,不會一直做個雜役吧。”小廝不好意思道。
陶語看了他一眼,跟著他慢慢朝後院走去:“確實是個厲害的,如今已經在彆的城裡做大官了。”
小廝驚呼一聲,立刻誇讚起來,陶語說了兩句鼓勵的話,讓他瞬間也跟著充滿了雄心壯誌。等二人到了後院假山涼亭前時,小廝已經將陶語當做了知心姐姐一般。
陶語看了眼周圍的環境,清幽而無人,確是個好地方,便開口道:“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走了這麼會兒就累了,不如咱們去歇歇吧。”
“好啊夫人,這邊請。”小廝立刻對她道。
陶語笑笑到涼亭裡坐下,看到他還站著後道:“坐吧。”
“誒。”小廝年紀小,不會什麼推讓,聽到陶語的話就坐下了,隻是和陶語隔得遠了些。
陶語見火候差不多了,又聊了幾句家常後,不經意的歎了聲氣:“原先和城主認識時,隻覺得是個無憂無慮的少年郎,沒想到要忙的事卻這麼多。”
“可不是麼,咱們城主大人每日裡事情是夠多的,”小廝立刻跟著附和,“不過城主大人也是能者多勞,什麼事都能做得很好,您彆看城主大人平日大大咧咧的,可心裡清楚著呢,什麼對百姓好,他都知道。”
陶語好笑的看向他,順著他的話道:“城主大人確實厲害,那麼多部律法都一一更改,肯定是要花費不少時間吧。”
小廝聞言笑了起來:“確實花費了不少時間,隻是都浪費在勸說那些守舊的官員身上了。”
“要頒布新律法,確實會有一部分人不接受,”陶語要問的不是這個,便匆匆略過後繼續道,“有人反對總是會有人支持吧,就沒有什麼支持他的人嗎?比如如今跟城主大人一起共事的幾位?”
她問完便緊張的掐住了手心,生怕小廝下一句又給她繞到其他地方去了,還好這個時候的小廝還相當給力:“那個時候童大人和李大人還沒來無還城,上哪支持城主去,吳大人雖然是長輩,輔佐過幾代城主,可卻是個標準的守舊派,城主大人當時可艱難了。”
對!她要的就是這句話!陶語心裡一鬆的同時,臉上的表情更加完美無瑕,每一點疑惑都表現得十分無辜,想起剛剛小廝跟她說過的四位大人都有誰,立刻問道:“這麼說,至少趙大人還是支持的了?”
“趙大人確實支持,事實上不管城主大人做什麼,他都是支持的。”小廝想到這件事就忍不住笑,“他們是同窗讀書的朋友,當初多虧了他,城主大人才不至於孤立無援。”
陶語臉上的笑意深了些:“是麼,這麼說的話,我還得謝謝他了,多虧他照顧了城主大人。”
沒想到想套的消息會這麼快套到,餘下的事也並非他一個小廝知道的了,於是陶語咳了一聲,皺起了眉頭。
小廝忙問:“您怎麼了?”
“不知道,似乎有些不舒服了,這會兒頭有些暈。”陶語有氣無力道。
小廝無措的站了起來,懵著臉道:“那、那怎麼辦?我去叫大夫吧。”
陶語看他一眼:“不用這麼麻煩,可能是吹了風受涼了,不如我先回去休息吧。”
“好,您回去歇歇,若是不好,就叫人來告訴我一聲,我去給您請大夫。”小廝趕緊道。
陶語含笑點了點頭:“多謝。”又說了兩句,和他簡單告彆後回到先前和嶽臨澤一起用膳的屋裡,盤算怎麼去會會這位趙大人。
沒等她想出個轍來,嶽臨澤就從外頭匆匆回來了,陶語懵著臉看了眼外頭,發現天色還早,忍不住道:“小廝說你天黑才回來,怎麼這麼快就……”
“你哪裡不舒服?”嶽臨澤擔憂的打斷她的話,雙手扣住了她的肩膀。
陶語愣了一下,想起自己糊弄小廝的話,好笑又感動的看著他:“就因為我不舒服,所以半路跑回來了?”
“……不是半路跑回來的,本來就是今日的事不太多,”嶽臨澤完全忘了之前自己說過什麼,聽到陶語打趣的話後臉上泛起了薄紅。
陶語輕笑:“我沒事,剛剛有些受涼,就頭疼了,這會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你又不是大夫,怎麼知道自己好沒好,我去請大夫。”嶽臨澤說完就轉身要走。
陶語急忙拉住他,無奈道:“真的好了,你快些去忙你的,我在這裡等著你。”
“我哪有心思去忙,今日就交給李大人和趙大人好了,我同你回家去吧。“嶽臨澤皺眉道,一副真的在為她身子擔憂的模樣。
陶語心裡泛起微熱,很想就這麼跟著他回去了,但是那個傳說中的趙大人她還沒能見上一麵,就這麼離開顯然不甘心。她可還想今日就把神秘人給抓到呢。
她想了一下,撇起嘴道:“我一出門就覺得頭疼。”她說完見嶽臨澤又要著急,忙道,“但我也不願意找大夫,這樣吧,你既然不去忙了,便陪著我睡一會兒如何?”
嶽臨澤想了一下,覺得生病了休息總不是件壞事,便勉強答應了:“還好我這屋子裡的床不算硬,否則我一定要把你押送回家的。”
“好了,過來嘛,陪陪我。”陶語拉著他的手左右搖擺,看到他露出笑意後才去床上躺下,在床上盯著他脫外衫,心想自己自從發現對付傻白甜最有用的方法、就是比他還傻白甜後,就開始越活越回去了。
等嶽臨澤脫了外衫,她立刻往床裡滾了滾,等他躺好夠立刻纏抱上去,半晌舒服的歎了聲氣,本來不困的眼皮也開始沉重起來:“果然還是抱著你更舒服。”
“怎麼,你還有可以對比的人?”嶽臨澤眉頭一挑,隨後想到什麼眼神猛地一涼,隻是這涼意來得快也去得快,正在他懷中找舒服位置的陶語並沒有發現。
她聞言也隻是笑笑:“你說呢,我有沒有,你難道不知道?”
嶽臨澤腦子裡突然回想起當初兩個人的第一晚時,那張弄臟了的元帕,嘴角勾起淺淺的笑:“最好是沒有。”
“沒有沒有,隻有你,”陶語說完嗤了一聲,好笑道,“城主大人最近長進了不少啊,竟然會吃醋了。”
嶽臨澤側身麵對她,本來把他胳膊當枕頭的陶語隻好往旁邊讓了讓,就聽到他不高興道:“當然要吃醋,你可是我的媳婦兒,我一個人的。”
陶語抬起頭和他對視,正好撞進他漆黑如夜的眸子裡,怔了一下後再去看他,又是一片天真的清明。
“怎麼了?”嶽臨澤見她發呆,忍不住問道。
陶語失笑:“沒事。”或許是她多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