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臨澤笑笑,把她抱進懷裡,閉上眼睛道:“睡吧,我也有些困了。”
“好好休息一下吧,”陶語說完頓了一下,含笑道,“你今天溜號了,那兩位大人是不是就要辛苦了?”
“……你不會還想讓我去吧,我不管,我既然回來了,是不會輕易回去的。”嶽臨澤耍賴,聲音裡滿是對消極怠工的渴望。
陶語見他會錯意,有些心疼又好笑道:“想什麼呢,我怎麼舍得讓你再回去。”
“那是什麼意思?”嶽臨澤問。
陶語淺笑:“我隻是覺得太過意不去,不如待會兒等他們回來了,咱們做東,請他們吃個飯如何?”
“可是你不舒服……”嶽臨澤有些猶豫。
陶語的臉在他脖頸處蹭了蹭,聽到他微微加重的呼吸後,才低聲道:“那就等我先睡一會兒,如果醒來之後好了的話,咱們就請客,如果沒好,那就回家看大夫好不好?”反正好不好,也都是由她一個人說的算。
嶽臨澤一想也是,就答應下來。兩夫妻商議完,就互相擁著入睡,很快屋子裡就隻剩下淺淺交錯的呼吸聲。
嶽臨澤這幾天一直在為祭祀的事奔波,每日裡鮮少有可以休息的時候,這一次抱著溫軟的陶語,很快就陷入黑甜的夢裡,等他隱隱恢複意識時,屋子裡已經是漆黑一片。
黑暗中,他還未睜開眼睛,便已經朝旁邊的位置伸出手去,一觸之下是冰涼一片,他瞬間睜開眼睛,與淩厲的眼神不同的是他溫柔又含糊的腔調:“媳婦兒?”
“嗯?”陶語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也是第一時間去找他,結果一摸就摸到了他的腳。
兩個人同時一愣,接著都笑了起來,陶語更是無語:“我怎麼跑這邊來了?”
“那誰知道。”嶽臨澤傻樂一聲,坐起來把她拖到懷裡,黏糊片刻後起身點燃了燈燭,屋裡頓時亮了起來。
陶語一邊整理自己有些亂的發髻,一邊打著哈欠道:“咱們是不是睡過了?那幾位大人還會在府衙嗎?”
“應該是在的,起來吧,你身子好些了嗎?”嶽臨澤借著燈燭泛黃的光看她的臉,隻覺得她整個人都不真實了一般。
他皺起眉頭,大步走到陶語麵前,陶語剛疑惑的抬起頭,就被他拖了起來,梏在懷裡吻了過來。
陶語一愣,還沒想明白他在發哪門子的瘋,就被他吻得七葷八素起來,失神中隻有一個念頭,這孩子是怎麼從接吻都不會練成現在這個老司機樣子的?
吻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在他的手要襲上她的胸口時,陶語瞬間清醒了不少,急忙推開了他,跳下床警惕道:“你瘋啦?也不看這裡是什麼地方,有什麼事去再做不行?!”
“我隻是想檢查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好了,”嶽臨澤說完笑了起來,“當然,該回去做的事,是不可以在這裡做的,我知道的。”
陶語白了他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確定那東西還在後嘀咕道:“沒羞沒臊的,快點出去吧。”
“好。”嶽臨澤心情不錯,牽著她的手往外走。
府衙裡已經沒有多少人了,他們到了議事的書房前時,恰巧裡麵四位大人出來,陶語眼睛一亮,接著不動聲色的看向嶽臨澤。
嶽臨澤一一介紹了,便直接說明了來意:“我媳婦兒覺得咱們都辛苦了,所以想請咱們吃個飯,各位大人可願意賞臉?”
“這話說的,搞得好像城主也在夫人宴請範圍內一樣。”李大人一開口,其他幾人便笑了起來。
嶽臨澤也跟著笑,笑完才發覺他們是在笑話自己,當即辯駁:“我媳婦兒請客,當然也是要請我的。”
“那你是客嗎?”趙大人笑問。
嶽臨澤斜了他一眼,哼哼一聲不說話了。陶語看出嶽臨澤明顯要和這個趙大人熟悉些,心裡默默做了計較。
幾個人說說笑笑到了酒樓,要了一間廂房後便開始用膳飲酒,因著都在一起共事時間不算短了,氣氛還算融洽默契,雖然一開始和陶語生分些,但見陶語落落大方後,那一點生分也跟著不見了。
飯直半飽酒興正酣,幾個人說話便更放開了些,隻是他們之間除了公事,似乎也沒彆的可聊的了。饒是如此,陶語也絲毫不覺得無聊,從他們的言論中判斷他們的身份。
果不其然,這些人裡,隻有趙大人言論超前、思維奇特,他的所言所說,都遠遠超出了這個時代的局限性,顯然是有問題的。
事到如今,陶語幾乎已經可以確定這位趙大人是有槍的神秘人了,隻是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要最後確定一下。
吃酒吃到最後,除了沒吃酒的陶語和嶽臨澤之外都有了些醉意,在陶語給趙大人添了幾次茶水後,他終於起身惺忪道:“我出去一下。”說完便腳步有些不穩的離開了。
陶語盤算了一下時間,喝儘杯子裡最後一口茶水,對嶽臨澤笑道:“我想去一下廁所。”
“我陪你去吧。”嶽臨澤立刻道。
陶語害羞的看他一眼:“不要,我自己去。”
“酒樓的廁所在院中,如果害怕的話,就叫上老板娘陪著。”嶽臨澤溫柔叮囑。
陶語笑著點了點頭,趁其他人沒注意啄了他的臉一下,低著頭小步快走的出門了。嶽臨澤愣在那裡,下意識的看向前麵幾個還在喝酒的人,見他們沒注意後便伸手摸向自己被她啄得發燙的臉頰,半晌笑了出來。
這姑娘越來越膽大了。
陶語出了門後,臉上的羞澀瞬間消失,下了樓後走向後院,將懷中彈殼取出來看了一眼,最終放在了回酒樓的必經之路上,然後躲在角落裡盯著彈殼。
無還城不大,城裡的百姓也少,此刻還在酒樓中飲酒的隻有那麼幾桌客人,出來如廁的人稀少,知道這彈殼含義的人更是隻有一個,她倒要看看趙大人是不是那個人。
雖然隻等了片刻,但陶語覺得仿佛過了很久一般,趙大人的身影總算出現在前方,腳步虛浮的朝前走去,等他越來越靠近彈殼時,陶語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可惜他看也不看的就往前邁,陶語眉頭猛地皺了起來,忍不住衝出去提醒他時,他一腳踩在彈殼上,然後一滑摔了下去,發出一聲痛呼。
陶語眼睛一亮,默默趴低了些,盯著他的方向看,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微表情。
趙大人撐著身子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看踩到了什麼東西,看到是圓圓的一個後疑惑的眯起眼睛,捏著起來舉到燈籠下,仔細看了半晌都沒能看出什麼來。
陶語看到他的樣子心裡一驚,能一槍打死周英的人,絕對不會是個連彈殼都不認識的生手,如果這個人是那個神秘人,他就絕不敢堂而皇之的舉起來觀察,即便有故意的成分,一開始也該有下意識的緊張行為。
可是他沒有。
陶語的心涼了半截,已經確定了他不是那個神秘人,那還有誰?本來斷定那個人就在幫嶽臨澤做事的四個人中,可一個個排除後,最後連個值得懷疑的人都沒有了。
難不成要挨個試一下?陶語剛興起這個念頭,就看到趙大人拿著彈殼要立刻,她忙低著頭匆匆走了過去,毫不客氣的撞了他一下。
本來就因為喝酒站不穩的趙大人再次摔倒,手裡的彈殼也丟了,陶語忙扶他起來,歉意道:“抱歉趙大人,我、我心急去廁所……”
“沒事的沒事的,是我衝撞夫人了。”趙大人雖然醉,但禮節還是夠的,起身後忙後退一步。
陶語笑笑:“趙大人快些回去吧,吳大人他們都等急了。”從剛才的觀察來看,這位趙大人雖然意識很新潮,可對吳大人這個長輩卻是怕的。
果然,趙大人一聽忙應了一聲,急匆匆往回走了,雖然總覺得忘記了什麼,但思維混沌,想了一下沒想起來後就放棄了。
陶語見他一走急忙找彈殼,搜了半天後總算從一旁的草地上找到了,她盯著帶泥的彈殼,再次沉思起來。
如今證明了趙大人不是神秘人,那還有誰會是?不管怎麼說,趙大人的某些想法並非常人所有,肯定是有人灌輸給他的,那個人會是誰?
“他們是同窗讀書的朋友,當初多虧了他,城主大人才不至於孤立無援。”
小廝的話猛然從腦子裡冒了出來,陶語餘光瞄到酒樓裡有個熟悉的身影出來,不知道怎麼想的,立刻將彈殼放到了路上,接著閃身躲進黑暗中。
嶽臨澤緩緩朝外走來,目光接觸到地上彈殼後一頓,下意識的要彎腰,等身子動了動後猛然僵住。黑暗中陶語除了自己的心跳聲什麼都聽不到,目光死死的盯著嶽臨澤。
嶽臨澤撿起來後沉默許久,最終還是將彈殼用錦帕裹住,放進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