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城主有病17(1 / 2)

車廂裡頓時沉默下來, 陶語還半跪在軟榻旁, 雙手扶著軟榻保持平衡,而她的身體兩側,嶽臨澤的手緊握成拳放在那裡,用身體和胳膊以及軟榻,為陶語做了一個天然牢房。

陶語垂眸蹲在那裡,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脖頸處還不斷有溫熱的液體往上落,一點一點的,猶如打在她心口上一般。

他們就維持這樣的姿勢在奔馳的馬車中, 如果不是身後的人逐漸發出小狗一般淺淺的嗚咽聲, 陶語有一瞬間覺得這個世界都靜止了。

……要不, 要不就算了吧, 他熬了這麼多年, 也是挺可憐的。

陶語心軟了一瞬,隨後想到還在等自己幫忙的小書生,又將這種想法壓了下去。如果她將實話告訴嶽臨澤, 那他定然不會同意她用這種方式幫書生, 說不定還要強行替書生和他心上人做主。

這樣固然簡單, 可勢必會讓書生父母更加厭惡媳婦, 在書生家中埋下家宅不寧的禍患, 到時候書生夫妻未必能控製得住局麵。

送佛送到西, 她既然答應了要幫, 那自然要幫得儘意, 哪怕他們不過是精神世界的一個NPC。

想到這裡,陶語心裡歎息一聲,繃著臉道:“放開。”

嶽臨澤身子一僵,當她以為他又要玩那套囚禁遊戲時,身後的人就已經離開了,陶語瞬間就後背一空。她眼皮微動,半晌才坐了起來,再去看對麵坐著的男人,除了眼角紅些不敢看她,其他都仿佛什麼沒發生一般平靜。

“……我方才磕著手了,才會不舒服,你也彆多想。”嶽臨澤知道自己失態,怕她會因此厭煩自己,便冷冰冰的解釋。

……還真是個會裝的。陶語掃了他沒有滲血的手心一眼,方才莫名其妙蹦出來的心軟徹底沒了。

二人再無任何話可聊,馬車一路沉默的回了城主府。一下馬車,陶語見嶽臨澤懷中的念念還未醒,便福了福身後要往下人房去。

嶽臨澤急忙叫住她:“你要去哪?”

“回城主大人的話,回房去。”陶語垂眸,方才她在馬車時已經找了個理由,叫嶽臨澤不要泄露她的身份,免得書生那邊知道,因此她自己也是要小心些,免得被其他人看出端倪。

嶽臨澤看了眼下人房的方向,沉默一瞬後道:“你還是像之前一樣,去念念房裡住就好,我會吩咐其他人,不得出入小姐彆院。”

“小姐這會兒已經休息了,不如我先回房間將東西放下,再去照顧她如何?”這個時候嫌棄起下人房了,那把她原先的屋子給炸成池塘的時候怎麼不說?陶語隻要想起自己原先的房間如今被夷為平地不說,還在上頭挖了個大坑,她便覺得氣憤。

嶽臨澤聞言頓了頓,眼中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但最終隻是彆開眼睛,連和她對視一眼都不敢。

陶語翻了個白眼,轉身走了。嶽臨澤抱著念念僵站在那裡,許久之後才緩緩朝念念屋裡去了。

等陶語收拾好行李往念念那去時,原先在屋子看孩子的嶽臨澤已經不見了,陶語看著床上熟睡的念念,打了個哈欠躺下了,抱著有奶香的小東西開始睡覺,直到天徹底黑下來才醒,而本該在身邊的念念已經不見了。

城主府的守衛她還是知道的,怎麼也不會讓一個三歲小兒有危險,陶語見孩子沒了也不是很著急,坐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後才緩緩起身,洗漱一番後才去找。

將院子都翻了一遍都沒見到人,最後去了小池塘才算看到一個丫鬟正帶著念念玩。念念看到她後忙跑了過來,陶語笑問:“你怎麼在這裡?”

“爹爹不要我。”念念想起剛才的事很是氣憤。

陶語挑眉:“爹爹為什麼不要你?”

念念吭哧半天也沒說出個原因,最後還是丫鬟代為回答:“城主大人這會兒正在待客廳見客,不便讓小姐跟著,這才讓我帶著她出來玩的。”

“這個時間,城主大人見什麼客呢?”陶語疑惑的問丫鬟。

那個丫鬟搖搖頭:“我也不認識,隻是覺得像個斯斯文文的白麵書生。”

陶語一怔,心道不好,忙跟丫鬟道謝後安撫了念念兩句,接著匆匆去待客廳了。

她趕到時,帶客廳內正詭異的沉默著,嶽臨澤麵無表情的坐在主位上,猶如一個殺神一般,旁邊的管家也是麵色不善,如果不是顧及城主,他定然要狠狠替這孩子的父母揍他一頓。

坐在下首的書生緊張的端起杯子,又在嶽臨澤一個眼神掃過來後放下,明明天還很冷,他的額上卻冒了些汗。

陶語一出現在門口,三個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了過來,管家是憤怒中帶著懷疑,書生是仿佛終於見著救命人一般,而嶽臨澤則是……緊張?

他乾什麼壞事了?陶語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心裡雖然嘀咕,但麵上卻依然大方的行禮:“城主大人。”

“……你來了。”嶽臨澤眼睛不自然的看向地麵。

陶語眼睛微眯,更是覺得這人做了什麼事,她剛要說話,書生便局促的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訕訕道:“多謝城主大人款待,我想請貴府乳娘出去一趟,不知可否?”

管家瞪他一眼,立刻看向嶽臨澤,心裡既想讓他答應又不想讓他答應,總之是複雜得很。嶽臨澤卻沒有去看他,因為全部注意力已經放在了對麵的女人身上。

看到她對自己明示暗示,皆是為了和眼前這個書生一同出去,他心裡便極其不是滋味,硬是頂住了壓力假裝沒看到:“你要她跟你出去做什麼?”

“呃……”書生想著成就成不成就不成,這怎麼還問起原因來了?他硬著頭皮想了半天,才打著磕道,“我、我就是想請乳娘出去吃個飯。”

連住宿的銀子都是借的,哪來的錢請她吃飯,連個理由都想不好。陶語嫌棄的看他一眼,卻沒有戳穿他,因為在她看來,不管借口多蹩腳,嶽臨澤都是不敢攔著他們的。

然而她這次想錯了。

嶽臨澤聞言沉默許久,最後緩緩道:“若是用膳,就不用麻煩了,留在府裡吃便好,乳娘今日於危難之中救我,我也該設宴感謝了。”

陶語無語的看著他,第一次覺得他臉皮也是夠厚的,且不說他們之間的事,單就今日失火時,她可不記得自己有救了他,沒連累他就夠好的了。書生也是無語,隻是和陶語的無語不同的是,他如今對上嶽臨澤時,所有的情緒裡都透著點害怕。

誰若是再跟他說無還城的城主是個人好心善的,他定要將這四個字塞回誰嘴裡!這分明就是個閻王爺!

書生內心情緒翻湧,麵上卻不敢表露半分,絲毫沒想過,此刻和他一樣忐忑的還有一個人。

嶽臨澤在說完這段話後不敢看陶語,半晌沒聽到有人應聲,便將壓力儘數傾瀉在書生身上:“你不願意?”

書生忙擺手:“不、不是不願意,隻是……”

“不是就好,管家備宴。”嶽臨澤淡淡道。

管家忙應了一聲出去了,走過書生身邊時還踩了他的腳一下,要不是上頭還有個臉色難看的,書生當場便要叫出來了。

陶語同情的看了書生一眼,也沒有再跟嶽臨澤爭辯,畢竟她給嶽臨澤的壓力,都被那貨雞賊的還給了書生,這小書生可不怎麼經嚇。

本就到了晚膳時間,管家又看書生和陶語十分礙眼,便沒有過多準備,直接將已經準備好的飯菜送上了桌,隻是旁邊給加了兩副碗筷。

嶽臨澤在主位坐下後,便看到書生和陶語並排坐在了他對麵,他的手指緊了緊,最後平靜的看向管家:“去將念念帶過來。”

“是。”管家立刻去了,不出片刻便牽著一個小豆丁進來了。

念念的目光在桌上掃了一圈,立刻朝著嶽臨澤走去,嶽臨澤卻平靜道:“去找乳娘。”

念念的腳步立刻停了下來,想了半天後點了點頭,最後吵著坐在了陶語和書生中間。陶語掃了這人一眼,隻覺得司馬昭之心未免太明顯了些。簡直讓人更想欺負了。

嶽臨澤看著坐在書生和陶語之間的小東西,決定明日給她多買些小玩具。書生不知道周圍人的心裡都在想什麼,隻是單純覺得離陶語遠點沒有安全感,於是在念念坐好後毫不猶豫的繞到陶語另一邊,貼著大姐厚重肥胖的身體坐下後,他心裡總算是舒坦了。

可惜他舒坦了,嶽臨澤的臉色卻是黑了下來,還覺得這個蠢蛋是在跟他挑釁,忍不住想要給這人點教訓,隻是他內心的黑暗剛剛翻湧,就被陶語一個眼神給嚇住了,頓時老實得像個鵪鶉一樣。

管家看到書生的動作後也是氣得不輕,隻覺得這孩子瘋了不成。書生絲毫沒有注意到,因為他一個小動作引來多少人生氣。

幾個人坐定,書生局促不安的看向旁邊站著的管家,雖說他們不熟,可到底也是沾親帶故的,他一個小輩坐在這裡用膳,讓長輩伺候著,怎麼看都說不過去。

管家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冷哼一聲對嶽臨澤道:“城主,我今日有些不舒服,可否先行告退?”

“去吧。”嶽臨澤知道他也彆扭,便答應了他的要求。

管家立刻走了,一回房便抓緊時間給書生父母寫信,叫人快馬加鞭的給送去,想了一下又覺得不夠,於是找來幾個侍衛,讓他們把他父母給接來。城主這裡他會拚了老命攔著,至於書生,那就交給他父母吧。

總之這兩個孩子,誰都不能娶那個乳娘,如果一定要有人收了她……管家思忖,那就隻能委屈他這小孫子了。

飯廳裡的人不知道管家做了什麼,都開始拿起筷子用膳,隻是除了兩個小姑娘,沒有誰是真的胃口好的。

陶語給念念夾了塊芋頭後又給自己夾了塊,一抬頭就看到嶽臨澤正盯著書生看,注意到她的目光後他飛速低下了頭。陶語嘴角抽了抽,扭頭一看嚇了一跳:“你怎麼出這麼多汗?”

“沒、沒事,我今日穿得有些多,太熱了。”書生隨手用袖子擦了把汗,訕訕一笑道。

陶語無語的掃他一眼,隨手將桌上放著的帕子遞給他:“用這個擦。”是得多緊張,才看不到旁邊放置的專用手帕。

書生忙接過來,在臉上胡亂的擦了擦,陶語覺得他再這麼緊張下去非露餡不可,便給他夾了一堆吃的命令道:“專心吃飯。”

書生看著自己碗中多出的一堆東西欲哭無淚,且不說他這會兒緊張的根本沒胃口,就是這些東西也……

“怎麼了?”陶語見他遲遲不動,眼睛眯了起來。

書生偷偷瞄了嶽臨澤一眼,見他還是麵無表情的盯著自己,乾脆破罐子破摔了:“我不喜歡吃肉。”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在挑食?”陶語瞬間無話可說了,不過想想也是,誰能抵得住嶽臨澤的死亡視線,於是放下筷子,對他道,“走吧,既然你在這裡吃不下,那我帶你去其他地方吃。”

書生忙看著嶽臨澤道:“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城主府的飯菜很好吃……”

“行了,走吧。”陶語一把把人給扯了起來,跟念念說了兩句話後便要拖著他離開。

書生一邊擔心嶽臨澤發火,一邊偷偷跟上陶語,想早點逃離城主府。這裡太可怕了,他以後再也不來了!

兩個人快邁過門檻的那一瞬,嶽臨澤突然開口:“站住。”

“有事嗎?”陶語皺眉回頭。

嶽臨澤和她對視半晌,才梗著脖子道:“把我家裡的手帕給留下。”

陶語一愣,莫名的和書生對視一眼,書生也是不解,最後還是嶽臨澤指了指他的手,他才反應過來,忙將手帕疊好恭敬的放回桌子上。

這桌上的手帕用處,就和現實世界的餐巾紙差不多,這貨竟然還讓人把用過的還回去。陶語狠狠瞪了嶽臨澤一眼,嶽臨澤身體忍不住一縮,但還是堅定的讓書生把東西留下了。

等書生小跑回自己身邊,陶語斜睨嶽臨澤:“還有什麼事嗎城主大人?”

嶽臨澤還想用其他理由把人留下,但和陶語對視一瞬後立刻明白,如果自己敢再說些其他的,她定然是要發脾氣的。

雖然心中萬般不願,嶽臨澤還是沉默的搖了搖頭。陶語輕哼一聲,帶著書生出去了。

飯廳裡頓時安靜下來,念念捧著一塊糕點小鬆鼠一樣啃著,很快一張嘴上就粘了許多。她一邊吃,一邊疑惑的看著嶽臨澤,許久之後嘴巴才空出來:“爹爹,你在哭嗎?”

“你看錯了。”嶽臨澤冷靜道。

念念眨了眨眼睛,偷偷將手伸向了盤子裡另一塊好看的糕點。嶽臨澤無心管她,便坐在那裡發呆,腦子裡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他心上的傷口越來越疼,隻覺得自己要無法呼吸。

原來他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大度,哪怕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資格,可看到她對其他男人如此上心後,他還是會卑劣的、不堪的去嫉妒。

不該這樣的,他不配,他不配的……他不斷的告訴自己,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去乾涉陶語,正當他自己都要相信時,門外一個侍衛頂著風霜衝了進來,手上拿了封信跪下:“城主大人。”

“怎麼這時候回來了,我讓你們查的東西查到了嗎?”嶽臨澤瞬間披起鎧甲,臉上一絲情緒都沒泄出。

侍衛忙道:“我們去調查時劫到這封信,看了內容後深覺重要,便派我先行回來給城主大人送信。”

嶽臨澤眉頭動了一下,將他手上的信接過來看,看清楚裡麵寫的什麼後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這邊書生和陶語沉默的往外走,一出城主府瞬間鬆懈下來,眼淚汪汪的看著陶語問:“怎麼城主這麼摳,連個手帕都要留下,還有他不是出了名的好相處嗎,為什麼我卻覺得他很恐怖?他是不是針對我啊?”

“……他沒事針對你乾什麼,你想多了。”陶語嘴角抽了抽,有種挺對不起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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