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福驚訝,楊於淳聽他說罷,同樣亦是。
韓菀這一大早避人耳目過來,必有要事,於是他連朝服也未曾換,便直接過來了。
韓菀一看他神色,心定了三分,楊於淳訝異,襄平侯府那邊已到了這份上,若他參與,也不必再佯裝了。
楊於淳接過熱帕隨意擦了擦手,快步上前:“表妹,可是有何事?”
他微微蹙眉,沉穩嚴肅的俊美麵龐著意溫和,聲音也放緩,看著甚是和藹,又帶幾分關切,說話間打量韓菀兩眼,乍一看她氣色不錯,但再認真看,她目泛血絲,麵上妝容也比平時厚。
楊於淳不禁皺了皺眉:“表妹可是身體不適?”
這身體不適還撐著過來,他立即道:“表妹有何事,且說就是,很不必顧忌。”
韓菀一直留心他的神情語氣,見與往日無異,亦不似作偽,她心裡暗暗呼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楊於淳的言行給她添了一點信心。
分析得再多再好,心裡也是繃得緊緊的,聽得楊於淳這般說,她沉默片刻,站起身:“不瞞表兄,小妹此來,卻有一事。”
她頓了頓,楊於淳會意,立即屏退了廳中仆役。
“表妹且坐下細說。”
夏衣單薄,看韓菀比前次所見還有更單薄了兩分的肩膀,他眉心不禁皺得更緊。
韓菀苦笑一聲,沒有坐,卻是山前一步,驀深深福身一拜:“求表兄救我!”
她聲音有幾分哽咽,她身體本猶虛,又未曾病愈,昨日中午至今除了藥也就喝兩小碗的白粥,這驟然深深一福下去,竟生幾分暈眩,眼前微微發黑,竟力氣不繼,膝蓋一軟,直接栽跪在地上。
穆寒心一緊,忍了又忍,這才勉強忍住沒有直接衝出去。
韓菀卻沒忍住,暈眩一閉眼,眼淚就滑了下來。
她身體不適乏力,又沉沉重壓,母親生病弟弟羸弱,強敵虎視眈眈,偌大的商號沉甸甸壓在她的身上,病中情緒有點不能穩定,明明心裡不願意的,可身體一沒撐住,眼淚也跟著下來了。
楊於淳一驚,立即起身,兩步上前將她扶起,“表妹為何如此?”
“有何事,你與我說來就是,愚兄必為你張目!”
掌下的胳膊,纖細而薄弱,楊於淳以前不是沒扶過韓菀,她消瘦得厲害,他眉心愈發皺得緊,麵龐也不禁帶上幾分平日肅穆之色來。
他緩了緩神色,從懷中取出絲帕,給韓菀拭去臉上的淚,欲將她扶至榻上坐下。
韓菀定了定,卻沒去,他蹙眉回頭看她。
韓菀暈眩消了,情緒也很快調整過來,她苦笑:“表兄,你先聽我說了罷。”
“好,你說。”
然後,楊於淳就聽到了這一樁難以置信並震驚了他的事情。
“你說,侯府正是那李翳幕後之主?!”
時至今日,已經很少有什麼事情能夠讓楊於淳震驚了,久經宦海這麼些年,差不多可以說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容,可今天,他足足怔住幾息。
好半晌,楊於淳:“表妹,你可有查證清楚?”
韓菀苦笑,把備好的匣子遞給他。
匣內是信報,所有有關李翳和侯府的查證信報,包括縉國時的小楊氏,最遠涉及韓父之死,而最近的幾封則才剛從侯府傳出的。
楊於淳揭開匣蓋,快速翻閱。他越看越慢,越看臉色越沉,久久,到了最後侯府這幾封,有關楊夫人及楊膺的。
素來喜怒難形於色的人,臉徹徹底底沉了下去。
許久,韓菀輕聲:“表兄?”
楊於淳心中驚濤駭浪,隻他到底是久經大事曆練的人,韓菀一喚,他很快回神,側頭看濃妝掩不住憔悴病容的表妹。
他站起身,扶她坐下。
楊於淳深呼吸,閉目片刻,很快收斂住情緒,心中亦有了章程,他對韓菀道:“此事,容愚兄查證二日。”
“表妹放心。”
楊於淳下頜緊繃,神色肅然,一字一句,力有千鈞。
若為真,他必處理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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