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戰打響了。
韓菀緊趕慢趕,也終於趕在八月十三的深夜回到營中。
……
決戰的前一晚。
王帳內燈火通明。
“分九路大軍進攻!呂驍,你率五萬精兵繞潞原攻敵左翼;陳規孫龐,你二人率五萬精兵穿金雞嶺包抄郇軍右翼;還有……”
符節下,一位位將軍鏘聲領命,接過魚符旋即匆匆而去。
最後,也就是最重要的,剩下穆寒和渠廣。
信王看著二人:“你二人率八萬精兵,穿長川原繞嶴嶺,抵達郇軍最後方,平山關就交給你了。”
這一個任務最艱巨。
韓菀那邊竭儘全力,終於成功將結盟和約定日期傳回營中,信王立即調整戰策,不管郇軍怎麼挑釁都沒有衝動,隻沉著等待合軍日期。
這個平山關,就是合軍的關鍵。
這是縉國通往戰場最近的郇國邊關,正是和縉軍約好的進軍地點。從前線至平山關有百裡路,必須克服郇王的一切梗阻,飛馳平山關,攻克關隘並開啟關門,接應縉軍。
郇王背水一戰,此處乃勝負關鍵,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穆寒統兵能力極強,人沉著思維敏捷,應變能力一等一,兼武藝高強又能征善戰,信王把這個最重要的任務交了給他。
穆寒鏘聲領命:“是!!”
信王扶起穆寒,穆寒去,他最放心,又看一眼渠廣,叮囑道:“多聽穆寒的,彆衝動了。”
渠廣大聲:“卑職領命!!”
“好。”
信王拍拍二人肩膀,“快去準備吧。”
……
當夜,信軍大營已在緊急備戰。
諸將取了符節點齊兵馬,立即進行下一環的部署安排,一直忙碌到亥時,這才和衣睡下。
三更末,即醒轉,灶房生火造飯,夜色中整個大營經已動了起來。
穆寒翻身坐起,有條不紊洗漱早膳,檢視兵馬,天還黑著,八萬精兵已肅立齊整,執戈待發。
穆寒打馬巡視一遍,確定無礙,回到最前頭。八萬人,肅然無聲,都在等待發兵號令。
他表現一如既往,但唇角卻抿得緊緊的。
阿亞知他心事,韓菀還沒回來。
這個沒法勸,他隻得低聲說:“再打發幾個人去迎迎,說不得,剛好就回到了。”
這回還真被阿亞說中了。
下半夜,黎明前,其實已算八月十四當天了,在等待發兵的關口,穆寒又再打發了幾個人去迎她,沒想到,還真把人迎到了。
穆寒大喜。
他一直回頭往那邊望,黢黑夜色中,遠遠那邊有個人影飛快往這邊跑過來,距離那麼遠,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是她。
穆寒狂喜,立即一大馬,往那邊疾奔過去。
奔至方陣最邊的大營柵欄前,他翻身下馬,一把緊緊抱住了她。
勒得韓菀喘不過氣來,頭頂很重的呼吸聲,韓菀知道自己嚇到他了,用力回抱他:“沒事了,我好好的。”
“你看,一點傷都沒受呢。”
穆寒說不出話來,隻用力點頭,她回來就好,沒事就好。
他太激動了,連眼睛都紅了,韓菀就知道,所以她一路拚命緊趕慢趕,就要趕在大戰前回來。
以免他牽掛著,會分心。
嗚嗚號角已經吹響了,沒時間說話,不過穆寒見了她,心就放回下來了,他握著她的手:“等我回來。”
決戰要開始了。
複仇的時刻終於到了!
穆寒一身玄黑鐵鎧,肅殺血氣撲麵而來,他要韓菀等他,這一次,他必定會替妻子手刃郇王,複得大仇!
捏了捏她的手,驀地轉身,黑色披風轉出一個凜冽弧度,穆寒翻身上馬手提環首刀,迅速疾奔而去。
……
自西大營營門而出,穿過茫茫的長川原,繞嶴嶺西麓,直奔平山關。
身後隆隆的鼓聲漸漸遠,冷風呼嘯刮過黃褐色的原野山麓,草屑被揚起,馬蹄聲、軍靴聲,鼓點一般急促。
剛繞過嶴嶺西麓,毫無意外,迎麵遇上郇軍。
十萬郇軍陳兵列陣,肅殺井然,帶著破釜沉舟的氣勢,黑壓壓如同磐石一般牢牢卡在通往平山關的必經之路。
率軍的大將正是尉遲鳴。
郇軍主帥尉遲沔長子。
和尉遲化不同,尉遲鳴年近四旬,極肖其父,武藝高強統兵能力極其出色,二十餘年軍旅打磨早已讓其徹底成熟,先前和信軍的屢屢交鋒中,此人讓信軍吃了不少的虧。
他是尉遲沔的接班人,郇軍下一任主帥,郇王把他派出來,足可見平山關不容有失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