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阿寶哭了,王薔覺得心裡怪難受的。
她不喜歡看到阿寶難過的樣子,反而覺得還是一副小心機,有壞心眼兒,眼睛滴溜溜轉憋著一肚子壞水兒的胖團最可愛了。
見阿寶垂著小腦袋瓜兒,似乎很愧疚似的,王薔便從範氏的身邊把阿寶攬過來說道,“你沒做錯。見到了令人厭惡的人,刁難咱們的人,不忍氣吞聲才是對的。誰知道還有人如此喪心病狂呢?”
王薔說著說著,臉上的笑容便沉了下來。
範氏本露出笑容,聽到王薔的話,不由也怒氣衝衝地看向被幾個宮女給壓服了的蕭蟠姐弟三個。
那姐弟三個本在氣衝衝地叫罵,嚷嚷著叫嚷宮女們無禮,以下犯上扣押他們。見範氏竟然還敢對自己這樣的皇族如此無禮,已經嘴裡越發不乾不淨起來。
隻是他們被壓住了,動彈不得,阿寶也唯恐範氏的手會有什麼妨礙,忙扯著用憎惡的目光看著這些壞蛋的範氏說道,“大伯娘,咱們快去娘娘宮裡請太醫,請太醫給伯娘看看手。”一時之間,阿寶隻能記得範氏的傷,都不記得要去告狀。
她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範氏此刻全都是血跡的手。
“你放心,今日我一定給你們討個公道。”範氏心有餘悸地對阿寶與王薔說道。
蕭蟠到底是半大小子了,力氣也不小,且那樹乾枯木被凍得硬邦邦的,又粗糙都是木刺,若是掄到王薔與阿寶這樣皮肉嬌嫩的女孩子身上,必然不會好過。
她今日進宮本是得了皇後的允許想來問問賜婚的事,才進來就眼睜睜地看著蕭蟠論起枯木往阿寶的頭上砸,就算是瞧見王薔護住阿寶,他也沒有留手,反而要砸到王薔的頭上去。這樣心狠手辣的少年人,範氏覺得教養出他的蜀王妃不是好東西。
就算是孩子們拌嘴,要打人,也沒有往女孩子的頭上,衝著要人性命這樣狠辣。
蕭蟠這樣做,哪怕阿寶與王薔沒有受傷,範氏也得給自己的孩子們討回公道。
出身蜀王府又怎麼了?
阿寶與王薔也不是沒有來曆的人。
她們都是薑國公府的寶貝,比蜀王府這幾個貴重多了。
她如今也不覺得自己的手疼,下意識摸了摸剛剛尖叫了一聲微微刺痛沙啞的喉嚨,狂跳著的心如今還沒有平息,顫抖著手牽著王薔與阿寶就準備去皇後的宮裡。
隻是她才在前頭走得遠了,還被壓在原地的蕭蟠就掙紮起來。
二皇子本想跟著範氏去皇後宮中,正吩咐宮女把不省心的帶過去,見他們鬨騰起來,不耐煩地想要給蕭蟠兩下子,卻見此刻,從另一旁走出了一個高大英挺的中年男子。這男子麵容剛毅硬朗,一側眼角有著一道長長的刀痕,並不猙獰,反而多了幾分肅殺悍勇之氣。
他年近不惑,也不知在一旁看了多久這裡的鬨劇,目光落在已經走遠了的範氏三人的背影上片刻,又看向見了有人,突然停住了話音的蕭蟠姐弟身上,走過去,垂眸看了看這三個。
“你是……”蕭蟠從未見過他,見他身上穿著常服,卻繡著郡王規製的暗紋,不由露出幾分陌生。
二皇子卻已經忙叫了一聲,“王伯!”
他叫了一聲,這中年男子也不過是冷淡地點頭。
就在蕭蟠還想問問這到底是皇族哪一脈,少不得要自我介紹一下“我爹是蜀王”,卻隻覺得一道淒厲的風聲呼嘯而來。
下一刻,他的臉上仿佛挨了千金之力!
這男子一巴掌抽過去,蕭蟠就已經疼暈了過去。
見蕭蟠挨了這一巴掌,臉都歪了,被打得昏迷在地上,剩下的蜀王府兩個姑娘已經驚恐得放聲尖叫起來。
“你們是跟他一樣躺著去見皇後,還是自己走著去。”這中年男子並沒有用疑問的口氣說話。
看那樣子,顯然如果不知好歹,他就連姑娘家也舍得下手的。
尖叫一下子平息了。
二皇子就沉默地看著蜀王府這兩個沒爵位的堂姐在這平淡的威脅裡瑟瑟發抖地被宮女夾著往皇後的宮裡去。
蕭蟠被宮女們拖著走在後麵。
“東平王伯,剛剛……”
二皇子咳嗽了一聲,正想說剛剛範氏打了蜀王的兒子是關心則亂,免得身為皇族的這位王伯不滿,卻聽見身邊的這中年男子冷淡地說道,“為母則強,她做得不錯。”
見他並未因範氏剛剛對皇族無禮有什麼不快,二皇子就沉默地想,或許傳聞中遼王府與蜀王府不對路並不是空穴來風。
畢竟,看見蜀王嫡子被人給打了,這位出身遼王府的王伯竟然沒想給蜀王府討回公道,相反,還很客觀地覺得為母則強,範氏做得沒錯。
這讓二皇子鬆了一口氣。
不然,剛剛範氏給了蕭蟠一耳光,留了傷在蕭蟠的臉上,無論緣由都是一場官司……
他想到這裡,突然下意識地看了身後被拖在雪地裡的蕭蟠,愣住了。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剛剛他這王伯又給了蕭蟠一耳光,恰好抽在範氏那記耳光的同一邊兒。
更重,巴掌印更大。
……罪證……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