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控局犯罪獸化偵查處,正在圍繞“第四大襲擊案”展開專案分析會。
趙盈處長主持,治安科和行動隊兩方骨乾悉數到場。
“……我們當時對鄧文海進行了藥物檢測,在等待檢測結果的過程中,他就已經產生了情緒失控、獸化發狂等藥物反應,然而最終我們拿到的檢測結果,各項均為陰性。”
正在發言的是行動隊羅冰隊長,他們跟進了鄧文海那條線。
“陰性?”聶剛強不解。
“是的,藥檢呈陰性,但身體多項指標異常,”羅冰道,“所以我們懷疑他服用的是一種全新的基因藥物,相關成分和藥物機製,我們都還一無所知。”
“那就審啊,問那小子到底哪搞的藥。”聶剛強當行動隊隊長時,現在的羅隊還是他手下的兵,說話間不知不覺又帶上隊長語氣。
“審不了了。”趙盈淡淡出聲。
“是我判斷失誤,”羅冰眉頭緊鎖,懊惱道,“我怕打草驚蛇,就讓他們把鄧文海先放了,看能不能順著他找到後麵的大魚。”
聶剛強:“結果呢?”
“人死了,”羅冰重重歎口氣,“出去還沒三天,心臟驟停。”
“和你剛才說的那個新型基因藥有關?”
“通過屍檢,我們在他胃裡發現了還沒來得及消化的膠囊殘留物,裡麵含有多種不明成分,其中一種和這兩年國際黑市裡新出現的野性之力刺激素VS-K很相似。”
VS-K,聶剛強也有所耳聞。
近兩年才出現的一種新型基因藥,和所有非法的基因藥一樣,可提升獸化者的野性之力,但對身體的毒副作用也極強。
“不是多種成分嗎,剩下的呢?”
“現在樣本已經送到獸化醫學研究總院,我們也在等。”
都要求助總院專家了?
聶剛強越琢磨越匪夷所思:“鄧文海就是一個混子,這種藥怎麼會到他手裡?”
其他成分不談,單是VS-K,在國內就很少見。
羅冰:“這正是我們最在意的,他既沒有渠道、也沒有財力購買這樣的基因藥,那就隻剩一種可能,有人給他的,出於某種目的。”
VS-K隻是其中一種成分,也就是說這個藥很可能是比VS-K更新的非法基因藥。
聶剛強瞳孔一震:“試藥?”
羅冰嚴肅點頭:“等待藥檢結果時,鄧文海失控獸化,我們隊三個人才把他摁住,我還沒見過哪種基因藥能讓一個羊科的野性之力提升到這種程度。而鄧文海的死,說明這種藥很可能還處於不成熟的階段,如果我們不能在這個階段把藏在後麵的那些人挖出來,等到藥物成熟流入地下市場……”
那時候造成的影響和破壞,就遠不是一個鄧文海了。
聶剛強懂。
但他不懂的是:“說了這麼多,和第四大襲擊案又有什麼關係?”
“我來說吧。”安靜多時的趙盈處長出聲,畢竟是她拍板的聯合辦案,“第一,鄧文海曾在第四大分專業體測時,潛入越野考場,並對隨機遭遇的同學進行攻擊,這點行動隊根據舉報線索,已經找到數名遭遇攻擊的同學進行落實,假設他潛入是為了檢驗自己提升的野性之力,為什麼偏偏要挑考場這種無數雙眼睛的地方,而且在襲擊了數名同學後,他又是怎麼躲過巡空、巡陸的監考老師,安全撤退的?”
聶剛強明白了:“除非,他在這個考場裡有人。”
當進入和撤退都有保障,滿是身強力壯年輕人且隨時可以獸化的越野考場,無疑是基因藥效的最好試煉地。
趙盈繼續道:“第二,胡靈予身上的傷。羅冰他們在係統中模擬、對比了上千種不同動物不同部位的撞擊痕,結論是這樣的撞擊痕來自小型科屬的可能性有89%。”
獸化狀態下的小型科屬,想把一個大活人撞飛也太難了。
但如果吃了基因藥呢?
聶剛強終於意識到這其中可能存在的關聯:“所有這些的交集,都在第四大。”
趙盈回頭看會議室的超大屏幕,上麵正放著第四大的俯拍全景圖,花草蔥鬱,人流如溪,鳥獸歡笑和睦,秋鶩湖水清瀾。
“如果第四大真的成了某些人的基因藥試驗場,我們就必須趕在他們對學生造成更大傷害之前,將其連根挖出,一網打儘。”
視線轉回,趙盈直接分配任務:“聶科,你們治安科再辛苦一下,重過一遍田銳銘、代亦然和胡靈予三人的社會關係和同學關係,他們這個年紀往往一件小事都可能埋下仇恨的種子。”
“好,”聶剛強答應得利落,但,“對方很明確就是要襲擊代亦然,這是胡靈予說的,如果事實並非如此,對方真的隻是隨機襲擊,那麼再過幾遍社會和同學關係,恐怕都沒用。”
“所以我才把羅隊他們找來。”趙盈笑,溫柔的眉眼卻是雷厲風行的底色,“羅隊,”她轉向行動大隊,“你們去第四大,再回案發現場,剩下的不用我說了吧?”
“領導放心,”羅冰起立,“我們會擴大搜索範圍,重新調取兩次襲擊案學校在那一時段的全部監控,我不管是一人作案還是兩次兩人,隻要他不是空氣,我就算拿篩子一遍遍篩,也肯定把他給篩出來。”
會議結束,兩隊同事們各自回去準備,偌大會議室裡隻剩趙盈、聶剛強和羅冰。
“把你們留下,是有些事情不方便當眾說。”趙盈指指會議桌空了一圈的椅子,“彆站著,都坐。”
聶科長和羅隊長互相看看,甭管前輩後輩,此刻都莫名有種差生被留堂的緊張壓力。
“不方便當眾說”這幾個意味深長的字,實在讓人心裡突突。
略帶拘謹地坐下,兩人都沒做聲。
趙盈卻隻是歎了口氣:“這次的案子確實有點亂,看似哪兒哪兒都不挨著,細查下去又好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說報複襲擊,像,說隨機襲擊,也可以,動機到現在都沒有一個確切方向,現場痕跡被雨澆得一塌糊塗,鄧文海那邊又徹底斷了,”沉吟片刻,“我們這次恐怕是遇見對手了。”
聶剛強和羅冰,雙雙麵露疑惑:“趙處,您的意思是……”
“人,這個案子中牽涉到的人,他們的證詞可信與否,很大程度會決定偵破走向,而他們的性格,他們平時在學校裡的表現,你們恐怕需要更客觀更真實的信息。”
羅冰聽出端倪:“趙處,您也在第四大有人?”
“很好,你這個‘也’直接把我和鄧文海並列了。”趙盈露出“你看我高不高興”的微笑。
羅冰連忙否認三連:“不是不是不是……”
“行了,抓緊時間。”趙盈說完,直接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並開放免提。
撥號顯示姓名:邱雪。
聶剛強意外。
羅冰見狀,詢問地看向前隊長。
“老師,”聶剛強用口型小聲道,“偵查係獸化覺醒老師。”
羅冰聞言露出同款意外,用口型無聲問,趙處還有這關係?
聶剛強搖頭,意思是我也不知道。
電話響了幾聲便接通,邱雪老師的聲音傳出來:“表姐。”
“表妹,”趙處長這回是真溫柔了,活潑的語氣仿佛一秒年輕二十歲,“找你幫忙。”
“想打聽我的學生是吧。”邱雪門兒清。
趙盈笑:“你最聰明了。”
“代亦然我教過,胡靈予、田銳銘、傅西昂我正在教,想問哪個?”邱老師名單齊全。
“看來我們的保密措施做得不到位啊。”趙處長說著,抬眼輕輕掃過聶科長。
聶科長冤。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年輕躁動的獸化大學那是根本沒有牆,東南西北龍卷風隨便吹。
“都和我說說。”趙盈進入正題。
邱雪也認真起來:“代亦然這個同學,性格比較……以自我為中心吧,當時和班裡同學的關係都比較一般,因為他總想跟比他強的同學一起玩兒,但那些同學不願意帶他,然後比他差的他也看不上,後來升了二年級,去了獸化心理班,聽說當上了班乾部,但具體的我就不清楚了……”
“田銳銘和胡靈予兩個同學的性格都挺開朗,傅西昂……”微妙的停頓,“大概就和你們了解到的一樣,不過因為科屬關係,田銳銘在班裡的關係更融洽些,胡靈予隻是和特定的幾個同學走得比較近……”
趙盈忽然打斷:“特定的幾個,包括路祈嗎?”
“尤其是路祈,”邱雪故意加重語氣,帶一點調侃,“兩個人好得跟一個人似的,應該說是那個襲擊者運氣好,如果路祈早到一點點,你們現在恐怕都可以結案了。”
趙盈:“對你的學生這麼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