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學校裡見過海洋科屬獸化嗎?你們在訓練場獸化奔跑、飛翔的時候,我隻能乾看著,你們將獸化覺醒課本上的知識結合實踐的時候,我隻能空背理論,分專業越野考試所有人都被允許獸化,隻有我,全程非獸化堅持下來。除了假期能去一去大海,剩下的選擇僅有學校遊泳館。多可笑,海水科屬被逼到淡水裡,還要定好時間以免待得太久身體出現不良反應,這一切僅僅因為我想獸化……”
“如果說弱勢科屬在這個社會裡的生存空間隻有百分之二十,那麼海洋科屬連百分之二都不到。就因為我們數量少,聲音小?人類如果不能建立海洋社會,為什麼這個世界上要存在海洋科屬——”
伴隨鯨鯊再次吼叫,梅花鹿被掐得徹底窒息,眼睛開始充血,雙手緊緊抓住鯨鯊手腕,卻怎麼掙紮都掙脫不開。
就在這時,胡靈予撲了上來,直奔鯨鯊那條粗壯手臂,拚儘全力一撞!
謝思芒胳膊一晃,手上有些微鬆勁,卻沒真正鬆開。
胡靈予又一口狠狠咬在他手腕上,犬齒刺破皮膚,咬破血管。
路祈趁機卯足最後力氣,一腳踢中謝思芒肚子。
鯨鯊踉蹌著後退半步,手上終於鬆了。
路祈拚命呼吸,大口大口汲取氧氣。
小狐狸恨不得將鯨鯊手腕直接啃爛,但也知道不現實,見路祈獲救,立刻鬆開利齒,回到梅花鹿身旁,“呸呸”兩口吐掉嘴裡鯨鯊的血,重新用野性之力凝集身體防禦:“說了這麼半天,不就是報複社會,彆拉上弱勢科屬,我們可不想被你代表!”
“不不不,”鯨鯊一連說了三個不,語調上揚,暴虐氣息裡混雜著神經質,“不是報複,是造福。看一看在你們眼前的這個我,獸人化讓我與科屬能力完美融合了,我可以在陸地上自由呼吸,也可以在海洋裡儘情遨遊,可以在奔跑中釋放速度,也可以在遊動中追逐浪花……”
謝思芒再次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全人類:“而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這種幸福播撒給每一個被詛咒科屬,不限於海洋,也包括你們這樣的。讓所有弱勢者掙脫桎梏,打破環境製約,彌補先天不足,海洋走上陸地,弱小戰勝凶猛。”
“但這些都是建立在一個又一個無辜生命上的。”胡靈予不指望叫醒瘋子,隻是心疼那些受害者,心疼十一歲就失去父母的小小路祈。
謝思芒:“這是進化必然的代價。”
扶牆喘息的梅花鹿,聞言冷笑:“你管這叫‘進化’?”
“是的。”謝思芒微微仰起頭,眺望未來,“涅槃已經成功,隻需要十年,不,也許十年都不用,獸人化就會成為弱勢科屬們繼獸化與半獸化後的‘第三態’,全人類都將見識到這種形態的偉大。當弱勢科屬不再羸弱,自詡強勢者們就會發現……”
“他們變成了‘弱勢科屬’。”胡靈予接口道。
謝思芒:“沒錯,然後他們就會遭遇不公,遭遇歧視,遭遇一切弱勢科屬曾經遇到過的。講再多的道理也不如讓他們親身體驗一次,唯有這樣,社會才能迎來變革,世界才會煥然一新。”
路祈噗嗤笑了,笑聲由小到大,笑得前仰後合,染血的臉上甚至笑出眼淚。
胡靈予不明所以,但路祈笑,他就跟著咧開嘴,仿佛剛才鯨鯊大談特談的理想與願景都隻是一樁笑料。
“笑什麼,你們笑什麼!”鯨鯊惱羞成怒。
“我笑你自欺欺人,”停住笑的路祈抬起頭,“你那個破藥一旦散播開來,誰能保證一定到弱勢科屬手裡,如果強勢科屬用了呢?可彆跟我說你這個藥設了基因限製,強勢科屬用了沒反應。覺醒基因到現在全人類都沒研究明白呢,總不會在謝教授這裡就被攻破了吧?”
鯨鯊想張嘴說什麼。
路祈忽然豎起食指壓在唇上:“噓,我還沒說完。好,就當你厲害,可以保證這玩意兒隻到弱勢科屬手裡,然後像你說的,該強勢科屬們體驗弱勢科屬遭遇過的一切了,所以呢?原來所謂公平不是消除歧視,機會均等,隻是讓歧視者與被歧視者身份對調,我又漲知識了……”
“閉、嘴。”鯨鯊牙縫裡蹦出兩個字,溫文爾雅的教授風度早蕩然無存,先前剛消退些的暴虐有複燃之勢。
路祈彎下眼睛,又給了鯨鯊最後一擊:“謝思芒,謝教授,你就算真的改變世界,也改變不了你是偵查係的留級生,更改變不了你這一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