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秋弦強吻這件事,給俞鹿的衝擊感太強了,那天的聚會,她提早退場了,打電話叫了邱冉和司機來接她。
主要是她嘴都被咬腫了,還破了塊皮,成年人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就不能再回去了。
渾渾噩噩地回到了酒店,俞鹿洗完澡,就爬到了床上,一動不動了。
待在她身邊六年,一副乖乖牌模樣的弟弟,其實是個小狼崽子,居然還饞她的身子。
讓他裝了那麼多年,隱忍發育到今天終於露出真麵目。
她現在,不僅嘴唇被蹭破了,舌根被吮麻了,回到了酒店,打開燈一看,才看到自己的手腕和雙頰,都被捏出了幾道紅紅的手指印子。
真是越想就越不忿!
還有那個坑爹的進度條,原來顏色根本就不隨機,代表的是沈秋弦的心情啊!綠色估計是安全,鮮紅是危險,黑色就是……死亡?
係統:“宿主,你還好嗎?要不要和我聊聊?宿主……宿主?”
俞鹿:“你叫魂嗎?”
係統:“宿主,我們來商量一下解決方案吧。既然沈秋弦已經捅破你們之間的紗窗紙了,你隻有兩個選擇:一,果斷拒絕,斷絕關係。二,考慮一下接受他。”
俞鹿:“……”
“其實你們沒有血緣關係,又不是法律規定的親人,戀愛自由,不用太有壓力。”係統說:“況且,據我所見,你都被他溫水煮青蛙好幾年了,即使之後要過渡成‘真情侶’的關係,大概也不會有你想象那麼困難。”
俞鹿:“……”
李雯那天也和她說過“相處模式”這個問題。
難不成,全世界真的隻有她自己濾鏡十米厚,盲目地堅信,自己和沈秋弦是“姐弟情深”嗎?
難道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沈秋弦對她有那個意思?
係統說:“宿主,你拋開以前的印象,想想沈秋弦這個人。如果你想談戀愛,難道不想找一個這樣的男朋友麼?”
俞鹿下意識就要否認。
係統卻說:“你彆急著回答,仔細想一想。”
俞鹿:“可是我接受不了和他接吻,上床,以後還可能要生個孩子叫他爸爸叫我媽媽……”
係統:“真的嗎?我不信。”
俞鹿:“……”
俞鹿翻了個身,被子蒙住了頭:“算了,不聊了,我要睡覺了。”
係統:“好吧,不過你睡得著嗎?”
俞鹿:“睡不著就硬睡唄。”
……
第二天,硬睡的俞鹿,頂著兩個青色的眼圈,從床上爬了起來。
即使沒睡好,她也要強打起精神來。因為今天就要拍攝步胭被展弈天捅死的那場戲了。
收拾妥當後,她和邱冉一起出門。
對麵的房間,好像是掐準了時間一樣,在這時候打開了門。
沈秋弦大概昨晚也沒有休息好,眼泛血絲,但雙目清炯。他站在門口,直勾勾地看著俞鹿,叫了一聲:“姐。”
俞鹿裝沒聽見,徑自走過去了。
邱冉瞄了瞄二人,敏感地察覺到了氛圍有些不對勁。
剛進組時,這兩人明明是親親熱熱的。沈秋弦那服侍周到的架勢,活脫脫是準備搶了她助理的活兒來乾。
隻是,從半個月前開始,俞鹿就好像不太理睬沈秋弦了。
而到了現在……兩人的關係,似乎詭異地緩和了很多。
空氣中,心照不宣般,流竄著一種炙熱而古怪的因子。
邱冉經過時,主動問了一句好:“沈老師,早上好啊。”
“早上好。去片場麼?”沈秋弦的話是對著邱冉說的,眼睛卻一直鎖定著俞鹿的後背。
邱冉點頭:“對呀,今天就要拍步胭死亡的那場戲了。我們……”
忽然,從走廊儘頭的電梯裡,傳出了俞鹿明顯不爽的聲音:“電梯到了,快來!”
“哦,來了!”邱冉推了推眼鏡,忙不迭趕了過去,進了電梯。
兩扇門徐徐關上了,沈秋弦依然站在遠處看著她們。
俞鹿喝了幾口涼水。剛才那種芒刺在背的熱辣辣的視線,她實在無法忽略。
電梯門隔絕了視線,才好受點。
.
很快,俞鹿就到了拍攝現場。
這一出戲是要在山洞裡拍的。秦沛英精益求精,想要山洞裡真實的光線感,也對人工布景的塑料草葉、泡沫山石大為不滿,要求找到真實的洞穴來拍。
好在,貴寧本就是一個山地植被很多的城市,劇組的人員幾經辛苦,堪到了一個適合的地方,距離影視基地,隻有二十分鐘的車程。
妝發的時候,那化妝師妹子看見了俞鹿嘴唇上的破口,眼神就變得有點兒曖昧。不過,本著職業素質,她沒有多說什麼。
俞鹿:“……”真是有苦說不出。
等弄完一切後,她走到了山洞的外麵,那裡已經搭了一個休息棚子了。元歌林站在那裡,給自己噴著防曬。
俞鹿一邊扇風,一邊走了過去,隨口來了句:“早啊,元老師,給我也來點吧。”
元歌林回頭。
昨天才被那麼多的人調侃完,今天就要拍吻戲了。元歌林愛麵子,表麵裝得淡定。其實心情也蠻緊張的,見到俞鹿,竟莫名有那麼一絲的羞意,回答:“哦,好啊,你閉眼。”
給俞鹿的臉均勻地噴了防曬後,元歌林看了看她的手:“手要不要也來點?”
“好哇。”俞鹿也沒多想,卷起袖子,將手遞了過去,
元歌林一頓,瞳孔微微縮小了。
俞鹿那一對白皙纖瘦的手腕上,赫然浮現出了幾道暗紅色、還沒完全消退的指印。
這幾道印子一看就是男人的手造成的。很容易就讓人想入非非,聯想到她被某個男人捏著手腕,交叉著,按在了床上的情景。
來的時候,俞鹿戴了手表和手鏈擋住,換衣服時就摘下來了。沒想到一時沒記起,就被元歌林看個正著。
俞鹿:“……”
這下水洗也不清了。
俞鹿勉強解釋:“我昨天躺在床上,讓邱冉按著我的手,幫我拉筋呢,你知道的,拍打戲,身體柔軟一點比較好。”
元歌林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目光閃爍了一下,支吾了一聲:“嗯,的確如此……”
隻是,比起他最先的那句輕鬆而愉快的回答。這句回答的音量,要低落了不止八度。
這時候,場務來喊他們了,打破了凝滯的氣氛:“元老師,俞老師,秦導喊你們過去!”
攝影機旁,秦沛英和編劇正在拿著劇本分鏡,討論著待會兒的吻戲尺度。
加吻戲是為了迎合觀眾們熱愛狗血的心理,按編劇的意思,應該是吻嘴唇的。但秦沛英本人更偏好於朦朧曖昧的感情,不希望這裡表達得太過露骨,比較偏向於把這個吻改成額頭吻。
越是純潔,越是遺憾。
俞鹿他們一來,秦沛英頓時有了一種“不用再煩了”的感覺,招了招手:“俞鹿,來得正好。分鏡你們都看過了吧,等會兒一開機,展弈天將全程昏迷,一動不動,隻有在最後殺死步胭的時候,才會突然醒來。整場戲是你來做主導的,包括吻戲也是,我們不做強硬要求,你就揣摩一下步胭的心理,自己看著辦吧。”
這一個半月拍下來,秦沛英對俞鹿的領悟力已經很滿意了,沒想到當初看中了形象才簽的演員,會交出一份這麼好的演技答卷。對於這樣的演員,秦沛英都會給予更大的自由發揮權。
俞鹿一呆。
看著辦,意思是隨便她親哪裡?
秦沛英問:“沒問題吧?”
俞鹿點了點頭:“知道了。”
.
下午三點鐘,幽黑的洞穴內,攝影機無聲地運轉著。
畫麵中,展弈天滿身血汙,俊秀的容顏蒼白失色,倚在山壁上,不省人事。
步胭用袖子給他擦掉了麵上的血汙,摸到嘴唇,就發現他缺水太厲害了。
於是,步胭警惕地用草葉把這片洞穴的入口給擋了起來,外出尋找水源。
一邊躲避密宗的探子,一邊要警惕朝廷敵對勢力的追兵,步胭非常小心。從溪邊收集到了乾淨的水源,帶回了山洞中,她小心地蹲在了展弈天的身邊,借著從洞外傳入的微茫的光,她有些愣神地望著展弈天虛弱俊美的麵容,既哀又怨,還有一種甜絲絲的陌生的悸動。
對於她這種被密宗培養起來的殺人機器而言,這種悸動,和戰鬥時、殺人時的心跳都完全不一樣,陌生至極。
被這種陌生的悸動驅使著,步胭咽了咽唾沫,慢慢地靠近了黑暗中,那張朝思暮想的麵容。
……
元歌林閉著眼睛,一動不動。這出戲裡,他隻需要當一個昏迷的背景板就行了。
但這好像是他第一次,那麼緊張,那麼忐忑。在這份忐忑裡,藏了一份或許他也沒有意識到的激動和期待。
右手握著道具劍,手心慢慢沁出了熱汗。
她會……吻他的什麼地方?
縱然閉著眼睛,他也能感覺到,光線暗了下來,俞鹿的氣息在接近。
元歌林的眼睫顫抖,就感覺到了眼皮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