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真相和告白連番轟炸,俞鹿的臉頰紅白交錯,指頭都在哆嗦,簡直有了一種立即蜷縮成一團、人間蒸發的衝動!
就在這時,片場的那邊,傳來了大喇叭喊人的聲音。
這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場務已經重新調整好了場地和光線,演員可以就位,回去補拍鏡頭了。
沈秋弦輕輕籲了口氣,給她撥弄了一下頭發,說:“那邊叫你了,你先回去拍吧。我在這裡等你,等會兒一起去機場。”
說著,沈秋弦就拉開了車門,坐到了她剛才坐過的位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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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拍完“步胭被展弈天捅死”這場重頭戲之後,再補拍一些雜七雜八的鏡頭,俞鹿在《玄武訣》的戲份,也就正式殺青了。
俞正棠的慶生會,定在了後天,在他們家裡舉行,主要就是請親戚過來吃頓飯。他們兩個都要回家一趟。
實際上,俞正棠的生日,早就過去了。不過那時候,俞鹿和沈秋弦都在《玄武訣》的劇組裡拍戲。
倒不是不能請假飛回京海市,給俞正棠過生日。隻是,俞正棠從沈秋弦口中得知了俞鹿不但進了正正經經的劇組,表現得還蠻好的以後,當初堅決反對她入圈的態度,也有一點鬆動了,不想乾擾兩個年輕人拍戲的進度,就讓他們不用特意回來了。
再加上,俞正棠生日那一周,恰好要飛去國外,去幾間工廠參觀、交流。
就這樣,他的慶生會推遲了差不多一個月,選擇了在後天——一個在日曆上很吉利的日子舉行。
晚上七點多,拍完了殺青戲,工作人員給俞鹿獻上了花束,笑容滿麵地簇擁著她和元歌林,拍了熱熱鬨鬨的大合照後,俞鹿才拆了發飾,換回了便裝,上了車子。
寬敞的七座車裡,黑漆漆一片,隻開了一盞暗淡的燈。
前排的司機一打方向盤,車子順暢地駛上了機場高速。
邱冉和葛小華坐在後排,俞鹿與沈秋弦,則坐在中排的兩個不相連的單人座上。
從上車開始,這兩人之間的氣氛,就異樣死寂。
尤其是俞鹿,一上車就塞著耳機,戴著頸枕,靠著窗戶睡覺。
睡不著也要裝睡。
因為她已經不知道在挑破真相後,還怎麼跟沈秋弦說話了。
太操蛋了。
她居然睡過沈秋弦,而且還把這件事忘了個乾乾淨淨!
她甚至懷疑過沈秋弦在騙她,特意跟係統求證了一下,她是不是喝醉酒後真的很興奮,把沈秋弦壓在沙發上霸王硬上弓了。
係統消失了一會兒,回來後告訴她:“是的。”
“……”俞鹿有點不講理了:“你居然可以看到那種畫麵?”
係統:“請宿主放心,隱私畫麵都會打上馬賽克,也是不允許查閱的。”
俞鹿質問:“那你怎麼知道我和他真的睡了?”
係統:“我查閱了你的情緒峰值。那晚上出現了幾個小高峰,快樂和興奮程度依次遞增,第三次是最為強烈的。通過分析曲線圖形的特點,可以得出,都是性的圖譜……”
俞鹿捂臉:“行了你不用分析了。”
……
她第二天就轉換到彆的世界了,即使是身體不適,也沒有機會察覺了。
接替了這具身體的原主,不過是一個沿著原劇情行走的傀儡,即使有一定的自主思維,也隻會認為身體酸痛是宿醉的後遺症。
而同一件事,在沈秋弦看來,大概就是——他十八歲的生日,被她玩了再睡了。第二天,他滿心歡喜地回了學校軍訓。回來後就發現,“她”和家裡鬨翻了,搬到了不知名的地方,還跑去娛樂圈參加了選秀比賽,同時拉黑了他所有的聯係方式。
從天堂掉進地獄,也就是這麼短短一瞬。
第一宗罪:吃了不負責,睡完就跑。
之後,隔了快五個月,好不容易再見到她了,卻發現她絕口不提那一晚上的事,好像打算當做沒事發生過。
第二宗罪:敢吃不敢當,粉飾太平,不負責任。
隨後,她又在他的麵前各種刺激他,對韓越、元歌林蠢蠢欲動。
第三宗罪:見異思遷。
俞鹿:“……”
操,這麼一看下來,沈秋弦真的是被她始亂終棄的受害人啊……
怪不得係統說她撩完就跑的行為,導致世界秩序崩潰。被這麼對待,誰能不黑?
不如說,沈秋弦從再見麵以來,居然可以忍到今天才說出真相,忍耐力和涵養未免也太好了。
俞鹿閉著眼睛裝睡,眼皮子卻一直在微微顫抖著,腳趾頭也蜷縮了起來。
如果沒有這一樁,她拒絕沈秋弦還能硬氣點。
但現在,男女之間,有了那層關係,很多事情就曖昧起來了,沒有辦法再說一不二了。
俞鹿在左邊胡思亂想。右座的沈秋弦支著下頜,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舔了舔下唇,心中既覺得甜蜜,又有些緊張。
他今天對俞鹿說的話,基本都是真的。不過,她說喜歡他、要對他負責的那些話,其實是在浴缸裡的時候她胡亂地“嗯”著答應的。
“你喜不喜歡我?嗯?”
“嗯嗯。”
“會不會對我負責?”
“嗯嗯嗯。”
不過不管了,反正他也不算騙人。隻要是可以加重他的籌碼、讓她點頭的辦法,他將無所不用其極。
去機場一個小時的路程,兩人全程都零交流。
後座的邱冉扶了扶眼鏡——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這二人之間的那種悶騷的、炙熱的氣氛,好像比白天時更濃烈了,隻要一星火焰,這片狹小的車廂環境,就會轟地點燃。
說是和好吧,又不像。她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他們兩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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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時的飛機,沒有延誤。淩晨,他們抵達了京海市。
家裡的司機早就在機場等著了,把他們接回了俞家的半山彆墅,順便送兩個助理回家。
已經有快七個月的時間沒回來了。花園裡的一草一木,鋪滿了鵝卵石的水池,家具和擺設,都和俞鹿的記憶中一模一樣,充滿了讓她鼻酸的親切感。
家裡那些看著她長大的傭人知道她要回來了,一個二個都還沒休息,家裡燈火通明的。
車子駛進了花園,俞鹿下了車,站在了門口,竟有了一些近鄉情怯。
沈秋弦走上前來,攬住了她的肩,柔聲道:“姐,進去吧,叔叔要是不想見你,就不會讓你回來了。他估計還沒睡,在等我們呢。”
本來還在尷尬期,俞鹿不想讓他碰的。但不可否認,沈秋弦的安撫,及時地給她打了一針強心劑。
俞鹿點了點頭。
一進家門,果然,沙發的中央,坐著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他相貌端正,穿著一襲藏藍色的睡袍,正在看報紙。
前方的電視機開著,正在播放晚間新聞,音量調得很低。
正是俞正棠。
明明已經聽見了開門的聲音,知道俞鹿他們回來了,俞正棠也不理她,繼續看著報紙。
沈秋弦捏了捏俞鹿的肩膀,帶著她上前,微笑著說:“叔叔,我們回來了。”
這小子,一回到家,果然又掛上了那副乖巧溫和的麵具。
俞鹿有些心虛,也說了一聲:“爸爸,我回來了。”
俞正棠這才慢吞吞地將視線掃向了他們,不冷不熱地說:“回來了,吃了麼?”
“我們拍了一天的戲,一結束就立刻去機場了,在機場的店裡隨便吃了點。”沈秋弦笑著說:“坐了三個多小時的飛機,都餓了。”
年過六旬的傭人菊姨一邊擦著手,一邊走了過來打圓場,慈祥地說:“就知道你們都餓了,老爺早就吩咐我做好夜宵等你們了。”
俞正棠輕咳一聲:“說那麼多做什麼。”
俞鹿心裡微喜,偷偷一笑。爸爸果然還是疼她的。
菊姨走了過來,牽起了俞鹿的手,心疼地摸了摸:“你這孩子,半年沒吃家裡的飯菜了,瘦了那麼多,來,快過來吃點東西吧,菊姨做了你最喜歡的羹。”
俞鹿用力點頭,被帶到了餐桌旁邊坐下。
那廂,俞正棠已經收起了報紙,坐電梯上樓去了。
沈秋弦順著俞鹿目光看去,微笑:“你看,叔叔果然是特意不睡覺,專程等著我們回來。”
以前吃飯時,他們的座位就是俞正棠坐在中間,俞鹿和沈秋弦分彆坐在他的左右手邊,形成一個“品”字狀的結構。
俞鹿現在還沒從又臊又尷尬的情緒裡走出來,一看見他的笑容,就毛了,跟吞了炮仗一樣,說:“誰讓你跟我說話了。”
由於看到了轉正的希望,沈秋弦的脾氣比往日更好了,百依百順道:“好好好,不說了,吃完早點休息吧。”
他越是這樣,俞鹿越是憋屈,有了一種一拳打在棉花裡的感覺,抿緊唇,用力地用勺子,一下下地碾著碗的東西,惡狠狠地送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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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俞鹿久違地在自己從小長大的房間裡睡了一覺。
她的房間裝修得精致浪漫,空間寬敞,有一張訂做的巨大而柔軟的床鋪。還連著一個大浴室。
她很愛享受,浴室不僅有兩麵大落地窗,風景無敵好,還修了一個雪白的圓形按摩浴缸。
不過,俞鹿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直視它了!
撲在熟悉的床上,俞鹿睡了一個沉沉的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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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俞鹿起床後才知道,沈秋弦已經出門了。難得回來京海市的一天,他也有行程,上午要給一部外國動畫電影配音,下午要去一個商業活動,晚上則受邀出席京海衛視的嘉年華時尚晚會,行程排得很密。
頂流,都是很忙的。
係統:“所以體力也很好。這一點你應該比較有發言權。”
俞鹿:“……”
既然係統出來了,俞鹿順道看了一眼進度條。
自從在酒吧的後門,沈秋弦第一次吻她開始,進度條就跟開閘放水一樣,猛烈上升。眼下已經到了60%。詭異的是,它的顏色也變了,變成了粉黑相間的斑馬條紋。
又黑又粉,在死亡和少女心的邊緣來回跳躍。
薛定諤的進度條,薛定諤的心情。
俞鹿:“???”
這是不是說明了沈秋弦的心情,其實也很複雜?(=_=)
那天晚上的時尚慶典九點多就散場了,沈秋弦十一點多才回到家。俞鹿在房間裡聽到了他回家的聲音,悄悄趴在了二樓的欄杆上往下看。
沈秋弦進門後,問傭人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姐呢?”
“小姐在樓上呢。”
沈秋弦敏感抬頭,俞鹿連忙一縮,回房間關起門來了。
隔了一會兒,有人在外麵敲她的門。
俞鹿用枕頭蓋住了頭:“我已經睡了!”
外麵安靜了一下,是沈秋弦的聲音:“姐,我給你帶了禮物。那我就放在門口了。”
俞鹿等了一會兒,確定外麵沒聲音了,沈秋弦估計走了,才下床去打開了門。沒料到一開門,沈秋弦依然在她的門口,眼睛亮亮地看著她。
俞鹿暗罵了一聲“中計了”,反手就關門,但已經晚了。
她被抱住了。
“姐,彆動,就讓我抱一下。”沈秋弦深深地埋在了她肩上:“一天沒見到你了,我好想你。”
可能是因為大家上過床,還是自己始亂終棄對方在先的,俞鹿已經冷不下臉叫他滾開了。
而且,說真的,這種微微帶著壓迫感的重量,黏黏糊糊的感覺,竟讓俞鹿感到了詭異的舒服。
不過,外麵就是二樓的走廊。雖然現在沒人,難保會不會被傭人看到。俞鹿猶豫了一下:“你先起來,被看到了怎麼辦?”
“看到就看到,他們不會亂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