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將這小子喂成一座壯碩的小山,讓他有個男人樣,自己就不會產生那麼多亂七八糟的遐想了。
俞鹿原本已經做好了要跟著挨餓的準備,見到蕭景丞把自己那份推了過來,受寵若驚道:“謝謝都督。”
蕭景丞平時也是不拘小節的人,眾人見狀,也不覺得奇怪。
俞鹿今天不舒服,不是太有胃口。才吃了半碗飯,就有點吃不下去了。正好,有士兵進來送水果。俞鹿眼前一亮,趁周圍的人不注意,就伸手摘了一根香蕉。撕開了皮,咬了一小口,細嚼慢咽,慢慢地吞了下去。
蕭景丞無意間瞥了一眼,仿佛眼皮被針紮了一下。
一邊聽部下說話,他的手指,一邊輕輕地在桌子上敲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在俞鹿準備伸手去拿第二根時,那果盤就突然被蕭景丞拿走了,她的手抓了個空。
俞鹿:“?”
“彆吃香蕉了。”蕭景丞從果盤裡扔了一個蘋果過去,冷聲道:“吃蘋果。”
俞鹿:“……?”
莫名其妙。
她擦乾淨了手,打算繼續乾活時,心血來潮,打開進度條掃了一眼,就微微一驚——進度條上升到了83%。
進度條是和嵇允掛鉤的。這段日子,她都待在蕭景丞身邊,進度條怎麼會上升呢?奇了怪了。
難道說在蕭景丞麵前刷存在感,也是對未來的鋪墊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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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軍終於要一同遷往溧城了。說是入城修整,但其實,不是說進了城就可以享受了。
城門之外的屍山,堆積在大街小巷的屍體,都還沒清理完畢,必須加快打掃,否則,恐怕會產生瘟疫。另外,在之前的守城戰裡,溧城糧食已經告急,不過,朝廷的那兩將軍為了穩定軍心,防止士兵們恐慌和暴動,將這消息捂得死緊。連被俘虜的士兵們,也不知道他們的糧食告急了。還是那個叫林綸的中郎將進城後,派人清點糧倉時才發現問題的。
除此以外,還有諸多民生問題需要處理。蕭景丞更擅長在馬背上衝鋒陷陣,包括他手下的武官,也都是大老粗,打仗倒是強項,這些事兒卻很難辦得儘善儘美。頭兩天,都焦頭爛額的。
在這樣的關頭,他們盼來了一個好消息——此前,被分流在了另一戰場,與他們分頭行動,一並向舒京突進的嵇允,將那一邊的事情安置妥當後,趕來溧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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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溧城那麵深灰色的厚重城牆上,手執長矛弓箭的士兵們,嚴陣以待,警覺地眺望著遠方。
忽然,有人指著遠方,脫口道:“那是誰?”
隻見遠方的丘陵上,有一道人影,如一道漆黑的閃電,縱馬奔襲而來。兩方叢林中的鳥兒,也被驚飛了起來,漫天盤旋。
城牆之上,一個將軍示意身邊的弓箭手準備好,厲聲道:“來者何人?”
那道身影在城門前勒住了馬。駿馬前蹄高抬,抖落了他的披風,露出一張熟悉的麵孔。
一個士兵大叫:“是嵇先生!”
將軍也麵露喜色,連忙叫人放下武器:“快開城門!”
這消息傳入城中時,蕭景丞正在用膳,聞言大喜,飯也不吃了,直接扔下了碗筷,走了出去,迎接對方。
進了城,嵇允就不再縱馬疾馳了。
來到將軍府時,蕭景丞已經等在門口。二人一見麵,蕭景丞就露出了開懷的笑容,走上前去,擁抱了一下嵇允。
對蕭景丞而言,嵇允既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過命兄弟,現在還是他的得力部下。
因此,回到書房,屏退下人後,蕭景丞說話的口吻,明顯要比對普通的部下隨意和熟稔很多:“我在這盼了好幾天,終於盼到你來了。原鄉那邊的情況如何?”
嵇允笑了一笑,坐下來,飲了一口暖茶。此時分明是夏日,他的臉色,卻不太好看,色若霜雪,襯得氣質更冷淡憂鬱。
飲下熱茶,雙頰才慢慢浮出一絲血色:“我離開時,一切都已安排妥當了。”
“那就好……我瞧你臉色還是不好看,之前在戰報上說的傷,現在沒什麼事了吧?”蕭景丞一頓:“林綸說你是騎馬來的,就不怕傷口裂開?”
嵇允道:“傷口已經基本愈合了,沒什麼大礙,謝都督關心。要是坐馬車來,還不知要耽誤多少時間。”
蕭景丞瞥了他一眼:“罷了,你自己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我懶得管你。”
嵇允不置可否,放下了茶盞後,轉入了正事:“都督,我想先看看戰俘的名單,還有溧城的分布圖、現有庫存。”
“我就知道你要看,早叫人抄好了。”
蕭景丞指了指桌子上的文書。
嵇允拿在了手中,垂眸,翻開了第一頁。
在看到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跡的一刹,嵇允的表情,微微變了。
蕭景丞注意到他臉色:“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嵇允飛快地翻了好幾頁,確認字跡,慢慢地吐出一口氣,雙手合上了書,抬眼,聲音很沉:“這些文書是何人抄寫的?”
“哦,他等會兒就來伺候了。”
蕭景丞才說完,走廊外就傳來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一個少年在書房門外道:“都督,你找我嗎?”
蕭景丞道:“進來吧。”
聽見了來者的聲音,嵇允的瞳孔微縮,驀地站了起來,死死地盯著門邊那道人影。
俞鹿進來時,沒注意到那麼多,先行了一禮。隱隱感覺有道視線,跟刀子一樣切割著自己的頭頂。
因為行禮原因,她的視線位置較低,側目過去,才看見蕭景丞身邊站了一人。
她先看到的,是一雙男子的黑靴,和繡工精致的衣袍。
這人的身材還真不錯,腿、腰、肩,高度和寬度,都幾乎與蕭景丞持平,還沒有蕭景丞那麼大塊頭,整體要修長一些,猿臂蜂腰的,束起腰帶,分外好看。
俞鹿好奇地將目光上移,當看到了對方的喉結,以及那眼熟的下巴形狀時,就有些懵了。
下一秒,她就與闊彆數月之久的嵇允的那雙深不見底的眼,對望了個正著。
俞鹿:“……!!!”
為什麼沒人告訴她嵇允今天會來這裡?!
蕭景丞仿佛沒有感覺到氣氛的暗湧流動,走下了台階,來到了俞鹿的身邊,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笑道:“嵇允,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人——陸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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