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個黑化男主14(1 / 2)

五年後。

漁夫星, 南半球,維拉爾沙漠。

濃重的夜幕徐徐降臨,蔽月遮星。荒蕪的沙漠邊緣, 一條塵土飛揚的公路, 無儘地延伸向了遠方那座繁華奢靡的日不落小城。

公路旁,枯黃的荒草在夜風中搖曳。草堆裡麵, 豎插著一個指路牌。經過十幾年的日曬雨淋、風沙磨蝕,這塊木板早已被侵襲得殘破不堪了, 鮮豔的色彩褪為一種暗淡的灰調。深淺不一的裂痕縱橫其上,使得它看起來如同一個風燭殘年、皺紋耷拉的老頭。由於螺絲鬆動, 路牌的上下方向是顛倒的。將它撥正過來, 才能隱約看出上方模糊不清的兩排字母:Lost Paradise(失樂園)。

廣袤的維拉爾沙漠,因為盛產磷灰石和鐵礦,而在漁夫星頗具名氣。它與七個大小不一的國家接壤。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曆史因素、領土紛爭、利益衝突, 讓這些國家之間矛盾重重, 戰爭不斷,國土的邊界也很模糊。

經過了幾十年的演變,在它們的中間,漸漸形成了一個和平的過渡地帶——一座被稱作“失樂園”的城市。

當然, “和平地帶”隻不過是好聽點的叫法。要是直白一點說, 這地方就是一個沒有王法與執政黨的三不管地帶。在這裡, 超級賭場、夜總會、豪華餐廳、獵奇的地下拍賣會, 比比皆是, 金錢、美酒、美豔火辣的女人、新鮮的玩意兒……讓無數的遊客、找尋刺激度假地的富豪、妄想靠著微薄的賭資一步登天的賭徒慕名而來。

在光鮮的一麵背後, 這裡同時充斥著混亂、罪惡、毒品與暴力。

每一分鐘,都有人在賭桌前一擲千金。在一牆之隔的幽暗巷子裡,也可能同時有人在幫派火拚裡死去。

在這個晴好的夜晚, 失樂園裡,最有名氣的賭場“地獄之門”已經是人聲鼎沸。

這裡共分為三層。最為安靜私密的頂層,是用來招待頂級富豪的。與之相比,一樓和二樓就要熱鬨得多了。

巨大的金色水晶吊燈懸在高高的天花上,光芒略顯柔暗。金碧輝煌的大廳裡,人潮湧動。不同玩法的賭桌,陳列在了這個寬闊的大廳裡。每一張賭桌後方,都有一位打著紅色領結、佩戴手套的英俊荷官,麵帶微笑,在給客人發牌。

賭場是一個很有趣的地方,站在二樓俯瞰下去,你可以在這裡看見芸芸眾生的百態。有意氣風發的人,也有狂熱或失意的人。或是發現自己一無所有之後,瀕臨瘋狂的賭客……基本上,進入這個世界的人們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無暇顧及自己落在彆人眼中是什麼樣子了。

不過,今晚的“地獄之門”內,倒是出現了一個例外。

一樓西北角那張賭桌的邊上,一個身影引起了不少來客的側目。

那是一個也就十七八歲的少年,懶洋洋地坐在了一張沙發椅上。

他脖頸修長,膚色白皙,有一張堪稱完美的漂亮麵容,蜷曲的金發搭在額前,低垂的眼珠盈滿了綠寶石似的光澤,耳骨上囂張地打了一排耳釘。

光看麵容和氣質,他就像是一位出身自某個著名大家族、優雅貴氣的小少爺。

可惜了,目光往下一掃,看到這少年的衣著打扮,就會知道,他不是那種世俗意義裡的光鮮亮麗的有錢人。

少年的上半身,穿著一件帶兜帽的橄欖綠色風衣,裡麵是一件黑色的背心。下半身套了一條迷彩工裝褲,褲腳束在了一雙辨認不出牌子的黑色短靴裡。

他的坐姿十分放鬆,甚至可以說是粗魯不端——身子歪著,左手的手肘撐在了沙發扶手上,五指下垂,握著一個玻璃杯,杯中光影流轉,橙黃的啤酒在晃動。兩條長腿交疊著,踩在了椅子邊上。

與那些喜歡用禮儀來標榜自己出身不凡的富豪們,完全不是一個路數的。

所以,即使少年手邊的籌碼已經堆積得有小山那麼高了——替換成現金的話,一疊疊地壘起來,估計比他這個人還高了,大多數的人們都不會認為那是因為他本人有錢。

大概這又是一個運氣好的窮光蛋罷了。每一天,賭場裡都會出現這樣的曇花一現的幸運兒,用少得可憐的錢,贏得盆滿缽滿。

這是每一個旁觀者大同小異的想法。

因為判定了少年沒什麼背景,那些落在少年身上的意味不明的眼光,開始變得有點兒曖昧和放肆了。

畢竟,在失樂園這種肮臟的地方,黑市裡的人口買賣十分猖獗。像眼前少年一樣,完美至此的極品貨色,若是被送上了拍賣台,一定會有數不清的買主,願意為了他而支付讓人驚歎的天價買資。

亞瑟喝了一口啤酒。

他似乎感覺不到自己身後的那些越來越明目張膽的微熱視線,有點兒意興闌珊地敲了敲桌子,示意荷官給牌,同時後仰脖子,隨意地活動了一下肩膀。

這個時候,他的後方傳來了一個醇厚的聲音:“晚上好。”

亞瑟一頓,有些不耐地抬眼。

前來搭話的是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大約三十出頭,褐色皮膚,笑眯眯地說:“我的名字是歐文。我的老板注意到你一個人悶悶不樂地坐在這裡玩了一晚上了,想請你去喝杯東西。不知你賞臉嗎?”

“地獄之門”的不少熟客都認得歐文,知道他的來曆不簡單——這家夥是維拉爾當地一個富商的手下,平日裡,專乾一些拉皮條的醃臢事。

不過,就算是不知內情的人,看到歐文這一身非富即貴的打扮,再觀察到四周圍突然靜下來的人群,也該知道這人的來頭不小了。

亞瑟的態度卻很冷淡,收回目光,扔出了籌碼,吐出了幾個字:“滾,沒興趣。”

“……”歐文的笑容凝固了一下,打好的腹稿都噎住了。

事情沒有辦成,歐文似乎不甘心就這樣回去交差,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微微壓低聲音,說:“我的老板——埃裡克·莫德先生,是維拉爾地區負責開采鐵礦石的富商,風度翩翩,氣度不凡,許多人想和他見一麵都做不到。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真的不考慮一下?”

說到他老板時,歐文的語氣隱隱染上了一絲得意和倨傲,似乎是在嘲笑亞瑟的有眼不識泰山。

同時,歐文示意他看向二樓。果然,二樓的欄杆處,五六個身材高壯的保鏢,護住了一個年近五旬的西方男子。這家夥應該就是埃裡克了,他的相貌還算得上是英俊,不過眼袋很重,麵色虛白,一看就是在私生活上相當放縱的人。

“……”亞瑟的視線,在埃裡克的麵上停頓了一下,眯了眯眼,忽然將腿從桌子上收了下來,一笑:“喝東西是麼,好啊。”

歐文鬆了口氣,露出了“算你識相”的表情,滿意地站了起來,示意亞瑟隨他離開:“對了,還沒請教你的名字?”

亞瑟微微一笑:“你可以叫我亞瑟。”

他隨手將桌子上的籌碼往衣服裡一卷,示意侍應生給他存入保管櫃裡,就整整衣裳,插著口袋,跟著歐文出去了。

某幾個知道內情的客人,看著他們離開,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絲同情的表情,仿佛看到了羊入虎口。

“攤上了埃裡克那家夥,那男孩怕是要完蛋了。”

“誰不知道埃裡克是個喜歡虐待床伴的變態,就算陪他睡覺有大把的錢收,那也得有命享受才行啊……”

“這男孩肯定是外鄉人吧,估計沒法活著離開維拉爾了。”

人群之後,喬伊斯從另一張賭桌邊上起了身,歎息。他今天晚上的賭運不好,幾百萬的賭資,輸了個精光。他喝了一口啤酒,走到了人群之後,恰好將這一幕全部收入了眼中。

喬伊斯挑眉,走到了吧台的角落,遞上了酒杯,示意酒保給他續一杯,對一直在看熱鬨的拉斐爾說:“亞瑟就這麼去了?你也不拉住他,不是說明天才動手麼?”

“你沒看到亞瑟這幾天的臉都是陰的麼。那個叫埃裡克的家夥,真他媽不知死活,自己撞到槍口上來了。”拉斐爾露出了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反正亞瑟一個人都能搞定,我插手乾嘛。”

五年時間過去。獵隼有人離開,也有新人加入,漸漸成為了一個更成熟、更有實力的雇傭兵團體。亞瑟也從一個隻能偷偷跟著去出任務、被槍托打得滿臉是血的小孩兒,成長為了獵隼裡,一個實力出眾的成員。

自從轉正後,短短兩年時間,在地下世界裡,亞瑟就擁有了一個讓他本人感到深惡痛絕的稱號——殺戮天使。

一個比拉斐爾的“天使”還要讓人牙酸一百倍的稱號。

好歹拉斐爾被稱為“天使”,隻不過因為他的名字和聖經的大天使長一樣。亞瑟卻是因為金發碧眼,相貌美麗,尤其是,他嶄露頭角時隻有十五歲,漂亮到了有一絲雌雄莫辯的程度,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畫卷裡那些聖潔的天使。

偏偏,他的職業又和天使毫不搭邊,是遊走在地下世界、與槍支軍刀為伴的雇傭兵,才會被人起了這個名字,還迅速被傳開了。

這幾天,獵隼剛出完了一個大任務,在返回拉塔羅舌的基地之前,經過了維拉爾沙漠,計劃在這裡逗留一周,享受生活,修整一番。

期間,他們突然收到了從拉塔羅舌發來的消息,說他們的首領羅德尼的病情又不好了,還嚷著要立刻見到俞鹿。

雖然獵隼的控製權,已經基本移交到了大少爺帕特裡克的手裡了,但羅德尼畢竟還活著。於是,作為隨行軍醫的俞鹿,才在維拉爾住了一晚上,就不得不立刻動身,趕回拉塔羅舌了。

與此同時,獵隼還接到了掮客塞魯斯的求助。

埃裡克·莫德是維拉爾沙漠這邊的一個大亨,驕奢淫逸,男女通吃,私生活一團糟——這些都算是有錢人的通病了,也沒什麼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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