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第七個黑化男1主16(1 / 2)

俞鹿預料到了自己會被帶走,唯獨沒想到烏索會忌憚加百列到這個地步,搞了一出土匪作風的直接搶人。

寒涼的夜風、視野可及之處,都被遮擋在了一層拂動的披風外。俞鹿無聲地沁出了一滴眼淚,喉嚨裡發不出聲音。隻可以從披風下方的縫隙裡,看到地麵的景色在急速後退,烏索帶著她離開了餐廳,離開了伊布城有燈光的街道,進入了茫茫無邊際的漆黑森林裡。

枝頭撲撲地打在了披風上,烏索的步伐沒有半點減慢,顯然非常熟悉這一帶的環境。短短幾分鐘,已經看不到城裡的光線了,唯有頭頂一輪血月,無聲照著他們疾馳的身影。

這麼快的速度,一眨眼就不見了。

怪不得烏索有自信可以在加百列的眼皮底下帶她離開。

俞鹿苦笑。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她突然感覺到了一種無聲的震動,愕然得手指一顫。

——仿佛整片大地都在輕顫,宏大浩瀚的法力所凝聚成的步伐,震顫著心臟,正在快速接近。

有東西在後方追趕他們!

烏索抱著她的雙臂一緊,猩紅舌頭輕輕抵住了尖牙,發出了一聲不耐的“嘖”。很顯然,他也感覺到了有棘手的追兵正在追趕他。若是不管不顧,一味往前,很快就會被追上了。

前方是一片樹林的空地。枯瘦的漆黑樹木猶如漆黑的煙,扭曲著指向了天空,蒼白的月光照著一塊被亂草圍繞的石頭。

烏索停下了步伐,將俞鹿放在了石頭上,讓她坐下。

俞鹿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心底油然生出了不祥的預感,拚命用眼神詢問他。

烏索在她跟前蹲了下來,戴著手套的手指輕輕撫過了她的眉心,接著,俯身吻了她的發旋一下。

他的身體覆上來,漆黑也充溢了俞鹿的視野。她耳朵最後聽見的話是:“鹿鹿,好好地睡一覺。睡醒了,我們就到家了。”

俞鹿的身體軟倒在了他懷中。

烏索複雜地注視了她片刻,將她平放下來,臉靠近了她,微微張開唇,似觸未觸。仔細看,此時正有黑色的煙霧正從烏索的唇中渡入她的口中。

……

夜色寂靜,四下無聲。加百列追到了這片林野,一眼就看到了在石頭上雙眼緊閉、昏迷不醒的少女。

而她的周圍已經見不到彆人了。

是偷偷將她帶走的那個家夥見勢不妙,把她留在了這裡,不讓他繼續追上去嗎?

加百列蹙眉,走上前去,坐在石頭上,將俞鹿抱了起來,讓她的頭倚在自己臂彎上,喚了她一聲:“鹿鹿?”

被他輕喚著,俞鹿慢慢地動了一下,睜開了眼。隻是那雙眼,卻泛著詭異的紅光。

加百列怔了一下,猝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的反應已經很快,隻有半秒,卻還是躲不過少女往他的心臟襲來的武器!

“啊——”

……

俞鹿蘇醒的時候,已經身處在了一個安靜又華麗的房間裡。漆黑紗幔的床簾挽起了一半,玻璃窗外是一片樹林,荊棘間傳來了夜梟淒厲的叫聲。

房間裡是一張古典的大床,雕刻著骷髏頭的梳妝台,半人高的衣櫃。天花板上的吊燈是纏繞的銀蛇,蛇信子是鬼火。

俞鹿:“……”

這陰森的建築風格,和天界的明亮開陽是兩個極端,一看就知道是下界地獄了。

如無意外,這裡是巴提爾不知藏在哪個旮旯的老巢據點,不是伊布城了。

也是,伊布城是下界地獄的王都,有什麼異動都肯定被天界盯得緊緊的。巴提爾要複活也不會選那麼高調的地方,不然還沒複生就被天使軍團一鍋端了。

俞鹿望著天花板上的幢幢燈影,抿緊了唇。

在她失去意識前,記得加百列明明已經追上來了。不知道烏索是用什麼辦法甩掉了加百列,將她帶回來的,總有種怪怪的感覺。

俞鹿呼喚係統,想問個究竟,孰料係統那玩意兒又掉線了。她轉念一想,喊了自己身體裡的魔靈:“煤球,你在嗎?”

魔靈答道:“在的在的,主人!”

呃,它已經默認自己名字叫煤球了。

俞鹿搓了搓耳朵,說:“你知道我昏迷後發生了什麼事嗎?加百列是怎麼被甩掉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煤球囁嚅著,十分慚愧,如果它化出了實體,那麼現在應該是在搓著手:“主人沉睡以後,我也跟著你一起沉睡了。這很罕見,按理說我不會跟著沒有意識的。或許主人該去問你哥哥對你做了什麼。”

問不出來,俞鹿隻得作罷。

一看進度條,已經到了85%。那麼,剩下的15%,莫非就是她的等死進程?

不是俞鹿妄自菲薄,可根據過往印象,15%是一個很大的跨越,如果隻有一個死亡事件,是不是還不夠填充?

俞鹿揉了揉太陽穴,爬起身來,發覺身上的衣裳還沒換,是從天界穿下來的那一套白色的裙子。

紐扣上似乎還殘餘著加百列的手指的溫度。俞鹿默默地按住了它,在悵然之餘,還有一種孤單又陰冷的感覺漫了上來。

可惜了,還是沒有和加百列說一句再見。

就在這時,門把手被按了下去。烏索推門走了進來,手臂裡還挎著一件黑色的衣裳。顯然沒想到俞鹿醒了,和她四目相對,烏索怔忪了一下,就露出了溫柔的淺笑,朝她走來:“鹿鹿,你醒了就正好。我給你帶了新衣服,把身上那套換下來吧。”

黑色是俞鹿喜歡的顏色。以前她的衣服十件有九件都是這種風格的。

“謝謝。”俞鹿垂首,看著自己的手指,說:“但是,不用了。我喜歡我身上的這套。”

如果說在餐廳的時候,是事有緊急,沒有時間關注彆的。那麼這一刻,烏索再遲鈍也該發現了俞鹿的冷淡。

他想象過很多次和俞鹿重逢時的畫麵。他相信自己一直把真實身份瞞得很好,俞鹿不知道那些秘密。所以,再見時,或許她會喜極而泣,也可能會情緒激動,生氣地罵他……

唯獨沒想過的是,她會這麼冷漠。

不是氣憤後的冷戰。烏索熟悉她成長的每一個模樣,如果她心裡有氣,那不該是這個樣子。

現在的冷漠,更像是不再關心他說什麼、做什麼,豎起高牆,將他擋在了外麵。

烏索的指節微微一蜷,還是走近了她,坐在床邊,凝視著她:“鹿鹿,你在生我的氣嗎?因為我十年沒有回來。我們聊聊,好不好?”

真是夠了。

不是已經抓了她回來嗎?她都已經是甕中之鱉,砧板上的肉了。還有必要繼續演嗎?

俞鹿著抱膝,將頭埋在了膝蓋之間,那是一個拒絕的姿勢。從那裡傳來了她模糊的聲音:“烏索,如果沒有彆的事,我想自己待著。”

她一開口,烏索才又意識到,從重逢以來,她就沒再喊過他一聲哥哥。

“你就讓我自己待一會兒吧。”俞鹿又等了一會兒,即使沒有抬頭,也知道他還沒走,覺得這樣打啞謎也沒意思,終於將臉露了出來,平靜地說:“我隻是想在死之前,有點自己的空間而已。”

此話一出,烏索的神色果然變了,震驚地盯著她:“你……”

“你不用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哥哥,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是你們複活巴提爾的工具。你對我好,也隻是為了你的主人而已。”俞鹿縮回了被窩裡,用後腦勺對著他:“如果不是知道了真相,我一輩子都會當你是我真正的、最愛的哥哥。但是現在已經回不去了,我不可能騙自己說你的欺騙和利用不存在,也沒辦法陪你繼續演出兄妹情深的戲碼。”

她攤牌後,後方的死寂持續了很久。久得她以為烏索已經離開。

許久,才聽見了烏索艱澀的聲音:“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俞鹿沒吭聲。

烏索緩緩捏緊拳頭:“在餐廳的時候,你就知道我的目的了吧。為什麼明知道也不呼救、不逃跑,說自己願意跟我回來?”

總不能說這就是劇情的安排,俞鹿歎了一聲,說:“我也不清楚。”

“……”

“你欺騙了我,但那些年對我的確很好,可能已經超過了巴提爾對你的要求。我知道這樣想很蠢,但我真的覺得,你曾經有不止一瞬間,對我是真心疼愛的。”俞鹿閉上了眼:“如果沒有成功帶我回來,你肯定無法交代吧,丟失了這麼重要的一個工具。”

烏索的指甲在不知不覺中,已陷入了手心。

“你放心吧,既然跟你回來了,我就不會跑了。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你們的對手,所以,在死期來臨前,不會做無謂的掙紮。但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樣對你了。”

俞鹿說完,就閉了嘴。原以為烏索還會說點什麼,但等了片刻,她隻聽見了臥室門關上的聲音。緊繃的雙肩這才慢慢地塌了下去。

……

烏索了關上房門,卻沒有立即離去。手依舊握在把手上,有些怔忪地在空蕩蕩的長廊裡站了片刻。

真相揭露的情景,在他剛被賦予了養大這個女孩的任務時,就已經構想過了。

原來,真正麵對的時候,感覺會比想象的糟糕一萬倍。像是又一團又酸又難堪的爛肉堵在了心口。

這裡,是遺忘之城廢棄了的王宮。層層疊疊的深廊,黑塵蔽日遮天。在那深長的走廊儘頭,一個身影正在接近。

那是一個渾身肌膚呈現為暗青色的惡魔,頭頂山羊角,雙眼赤紅,衣冠楚楚,氣勢不凡,正是有著“疾病之惡魔”彆稱的彆西卜。

“這都兩天時間了,她還沒醒來嗎?”彆西卜走到門前,隨意地伸手去拉門把:“我進去看看。”

“啪”的一聲輕響,他的手被攔下了。

彆西卜臉色一變:“烏索,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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