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師兄歎氣搖頭,“恁得這般固執不聽話。那可就怪不得師兄我了……”
他看起來憨厚,人卻不傻,一句怪不得還沒說完,周身肌膚便泛起一層有如金屬一般的淺淺金色,那金色的拳風攜著颶風直襲穆雪麵門。
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那位看似文靜的師妹卻沒有施展任何術法,而罕見得和他一樣使得是拳術,還是一套最為基礎常見的“三十六路擒蛇手”。這套拳法並沒有任何稀罕之處,彆說是修真人士,便是民間尋常武夫都廣泛習得。
就是這樣再平凡不過的拳法,穆雪施展起來,摁,削,鎖,拿一係列簡單的動作,卻似流風之回雪,如行雲之流水。明明動作看上去不快,白生生的小手卻變化萬千,迅捷如電,讓人無法捕捉。
那位鐵柱峰的師兄不過同她過了兩三招,那包裹著靈氣的小手已經借機繞到他後肩,化指為爪,既精準又迅猛地在他肩頭最脆弱的關節處一抓,
空中傳來金屬相撞般地一聲悶響。
二人各退幾步,鐵塔一般的師兄隻覺肩膀關節一陣生疼,若不是多年苦修金剛不壞之身,就這股分筋錯骨的巧勁勢必要使得他手臂脫臼,關節錯位。到了這時他的麵色這才變得凝重了起來。
那位小師妹還在那裡揉著自己發紅的手指頭,不太滿意地搖搖頭,“果然光憑拳術,還破不了金剛不壞之身。”
她那白皙的手背有一道紅色的紋身亮起。那位鐵柱峰的師兄這才想起了幾日前依稀聽過的某種傳說,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一條紅繩如靈蛇出洞,以肉眼分辨不清的速度化為殘影,瞬間飛射到跟前,將他從上到下捆得結結實實。幾隻小小的傀儡從地底冒出,舉起被捆成粽子的他就往擂台的邊緣跑去。
他渾身亮起奪目的金光,全力施展修為掙紮,無奈那看似柔韌的紅繩卻緊緊捆束,絲毫不能撼動。他張嘴哇哇大叫:“等等等……這繩子什麼做得,怎麼連我都掙不開。犯規,裁判,她犯規!”
周邊圍觀的人早等著這一幕,哈哈大笑了起來,
“程大個,又犯懶了吧?比賽前也不先打聽打聽。這位可是逍遙峰的女弟子。”
逍遙峰白頂著逍遙之名,自古以來專出驍勇好戰的狠人,不是善刀劍,就是拳腳厲害。如今她們的大師姐苗紅兒還是宗門內體術第一人。
穆雪不負眾望,連接著得了兩場的勝利,“雪裡花開”之名更勝。圍觀她比試的人群,從開始的寥寥數人,很快變得多了起來。
從擂台下來休息的穆雪,分開人群往外走。
正巧看見園子臉色蒼白,一路著急忙地飛奔。
穆雪擋住了她,“怎麼了?”
夏彤連連跺腳,“快放開我,丁師姐受了重傷,我正要回去告訴丁峰主。”
穆雪抬腿向丁蘭蘭所在的擂台跑去。正好看見渾身被煙火熏得焦黑的丁蘭蘭被人用擔架抬了下來。
夏彤緊跟在她身邊,一邊掉眼淚,一邊全力施展自己這些年苦修的潤物訣,為她減輕痛苦。
雖然大比難免受傷,但畢竟都是同門,傷得這麼重也算是十分少見,萬幸的是還沒有性命之危。
丁蘭蘭看見穆雪,伸手拉住穆雪的手,一臉委屈卻還勉強笑笑,“說了那麼多好聽的台詞,結果還是輸了。小雪就剩你了,你一定加油啊。”
穆雪攥著她的手,抬頭向上看去。高高的擂台邊緣,此刻站著一個男子。年紀不比穆雪大上多少,容貌本也算得上清雋,隻是臉色陰沉,眼下青黑,顯得十分陰鬱。
此時,穆雪在看他,他也居高臨下地看著穆雪,背襯著擂台上濃煙滾滾。
“‘雪裡花開’?”那人淡淡冷笑一聲。
自從進了宗門之後,在穆雪眼中這裡的每個人都過於友善,以至於即便有一些不太友好的家夥,也大多會給自己披上一層和大家類似的外殼。她來了這麼多年,連個放肆的借口都沒有。
想不到能找到一個這樣直接散發著惡意的家夥。
自己今日算有了好好舒展筋骨的機會,
穆雪搓了搓自己一雙乾淨得過分的手,輕輕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