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歸元宗弟子來說,十年一度內門弟子大比是最為熱鬨盛事。
清虛峰廣場上，設立了成排擂台。那些年長弟子們正在給這些擂台布置最後防禦法陣。
“你說這一屆魁首會是誰？該不會又是逍遙峰人吧？都被他們連奪幾屆魁首了。”一位弟子邊忙碌著邊和他同伴閒聊。
“不能了，逍遙峰蘇峰主這些年都沒有收徒弟,隻在十年前收了一個六歲女娃娃。現在那孩子也不過十六歲而已。”他同伴連連擺手,“那位師妹被她那幾個師兄師姐寵得不行,嬌滴滴都沒出過幾次山門。來不來參加還是一回事呢。”
“說得也是，不能再讓逍遙峰一枝獨秀。這一次魁首我覺著該落在我們禦定峰了。”
“胡說,我玄丹峰此次有一位十分優秀新人師弟,我看才是大有希望。”
在另外一處擂台前，鐵柱峰楊俊正在核對參賽人員名單。
葉航舟從後麵上來，伸手搭住了他肩膀，“給我看看。”
楊俊瞥他一眼,“你來得這麼早做什麼？這一次你又不能參賽。”
葉航舟是上一次大比冠軍,每一次大比前十選手,都會得到宗門表彰和獎勵。這些人也就不必再參加往後比賽。
“這不是來替我小師妹看著嘛。她進宗門剛剛十年，還是第一次參加門派大比。”
葉航舟說話間,從他身後走出一位十六七歲少女。
那少女正是十六歲穆雪,隻見她穿一身薄薄紅衫，鉛華不施，舉止灑脫,卻是纖腰蠐領顏如玉,鬢疊深深,黛螺輕冷,雙目溶星辰,天然標誌無雙。
楊俊許久不曾見到穆雪,不曾想當年那個衣著樸素,頭梳雙丫髻小團子,一眨眼就長成了這般亭亭玉立模樣。
“原來小雪要參加今年大比啊。”楊俊笑著對葉航舟道，“你們逍遙峰這傳統什麼時候改一改？當初你參加門派大比，你那位付師兄從頭到尾在場外盯著我，嚇得我沒發揮好，一招失誤，這才敗給你。如今又換你為你師妹坐鎮了嗎？”
葉航舟推了他一把，“輸了就是輸了，還能怪到我師兄頭上，要不一會咱倆再上去比一場？”
“行了，行了。你放心，都知道你們逍遙峰人動不得，沒人敢真傷到你師妹。”楊俊對穆雪交代道，“小雪不用緊張，賽場上都是同門師兄弟，萬一比對不過，隻要及早認輸都沒有事。”
穆雪溫順施了一禮，點頭稱是，看起來很是乖巧。
葉航舟也不放心道，“咱們逍遙峰，以逍遙二字立峰。最是不計較這些虛名。你上擂台活動活動筋骨，玩耍一番便罷，不必計較名次。”
穆雪便問：“可是我聽說師兄當年也拿了魁首？”
葉航舟頓時又有些得意，“那是因為師兄那一屆水平整體不行，被我蒙混了個冠軍而已，哈哈。”
完全不顧“水平不行”楊俊麵色不虞地看著他。
門派大比如火如荼地展開了。
一時間擂台之上龍蛇翻滾，麟鳳齊鳴。雷火電光閃耀，三味真火灼灼，地動山搖，刀光劍影，術法交輝。
每一個擂台周圍都圍著不少觀戰之人。
丁蘭蘭同時操縱兩個同真人等高人形傀儡，險勝了鐵柱峰一位師兄。自知無力守擂，從台上退下來休整。
“小雪在哪裡比試？”她問前來接她園子。
園子和夏彤在她們入門後第三年外門考試時終於被選入宗門。園子同丁蘭蘭一樣拜入碧遊峰，夏彤去玄丹峰。
“她應該是，在那裡吧。”園子指著不遠處一個擂台。
在那個擂台上空，遙遙懸停著一隻吊睛白虎，一口鐵鍋，並一片巨大化樹葉。一眼看去，就知道是逍遙峰赫赫有名三位師兄師姐蹲守在那裡。
有不明所以圍觀弟子指著那處擂台道，“那，那裡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逍遙峰三巨頭全在天上盯著？”
“害，你不知道了吧，蘇真人新收小弟子今年參加大比。這是她師兄師姐怕她被傷著，一齊來盯梢助威。”
丁蘭蘭剛剛走到那處擂台前，就看見一個被紅繩五花大綁師兄被從擂台上丟下來。
“張小雪，勝，第八場。”裁判聲音同時響起。
看台下噓聲頓起。
擂台之上，十六七歲少女，不過憑著一條紅繩，幾乎都隻在一個照麵間，就輕輕鬆鬆解決了陸續上台八個實力強大對手。那紅繩也不知什麼材料製成，心隨意動，靈巧非常，一經沾身，束之不解。對方往往連出手機會都沒有，就被捆了個結實。
那少女纖腰楚楚，紅衣飄飄，獨立在擂台之上，抬起螢螢皓腕，那一道紅繩便收回手中，融入手背成為一道花形金紅色紋身。
楊俊搭乘葉航舟樹葉，坐在他身邊，“行啊你，連我都忽悠，她這是需要我們擔心模樣嗎？”
葉航舟看著穆雪不聲不響勝了八場，比自己勝了還高興，“我剛剛意思是，擔心師妹太小沒分寸，傷了彆人嘛。哈哈。”
一時之間，台下議論紛紛，沒人敢再上台挑戰。
依照大比規矩，參賽者憑借多次勝負取得積分進級。但若是能守住擂台十場者，就可以直接參與決賽。
從前和穆雪鬨過矛盾玄丹峰弟子林尹在擂台下憤憤不平地諷刺，
“並沒有什麼真本事，完全是占著師門寵愛，賜下神器占便宜而已。你這樣對那些辛辛苦苦修煉師兄弟們一點都不公平。”
穆雪站在台上，看著她笑嘻嘻地道：“林師姐上台來，你和我比一場，我保證不用捆仙鎖便是。”
林尹經不激，頓時跳上台來，“此話當真？”
穆雪軟萌萌，笑盈盈地：“自然是真。”
裁判宣布比賽開始話音剛落，一道紅色魅影，便像靈蛇一般，咻一聲突然纏繞上來，把林尹被捆成粽子，丟下台去，
“第九場，張小雪勝。”裁判有力沒氣地宣布。
滾在地上落了一身灰林尹掙脫了鬆開繩子，跳將起來，麵紅耳赤指著穆雪鼻子，“你！你違規！”
穆雪一臉無辜，“大比沒規定不能使用法器，也沒有規定不能說謊。我哪裡違規了？”
林尹麵色漲通紅，跺著腳，雙目噙淚。所幸長了些年紀，沒像小時候那樣哇一聲哭著跑了。
她一位同門師弟從旁寬慰了她幾句，蹬上擂台來。
此人穆雪也認識，和自己同屆入門，拜在玄丹峰峰主空濟門下，同林尹是師出同門師姐弟，也是他們當時那一批入門弟子中天賦絕佳佼佼者。
他衝穆雪打了個稽首，“玄丹峰蕭長歌，前來請教。”
擂台之下，夏彤拉著丁蘭蘭等人道：“這位蕭師兄很厲害，當初金蝶問道就是他現了‘雨澤施布’境，驚豔了全場呢。”
“什麼雨澤施布境？”幾個腦袋湊了過來，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夏彤說道，“當初我們這一屆上山弟子，就數這位師兄境界最是顯眼，據說不論心性還是天賦都十分突出，好幾位師叔都想將他收入門下。最終還是我們玄丹峰峰主搶到了人。”
“那他很厲害囉？”
“應該是很厲害吧，”丁蘭蘭也說道，“當時除了他，聽說還有一位雪裡花開境孩子，但那位心性雖好，天賦卻不太高。另外有一位流火遍野之人，被評為天賦極高但心性流於狂蕩。所以隻有蕭師兄是我們這一屆最突出人了。”
另一邊幾位圍觀弟子也在小聲嘀咕，
“玄丹峰出身能厲害到哪裡去？”
“那地方最多就是煉煉丹藥，種種靈植。打起架來和逍遙峰這樣劍修出身地方還是沒法比。”
“沒看頭，沒看頭。看來小姑娘要拿下十血進決賽了。”
擂台上，蕭長歌倒不太介意台下議論紛紛，他麵目平靜，隻是單手掐了一個手訣。
一時如春分化物，無數柔韌枝條從地底生發，迅速地拔高，抽條，飛快地生長出朝氣蓬勃枝葉樹冠。幾乎隻在眨眼之間一座枝繁葉茂密林拔地而起，盤踞了偌大擂台大半位置。
這一手看起來不似電閃雷鳴一般聲勢浩大，但實上卻極為難得，非天賦異稟者不可修得。台下圍觀眾人一時喝起彩來。
天空下起蒙蒙細雨，蕭長歌被密密維護在柔韌林木之間，和整片綠瑩瑩叢林幾乎融為一體。
這樣場景，即便穆雪祭出捆仙索，也很難將他捆住了。
“師妹，我可要出招了。”蕭長歌溫溫和和地提醒一聲，手中指訣變幻，無數柔韌樹藤如蛟龍盤蛇，卷滿地塵煙，盤繞極行向穆雪抓來。
可以想象，但凡被它們挨碰到一點，瞬間能被捆束成綠色大粽子，隻怕比捆仙索捆到還要狼狽得多。
穆雪飛身躲避，那些相互糾纏藤蔓在身後雲水搖天，緊追不舍。
另有無數堅硬樹枝，化為銳利長矛，發出密集破空聲，從各個角度向穆雪所在之處射來，尖銳長矛狠狠紮入地麵，激起漫天飛沙碎石，要逼得穆雪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