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漠見狀,眼眸重流露出一絲笑意。
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身後的圓盤卻陡然間爆發出了極為刺眼的光芒。
眼前一片雪白,直麵那片強光的斯然在一瞬間看不清楚任何東西,隻覺得一陣極大的吸力籠罩了全身,他整個人都飄了起來,跟被ufo抓走的地球人一樣,飛速地撞向空中的某個地方。
雲漠一驚,連忙伸手抓去,他體內靈力早已在那片禁錮五感的黑暗之中消耗殆儘,隻能全憑軀體的力量,緊緊地捏著斯然的衣角——
刺啦。
高階法袍也抵擋不住如此恐怖的吸力,那一片衣角瞬間被扯落了下來!
雲漠見狀,猛然間握住墨劍的劍柄,將其飛擲了出去,同時一道意念打入其中——
保護他!
半空之中,已然降落的圓盤不知何時飛升到了高空,順間變大了數倍,其上光華流轉,一道道純黑色的詭異符號在圓盤的外緣扭曲而成,細看竟和殷銜臉上的黑紋一模一樣!
圓盤上爆發出的雪白光芒已經逐漸散去,等斯然恢複了視覺之後,發現自己竟然站立在半空之中,腳底下似乎踩著透明的玻璃。
一抬頭,殷銜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不遠處,和他一樣站在這仿佛透明玻璃的東西之上,雙目怨毒地看著他。
斯然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卻被什麼東西阻攔了腳步,他遲疑地伸出手往身後摸去,像是摸到了一圈玻璃,把四周都給圍繞了起來。
他和殷銜被一同圈在了這片空間之中。
斯然:“……”
這算什麼,關門打狗嗎?
這圓盤不知是如何做到的,居然弄出了這樣一片奇異的結界,在半空中詭異地分割出了一片空間,光圈內外視線相通,他微微低頭,看到了下方的雲漠。
墨劍不知為何也被圈了進來,正費力地用小尖尖戳著結界,在斯然眼中,它跟雲漠就像被銀河分開的牛郎織女一樣,隔著結界遙遙相望,卻始終無法相聚。
斯然覺得這墨劍太可憐了,好不容易搬來個救兵救了主人,現在又和救兵一起進去了。
他有些頭痛地轉過身,身後各色靈力的劍氣在瘋狂地攻擊著這片結界,可這結界卻比之前的陣法更穩,任憑外邊五顏六色攻擊多麼猛烈,裡麵都沒有分毫的乾擾。
“殷銜!”戚封執起長劍便是一道堪稱恐怖的攻擊,“你不要執迷不悟!”
“哈哈哈哈哈……”殷銜爆發出了一陣瘋狂的大笑,目光卻始終未曾離開斯然,笑聲中滿是快意,表情格外扭曲,“好啊,你總算是落到我的手中了。”
斯然:“……”
哦豁。
被我噴的網友順著網線過來打我了。
他的一顆小心臟都快要跳超速了,但鹹魚最後的倔強讓他還保持了表麵上的冷靜,同時在腦海裡飛速求援:“書——書兒——”
寶書:【你等等——】
斯然:“……等啥啊?”
寶書:【你感知一下你體內的靈力,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呢,難道我這是在做夢嗎?】
斯然還沒來得及思考寶書這話是什麼意思,麵前的殷銜就像是大仇得報一樣,又朗聲大笑了一陣,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了他扭曲而快意的笑聲。
地麵之上,劍宗眾人卻陷入了極為壓抑的沉默和不計後果猛烈攻擊的瘋狂之中。
“彆白費力氣了,”殷銜笑夠了,才格外輕柔道,“這可是件半仙器,雖然是殘破的,但也不是你們的修為可以破開的,除非你們宗主成功突破渡劫期出關,不然的話,你們就老老實實地在下麵安靜地看著……”
他看上去格外興奮,甚至整個人都在顫抖:“看我是怎麼將這個小雜種,一點一點地割成碎片,再將他挫骨揚灰,魂魄被烈火燒灼,神魂消散,永世不得超生!”
雲信之大怒:“你敢——”
“信之,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殷銜哀傷地看向下方,語氣輕柔,“本來我會和你成為一對神仙道侶我們會在絕炎宗內過上人人都羨慕的日子,你若是喜歡遊曆,我就陪你出去遊曆,多好……”
他很快又扭曲怨毒了起來:“但是這一切!都被他給毀了!要不是他——要不是因為他——我絕對會讓這個小雜種付出代價!就算是死!我也要讓你永遠記得我!永遠生活在我給的痛苦之中!”
殷銜充滿怨懟的話語在整片天地間回響,那其中蘊藏著的惡意卻讓每個人心頭發寒。
“既然如此——”
在一片嗡嗡的低語聲之中,雲漠清冽的聲音卻掩蓋住了所有的喧囂,他目光冰冷,語氣卻非常平靜:“——不如換我來吧。”
殷銜微微偏頭:“你?”
“你若是想達到自己的目的,用我不是更好嗎?我是師父的徒弟,而斯然,他不過是一個不相乾的人罷了,”雲漠冷靜道,“你換我來,不是效果更好嗎?”
殷銜微微眯起了眼,帶著打量看向雲漠。
雲漠此人,他在絕炎宗便有所耳聞,劍宗這一脈最為天才的弟子,有人評價他是天生的劍修,眼中隻有手中之劍,冷心冷清,外物絕不會入他眼分毫。
“我倒是看走了眼,”良久的沉默後,殷銜突然輕笑了一聲,“信之性格善良,他若知道有人因他而痛苦死去,往後絕對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這邊足夠了。倒是你,原來你和他關係竟是如此,沒想到啊,原來折磨他一人,得到的效果竟如此之好。”
雲漠的心緒陡然一亂。
他背在身後的手緊緊地掐著掌心,一絲鮮血順著手掌緩緩落下。
殷銜似乎心情極好,他還格外耐心地對雲漠解釋道:“這件半仙器,可以創造出一片完全隔絕開來的空間,隻可惜是殘破的呢,為了補全規則,它會將空間中的雙方的修為,以修為最高者為基準,提升到同一層次……可惜了,若不用為了補全規則而附加這個條件,我便早用這半仙器,直接困住你了。”
“隻是啊,我也承認,劍修確實厲害呢,同等修為下,是近乎無敵的存在,若你我修為相同,我可沒有把握一定能打的過你。”
殷銜說完這些後,便不再去理會雲漠,目光充滿嘲諷地看向斯然:“而你……嗬,一個廢物五靈根罷了,這輩子恐怕都無法達到我這個層次吧,哈哈哈哈哈……你應該感到慶幸,死前還能感受一下,這分神期的修為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修士與修士之間,哪怕修為一模一樣,戰鬥力也是千差萬彆的。
在殷銜看來,斯然這種才道築基沒幾日,術法都沒學會幾個的小菜雞,哪怕有了分神期的修為,也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真要形容起來,就是一個空有一整個藍條但所有技能都cd的炮台法師一樣。
殷銜此時內心是極為割裂的,幻想破滅的懊悔和即將到來的淩虐讓他整個人都激動的顫抖,尤其是這種在無數人觀看之中的淩虐,他已經能夠想象出,旁觀之人該是如何的痛恨、怒罵、無力和悲哀,就如同他曾經那樣。
他要把他經曆過的絕望帶給每一個人。
斯然:“……”
斯然在內心喃喃道:“書兒啊,這是真實存在的嗎?”
寶書也貼了一行極為夢幻的字體:【天啊,這是真實存在的嗎?】
體內的靈力充沛到不可思議,如果說煉氣期是流水,築基期是溪流,拿這被半仙器拔苗助長起來的分神期簡直就是寬闊無邊的大海——
一眼望過去,全是水!
體內簡單感知一番,全是靈力!
寶書感動到都要哭泣了:【天哪,我原本以為要等到幾千年後,才能看到這麼多的知識任由我們隨意翻取,哇你看這些,嗚嗚嗚好多高階術法武技丹方啊啊啊啊——天哪!】
斯然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冷靜冷靜,我們還在打架中呢,對麵還有一個正經分神期的變態想著把我挫骨揚灰……嘶臥槽怎麼這麼多高階術法,我能不能先記幾個,紙呢!有紙嗎!你那上麵能寫字嗎?”
寶書:【不用擔心,那個殷銜修行的是冥水訣手上的武器是一種絕息蠶吐的絲……啊算了算了說多了你也記不住,我先把他的弱點都列出來,到時候真的打起來的時候,再跟你說怎麼做,哎呀這人的功法也是挺粗糙的,命門那麼多,一戳一個準!】
斯然把儲物袋裡的弓拿出來了捏在手裡,眼前浮現出了大片大片的文字,跟打遊戲開掛了一樣,攻擊點輔助線透視掛全都安排上了。
他震驚:“原來我這麼厲害的嗎?”
寶書謙虛:【一般一般啦,這種實時分析至少也得是同等修為的。】
斯然把弓握得更緊了點:“那我要是射不準怎麼辦?”
寶書:【墨劍不也跟著你來了嗎?直接拿劍砍唄!】
斯然拒絕:“不行!那可是雲漠的劍!不能亂碰的!”
寶書:【你又不是沒碰過……算了那就直接拿弓敲!】
斯然信心滿滿:“好的!”
外邊,在眾人眼中,斯然在一陣沉默後,便從儲物袋裡掏出了一麵極為樸素的新手入門弓,之後就緊緊地捏著弓一動不動,看上去格外的弱小又可憐。
下方的柳思銳破口大罵:“殷銜!你不是人——”
殷銜卻緩慢地用手指理好了他的長發,慢條斯理地將斯然麵無表情沉默地模樣打量了一番,沒有看到想象之中的驚恐,他有些不滿,道:“怎麼?被嚇呆了嗎?”
斯然這才輕輕一抖,似乎回過了神來。
殷銜輕柔道:“你為什麼不說話呢?嗯?難道是想留著力氣,等著後麵的哀嚎和慘叫嗎?你不用擔心嗓子會啞,到時候,我會一顆一顆地給你喂下續命的丹藥,除非我滿意了,不然的話,你連死……都彆想死呢。”
寶書:【哎呀那個殷銜叭叭叭這麼久……哇這個高階術法看上去好厲害的樣子,學它!我給你劃分個區域出來貼上去,你趕緊背一背!】
斯然眼前一片密密麻麻的文字,東一個高階術法西一個高階武技,覺得真是甜蜜的煩惱:“你是不是高估我的記憶力了?”
寶書:【那你拿個小本本記下來嘛!】
見斯然又陷入了發愣之中,殷銜麵色一沉,不過很快又笑了起來,道:“廢物就是廢物,這點陣仗就被嚇成這樣……小然,我在和你說話呢,你為什麼不說話呢?”
斯然在一眾高階知識的左擁右抱之中,總算是分了一點注意力給殷銜,斟酌了一下語言:“大概……是怕笑出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