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觀峰上, 燕芝這一句話帶來的反響極大。
飄在洞府門口悄咪咪散心的斯然跟腳下打滑的小貓咪一樣,驚恐地撲扇著書頁嘩啦啦地栽回了洞府內,啪唧一下砸在了地上。
而直麵燕芝的雲漠, 一直以來那副鎮定平靜的麵容, 實在控製不住地出現了一絲崩裂。
燕前輩您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斯然恍恍惚惚地躺在洞府冰涼的地麵上,深受現代各類文化荼毒的腦子卻因為燕芝這一句話,完全無法控製地翻騰著各種嘿嘿嘿畫麵,純白封麵竄起一絲微紅, 整本書都有點發燙。
最後他實在是受不了自己的腦子, 艱難地翻了個身,對著地麵開始麵地自閉起來。
外邊,雲漠強忍著脖頸升起的溫熱, 格外艱難地說出“我沒有……囚|禁斯然”這句話,並以一雙正直的眼睛和過往優良的品格獲得了燕芝滿臉的半信半疑。
他又斷斷續續解釋了幾句, 直到最後燕芝才勉強相信了幾分,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臨觀峰。
雲漠在外邊站著, 吹了會秋季的涼風才走進洞府,入目便看到斯然封麵朝下撲在地上的模樣。
修真界雖然有除塵的術法,這洞府的地麵也臟不到哪裡去,但畢竟是天天用腳走來走去的地方。
雲漠知道斯然還有點小潔癖, 這會見他如此不顧形象地以麵搶地, 蹲下來用指尖輕輕觸了觸書脊,卻感覺到指腹傳來的溫度有點高,連忙問:“怎麼了?”
書也會發燒嗎?
摩擦過度?
斯然好不容易壓下去滿腦子嘿嘿嘿的內容,又翻了個身, 用封麵上那個安詳的表情對著雲漠:“沒事。”
雲漠將斯然書輕輕拿了起來, 下意識地拿手掌拂了拂上麵幾乎不存在的灰塵, 緩步往洞府深處走去,剛挪到凳子旁坐下,就感覺到掌心下封麵的溫度更高了。
他移開手掌一看,純白色的封麵幾乎要變成了粉紅色,上麵飛快地閃過各種畫麵,速度快到雲漠都沒看清,但這不影響他的擔心:“溫度更高了,怎麼了?”
斯然極為艱難地將封麵上一堆不堪入目的畫麵給按下,努力正經道:“思考過度,大腦有點超載……我在想到底怎麼變成人的事。”
雲漠指腹又觸摸了一下斯然書,感覺到溫度又降下去的趨勢,才道:“以後,還是緩一些,彆太著急了。”
不著急不行啊,再不把趕快變回人形,雲漠的清白和名聲就真的要一去不複返了!
斯然這會終於從滿腦子廢料中掙脫了出來,整本書也飛速冷卻,封麵上冒出大大小小的問號,完美呈現了斯然目前腦子裡麵的情況。
他已經感悟了半個月了,唯一的收獲大概就是睡眠時間長了不少,每天都格外神清氣爽,至於到底如何變成人,是半點頭緒都沒有。
這大概就跟抄多了答案的學渣一朝上考場的懵逼心情差不多吧。
斯然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將自我感悟放到一邊,隻當做是每日睡前例行安眠時試試,他思索了一下,這覺得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請教一下過來人。
“我在想,也許可以去問問化了形的靈獸妖族?聽聽他們的經驗?”斯然飄了起來,讓自己的封麵正對著雲漠,方便他看,“妖族可能比較難找,但靈獸——塵幽穀怎麼樣?我記得塵幽穀的掌權者,就是化了形的隱蜂一族。”
塵幽穀可是個特彆的地方,各種意義上都是。
雲漠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竟是有一絲怔愣,不過他很快回過了神來,點點頭:“可以,那現在便出發吧。”
說罷,直接拉開衣襟,把斯然書往胸口處一放,然後合上衣服,三兩步走出洞府,踩上墨劍,唰得一下就飛到了空中。
還沒幾個呼吸的功夫,雲漠就出了劍宗的範圍,直直地朝著塵幽穀的方向飛去。
隻是說了個提議,並且做好了慢慢商量、友好討論、激烈角逐與最終拍板整個流程準備的斯然:“……???”
他這句話說出來能有一分鐘嗎?
怎麼這人……這書都已經在空中了?
你們劍修的行動效率是不是太高了點?
禦劍的速度比飛行靈器快多了,他們上一次去塵幽穀的時候,還花了小半天的時間,現在不過一個時辰,眼前便出現了圍繞在塵幽穀周圍的的那些山脈。
雲漠落在了塵幽穀門前,如同往常一樣出示了劍宗的身份後,從那條熟悉的小路往上走去。
已經到了秋季,修真界內雖然有不少常青的樹木,但托塵幽穀當代穀主的審美,這塵幽穀內栽種的植物都是會隨著季節而變幻形態和顏色的。
就像現在,山路兩側全都是大片的橘黃色,看上去十分有食欲。
斯然打量著周圍,眼尖地瞥見好多樹上都纏上了紅色的裝飾物,越往上走越多,一直到路的儘頭,眼前豁然開朗之時,映入眼簾的,便是大片大片紅花綢緞裝飾著的景象。
每一棟建築的屋簷下都拉上了大紅的綢條,門上掛著鮮紅的大花,橘黃色的樹叢中,各種紅豔豔的裝飾物點綴於其中,花圃裡的花清一色的換成了各種紅色,就連那些個連在一起的蘑菇屋,都變成了紅豔豔的毒蘑菇。
這也太喜慶了,難道最近塵幽穀又有什麼節日?
被蜜之節坑了的斯然警惕地伸出封麵的一個小角角,也就在這個時候,遠處顛顛地跑來一個人。
雲漠低頭看著鬼鬼祟祟冒出來的斯然,輕輕又把他給按了回去。
“您……您就是漠雲真人吧?可是劍宗那邊有什麼消息需要傳達給塵幽穀?”來人是個胖胖的中年男子,長著一對圓圓的老鼠耳朵,“我叫錢紋,穀主察覺到您來了,特意讓我來招待一下。”
雲漠直奔主題:“劍宗無事,隻是我有些問題想要詢問一下隱穀主,不知穀主現在何處?”
“穀主?”錢紋一笑起來,眼睛幾乎都看不到了,“這可不巧了,您看看這周圍,最近穀內可有件大事呢!穀主要成親啦!”
錢紋和許多塵幽穀內人士一樣,對塵幽穀這個給了所有混血安身之所的地方有著深深的歸屬感,他本以為這位劍修會細問一下穀主成親之事,然後他就可以將這件激動了整個塵幽穀的事情格外自豪、仔仔細細地炫耀出來——
結果雲漠隻是“嗯”了一聲,平靜道:“那何時可見穀主?”
錢紋:“……”
錢紋有點不甘,剛準備開口,卻微微一頓,頭上圓圓的小耳朵動了動,似乎在聽著什麼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