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1 / 2)

薩羅揚站在一個由鏡麵構成的奇異走廊當中。

地板,天花板,還有兩側的牆壁,都是由銀白色的鏡麵構成。

僅僅是站立在此處,就讓薩羅揚有種被困於鏡子裡的感受。

她試著去攻擊那些鏡麵,但卡牌造成的傷口,卻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這顯然是來自“鏡”的反傷。

薩羅揚原地停留了片刻,發現等不到旁的同伴後,就很乾脆地邁步向前,就在她動身的那一刻,一個無法辨明來源的,仿佛是故事旁白一樣的聲音同時從四麵八方響起。

“……‘刃’進入了鏡廊,但她還不知道,自己將要看到些什麼。”

那個聲音吸引了薩羅揚的注意,也引起了她的吐槽。

——如果不是情況顯得有些古怪的話,這位脾氣相當不錯的照夜社社長,多半得說上一句“這完全由廢話構成的引入劇情俗套得仿佛是好幾個世紀前的古老電視劇”。

不過也正因為那些旁白一樣的聲音,薩羅揚下意識地仔細觀察起鏡子中的影像。

呈現在其中的,並非現實畫麵的映射,那些鏡麵當中無聲無息地浮現出了一些扭曲,怪異的文字,那些文字字跡扭曲,給人以正在蠕動的感覺,仿佛是蟲類爬行時留下的痕跡。

——身為照夜社社長,薩羅揚十分清楚,那是嗡鳴之文。

用嗡鳴之文所記錄的,通常都是具有力量的知識,普通人僅僅看上一眼,顱內便會響起飛蛾的振翅聲。

鏡中文字所描述的,是“勝利之劍”的終末。

在所有存在過的根源之樹中,“勝利之劍”的成神過程,算是最輕鬆的。

祂本人對戰鬥存在著狂熱的喜好,還未獲得樹種時,便已經是一位相當強大的戰士,而“刃”本身就有著銳意進取的權柄在內,再加上“勝利之劍”出生的年代,綠之女士等前輩已經將成神的方法研究清楚,“勝利之劍”完全可以借用其他根源留下的經驗,在不踏入任何歧路的情況下,順利地直達終點。

凡人時期的“勝利之劍”是個相當自信,驕傲的年輕人,敢於深入各種混亂的副本內,擊殺恐怖的怪物,在成神之後,那種驕傲就異化為了傲慢。

祂依舊狂熱地追尋著激烈的戰鬥,為此不惜與綠之女士,冬聖者還有沉默記錄官交惡。

看到這一行文字時,薩羅揚覺得“勝利之劍”隕落得也不算太冤,憑祂四處得罪神的性格,就算沒被“無貌旅行家”背刺成功,最後也多半會被其他同事們聯手鎮壓。

“……最後,‘刃’於‘鏡’的手中隕落。”

鏡中文字簡短地描述了這位神明的一生後,所有的嗡鳴之文消失,之前的聲音又一次在鏡廊中回響了起來——

“綠之女士掌握著‘命運之輪’,會引導目標進入既定的結局。”

“無形的線與網牽連著你,但你看不見也察覺不到……”

接下來,那個聲音又提到了宋逐雲,並將這位“鏡”閣下與薩羅揚,跟“無貌旅行家”與“勝利之劍”進行對比。

“無貌”是“勝利之劍”的代行者,而宋逐雲與薩羅揚之間雖然沒有從屬關係,但卻是同一個學校的前後輩。

其實薩羅揚更是照夜社的社長——在泰辰大學,照夜社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學生會的作用,所以起碼在學校範圍內,薩羅揚可以被視為“相同勢力內,地位更高的那一人”。

綠之女士喜愛生命,自然憎惡帶走生命的“刃”。

當年“無貌旅行家”之所以會背刺“勝利之劍”,是因為“無貌旅行家”發現自己無法在“鏡”的道路上已然無法抵達終末,所以才去尋求彆的成神之途。

而這也是綠之女士的安排。

鏡麵中出現了一棵無比巨大的參天之樹。

那是所有根源成神時的導師,也是祂們無可規避的偉大存在。

僅僅是一個淡薄的剪影,就給人以宏偉,超脫,不可名狀的戰栗感受。

那棵樹的樹冠遮天蔽日,向下方投下了一片濃鬱到幾乎凝成實質的陰影。

鏡麵中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將薩羅揚重重包裹在其中。

“你已然走在命運的輪轉上。”

鏡子裡出現了一個散發著晨曦般微光的古老圓盤。

“你已走在隕落之途中。”

畫麵變化,圓盤被巨劍碎裂的場景所替代。

“你已走在被操控之劇目裡。”

巨劍的影子淡化凋零,顯露出了後麵的小劇場——一個佩戴著照夜社社徽的木偶站在舞台上,它關節處連著若隱若現的絲線,而絲線的另一端,則被提在一個看不清麵目的秀美女士手中,對方穿著綠若翡翠的長裙,裙麵上生長著真實的鮮花。

一段時間的沉默過後,一直保持著若有所思神色的薩羅揚,終於開口:“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意思,就像‘湖畔騎士’在贏得決鬥後,獲得了輕微的‘戰勝神明’的概念,在‘無貌旅行家’成功謀殺了‘勝利之劍’後,那‘鏡’也具有了一定的克製‘刃’的屬性。”

她停下了腳步,抬起頭,目光鋒銳如劍,又澄澈得像是沒有絲毫雜質的湖泊:“我確實因為‘刃’的戰鬥殺戮性質而擔心,也因為‘勝利之劍’與其他根源的關係而感到不安,這是深藏於我靈魂的憂慮。”

很多獲取“鏡”的斷枝的人會被無貌的殘餘意識影響,那麼薩羅揚自己,在取得“刃”的斷枝之後,會不會也被“勝利之劍”的殘餘意識所影響?

這個念頭模模糊糊地存在於薩羅揚的心中,直到被鏡廊所點明。

現在的感覺,就仿佛是隱藏的傷痕暴露於空氣中,有種微妙的不適,但也能感到,對方是切實地說中了自己所不願承認的事實。

薩羅揚看著那些鏡子,像是在告訴對方,又像是在自語:“那是一種無形的壓力,而這種壓力又找不到可以傾訴的對象。”

雖然她有老師,但作為未來的神明,頂多隻能成為半神的老師們很難在後期給薩羅揚太大的幫助。

隨著訴說,薩羅揚的目光越來越堅定,她的聲音鏗鏘有力,言語並不鋒銳,卻仿佛是斬斷困難的利刃:“但既然‘鏡’也出現,那我便可以放下心來,就算最後真的重蹈‘勝利之劍’的舊轍,我的同伴也必能阻止那些無意義的殺戮重現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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