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能與她同行。
“所以這的確是命運的牽引。”
有人對她懷抱期冀。
“也是來自‘導師’的關愛。”
有人曾經為她提供過幫助,有人還在為她提供幫助。
到了塔斯隆特後,大祭司林德·拉斐爾建議薩羅揚跟“鏡”一道行動,明麵上是為了拆毀各處的[錯位拚圖],實際上也是為薩羅揚所憂慮之事,設定了一個強有力的防火牆。
薩羅揚在落入鏡廊當中後,肢體末端本來因為[閃光銳化],而始終呈現著刀刃的形態,現在則變成了寬劍的樣子。
她訴說之時,十分自然地將寬劍豎於身前,顯露出凜然莊嚴的騎士之姿。
隨著最後一個字的落下,鏡廊深處湧出了源源不斷的光芒。
*
“……”
蘭格雷落進了一個由鏡麵勾出的走廊當中。
四麵的牆壁都由鏡子構成,蘭格雷在觀察的時候,感到鏡麵有一種奇怪的卡殼感。
仿佛那些銀白之物在照見他的時候,過量地消耗了自身的力量。
蘭格雷沉默地注視著圍繞著自己的鏡子們,過了一段時間,那裡才終於有畫麵出現。
畫麵中的內容,讓蘭格雷的瞳孔猛地睜大。
似乎先是閃過了一些有序又無序的怪異圖形,蘭格雷的語言能力讓他很難說清自己到底看到了些什麼,如果要強行描述的話,大約隻能發出類似於飛蛾振翅一樣的嗡鳴聲。
那是規則,秩序,以及種種不可言說之物。
不過這種異樣並沒有持續太久,像是很多老式電器,在剛被打開時,會出現一段時間的不穩定,等那些不穩定都被消除之後,正常的畫麵便顯露出來。
一個身形稍顯單薄,但無法看清麵容的少年人出現在鏡子裡,從姿態看,他顯然是在跟某人對話。
但那個“某人”的形象,卻完全沒有顯露於鏡子當中。
少年人:“……北部將成為最有序之地與最繁華之地,那些人並非沒有才能,隻是沒有成神的才能,換做彆的領域的話,依舊能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價值——我便是為此而存在的。”
這名少年身上的裝束顯得有些眼熟,就像是法庭中記錄官的服飾一樣。
“神明的存在感太強烈,凡人的聲音便會變得微弱,既然如此,那我願意保持沉默。”
在對方的身影出現的第一時間,蘭格雷就明白了那位少年的身份。
祂是昔年的沉默記錄官,北部少有人知的根源之樹,已經隕落並正謀求複生的“衡量天秤”。
之所以“衡量天秤”在成神前的稱號是沉默記錄官,是因為他曾經真的在法庭中工作過。
在現存的各個星域內,北部的人數量最多,甚至超過了西南,中部跟東部的總和,因為相較於有卡牌領域天賦的人而言,缺乏這一天賦的人才是大多數。
沉默記錄官也不像綠之女士跟冬聖者那樣被北部人廣泛知曉,這跟祂一開始的定位有關。
不管是瑞星還是冬星,都存在有大量的高階卡牌師跟儀式師,隨便誤入一個非法補課窩點,都有概率遇上“製燈人”克勞尼婭那樣的半神級導師,所以聖堂跟極冬之宮都必須表現得強勢一點,以便牢牢壓製住星球上的人。
而北部總體來說還是普通人的天下,在這裡,UIG可以被看做一種娛樂活動,很多人就算學習卡牌方麵的知識,目的也不是為了戰鬥,而是為了消遣。
鏡中的畫麵一轉,沉默記錄官五官的模糊程度變深,身形也產生了變化。
祂由少年變成了青年。
“……此刻的犧牲是為了在未來得到拯救,如果彆人可以犧牲,我也可以犧牲,那犧牲的為何不能是我?”
雖然看不清青年的表情,但蘭格雷卻莫名知道,對方的表情,一定是莊嚴而鄭重的。
“我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從頭開始,隻要在‘天秤’崩塌之前回歸,就不會造成影響……”
舊日的事情講述完畢的那一瞬間,鏡子裡的人毫無預兆地轉過頭,向著鏡子外的蘭格雷露出了一個純白紙張被墨水迅速染黑那樣,飽含惡意的笑容。
“冬聖者一定說過,這些都是‘你’的決定,但這真的是你的決定嗎?”
不止是成神,更是讓蘭格雷完完全全地蛻變成昔日的沉默記錄官。
“你沒有記憶,那麼你與沉默記錄官,真的算是同一存在嗎?”
提問變得愈發銳利,還夾雜著無法掩蓋的嘲弄。
“就像‘無貌旅行家’是培育生命神子的容器一樣,你也隻不過是培養‘衡量天秤’的容器,等回歸神座後,你現在短短數年的記憶,會被神明的意識所稀釋。”
仿佛一滴墨水滴入了池塘,被完全地吞沒了。
“……到了那個時候,蘭格雷·紐伯恩整個人都會被抹殺,就仿佛你從來不曾存在於世間一樣。”
蘭格雷沉默地行走在鏡廊當中,耐心地注視著銀鏡中畫麵的變幻,聆聽著對方的言語,直到對方也變得安靜,才終於開口:“所以說,起碼成為神明並將北部的物質界與創造界繼續撐開這一點,冬聖者說的是真的。”
“……”
鏡中的存在沒有說話。
蘭格雷的神色沒有變化,平靜地就像在講述旁人的事情一樣:“既然如此,我選擇接受——如果彆人可以犧牲,我也可以犧牲,那犧牲的為何不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