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此時, 景盈宮裡人來人往一片慌亂, 第一時間被傳召而來的禦醫一批又一批的進進出出,每個人的麵上都帶著惶恐驚懼,場麵十分的緊張。
傅景鴻麵帶寒霜夾著一身的戾氣一腳踹開景盈宮的門走進來, 渾身都冒著要殺人的氣勢, 惹得闔宮上下的宮人膽戰心驚的跪下來,生怕他一個不順眼把他們全部處死。
“這時候跪本王有什麼用?”他陰森森的看了一眼所有人, 罵道:“還不都給我滾去該乾嘛乾嘛!皇上那邊不需要伺候嗎!?”
說罷,他看也不看這群沒用的家夥, 自己大踏步直接進了景盈宮內殿, 熟練地繞過屏風來到床前, 果然看到床上雙眼緊閉躺著的那個少年。
他想起他們上午才一起吃了午飯, 自己還叫他再多吃些, 當時離開的時候人還是活蹦亂跳乖乖巧巧的, 怎麼就幾個時辰的功夫,好好地小皇上就躺著了?
“怎麼回事?”傅景鴻待到平靜下來,才開始轉頭詢問倩碧。
倩碧跪在一邊,哭哭啼啼的把今天下午的事講了一遍。隻說他也不明白, 那黑馬本來好好地, 後來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就突然發瘋。馬倌們明明之前都檢驗了一遍,並沒有什麼問題,實在想不通怎麼就出了這麼大的事。
傅景鴻一臉陰鬱的聽他說完,冷冷的說:“讓季少炎給我在殿外跪著,沒有本王的話, 不準他起來。”
一邊待命的淩霜得令,出門去執行了。
而一路護送著謝元嘉回來的季少炎也急紅了眼,他被傅景鴻的人擋在景盈宮外頭,著急的要命。他的心裡到現在都沒回過神來,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明明自己就不過是離開了一小會兒,為什麼就這樣了?
小皇上沒事吧?
他老實的跪在宮外,太陽已經落山,但他眼前已經分不清白天黑夜。
傅景鴻也沒有繼續說話,隻是沉默的坐在一邊,看著那些禦醫在給謝元嘉把脈。藍蔻輕聲說:“禦醫之前說過了,大將軍來得及時,皇上看著渾身是血,其實並沒有生命之虞,隻是……”
“隻是什麼?”傅景鴻平淡的接了一句,語氣中聽不出情緒。
藍蔻猶豫了一會兒又道:“隻是皇上的腿傷著了,若是骨頭接不好,怕是要……”她的話沒說完,但後頭是什麼意思誰都知道。
無非就是殘了,或者瘸了。
但無論哪一種,都是傅景鴻不能忍受的。
平日裡自己再怎麼欺負那是他的事,他尚且都沒舍得對謝元嘉下過狠手,誰敢這麼對他?那些人是當他死了嗎?
“查。”傅景鴻聲音冰冷狠毒,平時隱藏的很好的暴烈情緒也在這時候爆發出來,仿佛謝元嘉出事對他的打擊頗大,“給本王好好地查!所有牽扯出來的人員,一律嚴刑逼供,然後統統處死,一個都不要留。”
聞言,藍蔻不解詢問:“王爺以為是有人要謀害皇上?”
“不然呢?”傅景鴻不耐的看她,“這世上難道真有這麼巧的事?剛好少炎有事離開,剛好元嘉的馬病了,剛好那新換的馬又發瘋?”
藍蔻不語,這麼一想確實事有蹊蹺,隻是她原先也沒想那麼多,她回頭又看一眼躺在床上仍然麵色慘白的少年,心中有些難過,她也不喜歡看他這樣安靜的躺著,點頭說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禦醫這會兒還在討論這個骨頭要怎麼接,這傷的位置也太巧了,他們這幾個誰也沒那麼十足的把握能完美的接回去,萬一要是出了錯怎麼辦?王爺不得揭了他們的皮?
傅景鴻懶得聽他們那些冠冕堂皇的廢話,隻威脅著要是弄不好,就讓他們所有人全家都去陪葬。
謝元嘉掙紮著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麼句異常狗血的話,他努力的忍住,卻還是不小心笑出了聲。
“皇上醒了?”傅景鴻聽到動靜,一回頭才看到謝元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整個人那身可怕的氣勢立刻就散了。
謝元嘉才想動一下就碰倒了腿,渾身疼的哆嗦,再也不敢再隨意動彈。傅景鴻看他疼的厲害,忙輕聲說:“彆亂動,傷還沒處理。”
“朕還活著?”謝元嘉從被黑馬狠狠地甩出去的那一刻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還能有活過來的時候,也算他命大。
“皇上彆亂說,你當然活著。”傅景鴻輕聲說,“腿還疼嗎?”
疼,當然疼,疼的要死了。
謝元嘉額頭滿是汗,明明已經痛到不行,但他還是搖了搖頭:“不疼。”
“撒謊。”傅景鴻拿著帕子給他擦了擦額頭,輕聲說:“疼就哭出來,沒有人會笑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