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短短三秒, 許意回過神來,繼續專心地開車,回一句:“沁園是最大的富人區,我知道很稀奇嗎。”
“不稀奇。”顧深遠駐目於她,“但我記得你之前來醫院的路上都說差點迷路,想必對雲城應該不算熟悉吧。”
許意飛快地解釋:“路和建築不一樣。”
剛才他三番兩次想要搭訕都沒有成功, 說到這個許意的話匣子反而打開。
遠森集團下的建築在雲城甚至不少一二線城市都屬於拔尖的, 投資的幾大博物館和古城為旅遊業建立不少豐功偉績, 住宅房這一塊也不甘示弱, 緊隨許氏房產步伐, 沁園富人區算是房產業較有說明性的建築了。
她思路清晰,讓顧深遠挑不出質疑的點。
到了目的地, 提前和許映畫打過招呼的許意直接進屋了, 留給顧深遠隻言片語僅僅是“謝謝”“路上慢點”。
看見姐姐回來, 許映畫立馬歡呼雀躍地出去迎接, 打算帶許意先去參觀下許家彆墅, 畢竟她不熟悉。
畢竟她現在不記得這裡,做妹妹的有義務介紹家裡的各個房間。
和其他大彆墅比起來, 許家彆墅很老舊了, 家具和設施都不算新, 因為許映畫不常在家住,也就沒折騰。
“不用,我自己看吧。”許意溫柔笑笑,拍拍許映畫的肩, “二樓是臥室吧。”
“嗯……”
許映畫有點懵。
拍肩膀這個動作怎麼感覺這麼熟悉。
二樓。
許意沒有參觀,徑直走進自己的臥室。
臥室的格局沒有任何變化,桌子和床鋪都是原先的,因為有保姆定期清理所以依然乾乾淨淨。
透過梳妝台的鏡子,許意看著自己。
都快認不出來了。
她這是沉睡三年了嗎。
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
意識到自己不對勁的時候她還在醫院,她服下護士送來的藥沒多久便感覺迷迷糊糊的,閉眼再睜開時,大腦突然清醒又仿佛仍在混沌中。
她對自己稍微有點了解……但又……
仿佛生存在兩個世界中。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再變成另外一個人。
為了不混淆,她把頭發紮起來,並且在手腕上戴了個發圈,留作記號。
這三年所經曆的像是電影一樣走馬觀花地從腦海裡浮過,有的印象深刻有的草草忘卻,不論是什麼,她對這三年裡的人和物,並沒有過分的感情。
就如同第二重人格是夢中的自己,蘇醒後繼續回歸現實。
外頭走廊,響起一陣腳步聲。
“姐。”
推門進來的許映畫興衝衝地跑過去,“沒想到你能找到自己的房間,我還擔心你迷路了。”
“很好找。”許意心不在焉應一句,“時間不早了,家裡有阿姨做飯嗎?”
“沒有誒。”許映畫摸出手機,“你想吃什麼,我叫外賣好了。”
“不能自己做嗎?”
“你會做嗎?”
“不太會。”許意遲疑道。
她還是少說話少做事的好,免得暴露自己,她現在並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恢複了。
許意去樓下廚房搜尋食材。
總有一種她每次回來都要操心許映畫吃喝的感覺。
這丫頭都大學畢業了,一點都沒讓人省心,這不會那不會的,估計連個灶頭都不知道怎麼開。
家裡食材太少了,隻有米麵和幾個雞蛋。
好在院前空著的地被鄰居種了胡蘿卜番茄等蔬菜。
院前的地是許家的,因為沒人搭理荒廢很久,鄰居和許映畫商量後便種上時令蔬菜,這會兒倒是派上用場。
摘人家菜之前,許意和鄰居打過招呼。
鄰居大媽連連點頭,答應之後,不無意外問:“你是許家大丫頭?”
“嗯?”
“哎喲喂,我都好些年沒見著你了。”大媽說話沒個遮攔,“街坊都傳你三年前出車禍死了。”
許意笑了笑,含糊帶過。
如果不是今天蘇醒,她也以為自己死了。
撐傘在雨下的菜地挑挑揀揀一些新鮮蔬果,許意準備回去的時候,看見鐵欄柵大門前,站了個男人。
從身形來看,不像是她認識的人。
許意提著編織籃走過去,禮貌問道,“請問你是?”
男人五官俊朗,輪廓深刻,所蓄著的寸頭,據說是最能考驗男人顏值的發型,他卻半點沒受影響,甚至讓整個人染著一種脫離俗世的氣質。
乍一眼,這人讓許意想起之前許映畫說過的“帥得慘絕人寰”。
男人聽到身後許意的聲音,回頭看了眼,欲言又止,在許意問他需不需要幫助之前,突然轉身離去。
帶著幾分莫名其妙,許意回到廚房,準備自己擇菜時,又想到自己不能慣著許映畫這樣下去,便喊她一起過來做飯。
許映畫先前頑劣,現在姐姐變了個人,她不好意思恃寵而驕,笨手笨腳地幫忙打下手。
許意很想問問她最近是不是又欠下什麼情債。
可要是問多的話,許映畫沒準會懷疑她。
許意換了一種問話方式:“你最近有交男朋友嗎?”
正低頭認真搗鼓蒜皮的許映畫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有,怎麼了?”
“我就是隨口問問。”
“哎呀,姐姐你可能不知道,你妹妹我,從小到大,彆說談戀愛,我連男朋友的手都沒拉過。”
“……”
許意真實地沉默下來了。
這丫頭還以為她現在傻不拉幾的是不是,撒這種彌天大謊難道一點都不心痛嗎。
猶記得當年兩個小男生追到家門口向許映畫討要說法的情景。
如今臭妹妹長大了,還是那副德行,剛才外麵冒雨站在門口的男人應該也是許映畫欠下的情債之一。
“姐姐,我跟你說,一個人過其實挺好的。”許映畫煞有其事,苦口婆心,“你就看我吧,清心寡欲的,小日子過得多順暢。”
“嗯。”許意附和,順著話柄說,“所以,你沒睡過男人?”
這一問,許映畫有些不好意思否認了,想著反正是自家姐姐,沒必要瞞著。
不過還是不能讓姐姐知道她的風流史。
於是許映畫扭扭捏捏,作一番嬌羞狀,“嗯……也不能說沒有吧……我之前睡過一個。”
“然後呢?”
“然後他非要我負責,我就跑了。”
“這不太好吧。”
“不是,這你情我願的,哪能叫不太好,我要是不跑,我去寺廟當尼姑給他燒水做飯嗎。”許映畫聳肩,“他非要和我扯他們陳家的男人這輩子隻睡一個女人的思想讓我對他負責,可拉倒吧,我才不信。”
許意實在不好作評價。
一來她實在不想暴露自己,畢竟許映畫這張嘴封不住,要是知道她現在恢複意識的話,指不定拿著喇叭對著顧深遠或者許彥之的耳朵喊,我姐複原啦。
“你情我願的話,倒也還好。”許意給出模棱兩可的意見。
“他應該挺情願的吧,雖然是……”許映畫的聲音逐漸轉小,甚至細得隻有她自己能聽見,嘀咕道,“我上他下。”
她發誓,她要是知道自己第一次睡的這個男人有那種傳統思想的話,她絕對,不會和他碰那杯酒-
晚上,許意不太敢入睡,害怕自己醒來之後又變成另一個人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固定一個意識形態。
如果不能固定的話,隻能讓另外一個她,通曉所有的記憶,這樣,不論她是哪個意識,都還是個正常人。
臨睡前,許意在翻手機上自己和陳庭川的聊天記錄,估摸出之前的自己是怎樣的聊天語氣。
還好他今晚沒找她嘮嗑,估計是在醫院忙碌。
躺在床上的時候,許意沒逼著自己去想解決辦法,隻想著順其自然。
第二天醒來後,許意下意識看手機,又看晚上的皮圈,確定自己仍然保留原有的意識,稍稍鬆了口氣,按照正常行程一樣,洗漱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