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涼結束後, 桑正明怕再碰到那不長眼的，趕緊的護著媳婦回去了。
自打程佳禾懷孕後, 房東桑在家裡的地位直線下降。
炕那麼大，他頂多有個一米寬的地方能自由活動, 其他全屬於程佳禾的自由滾動區域。
也虧得她肚子大了之後消停了，要不然地方都不夠她折騰的。
可眼下看著這肚子的大小, 桑正明倒寧願她能滾了。
村裡人看見了, 都說他媳婦有福氣，肚子裡的娃兒壯實, 生出來肯定康健。可他這一日日的看著肚子變大，成日裡心驚膽戰的。
心說懷娃的女人確實辛苦，行動不便不說，夜裡更是好幾趟地起夜, 人壓根就睡不好。
像是現在, 再怎麼不胖大人，可媳婦的手腳也是會浮腫的, 夜裡要是再來個抽筋, 那更是一夜都彆想睡。
回去後隻道：“夏天這麼熱，不可能在家裡不出去, 回頭遇到那嘴賤的，你也彆客氣，嘴比她更賤就成。”
“沒事兒，她們也氣不著我。”程佳禾擺擺手。
她這人吧，有時候小心眼兒, 有時候又心大。像是生氣這種事兒，除了戳中痛腳了，其他都隨風去，畢竟生氣傷的可是自己的身，不劃算。
桑正明就很讚同的點頭，“對，咱就倆人最親密，往後再添上肚子裡這個小的，外頭的可沒人能氣著咱。不過話說回來，村裡無緣無故就喜歡挑事兒的人也不多，我尋思著欠罵的就那麼幾戶，反正早就挨過罵了，再有幺蛾子就還照著以前的經驗罵，保準兒管用。”
甭管在哪裡，先撩者賤這句都能拿出來現用。咱沒得罪你，你無緣無故的撩騷，那不論是挨罵還是挨打，都純屬活該。
“嗯，你放心，我不會叫人給欺負了的。”頓了頓，程佳禾回憶了一下胡三兒手裡那孩子的模樣，又添了一句，“你說那小的到底是不是呂四陽的？”
畢竟這事兒也挺玄乎的，呂家幾個閨女兒子，愣是一個小的都沒生出來。至於孩子像不像的，才剛出月，還黑不溜秋的，著實是看不出來。
倆人邊走邊說，因著程佳禾這邊肚子裡也有六個月了，又比一般六個月的孕婦肚子大，桑正明也不敢走快，隻手臂搭著她的肩，免得晚上路不平給絆著了。
回去的路上還遇著了陪陳三奶出來的陳小麗，雙方頗有些劍拔弩張的意思。
程佳禾眼皮子掀了掀，頭一低，就見到自己男人手掌收緊，似乎有些緊張的味道。
她小聲問，“你乾嘛呢？”
“有點激動。”桑正明低了頭，靠近她發頂，“打小兒我就厲害，基本上被我懟過的都不會再來找罵，我尋思著這倆估摸著是想給我練手的。”
對麵二人：“……”
不是，你倆的悄悄話聲音是不是有點大？
瞅見那倆便秘似的臉色，程佳禾咧了咧嘴，“回吧回吧，我想吃五香蛋了。”
茶葉這東西不好找，雞蛋大多數被叫做五香蛋或者鹵蛋。
陳小麗下意識的接口，“哪能這麼拋費呢？人生娃後才吃雞蛋，你這個……”心裡著實是難受。
無他，雖然目前為止都沒得到過一個好臉，但她對自己有蜜汁自信。覺得當初桑正明既然願意跟她相看，那心裡肯定也是中意她的，便自然而然的把桑家的東西都看成了是自個兒的。
所以眼下看程佳禾這麼拋費，心裡當然不痛快。說實在的，桑正明嘴這麼賤，但凡長心的都不會對他有好感。
陳小麗自然也是一樣，可人看不上歸看不上，人家的錢和本事，她倒挺看得上的。
要不是她嫁人這麼多年還沒生過孩子，又覺得自己不能生，想要接手現成的，她肯定不會消停這麼些日子。
“吃你家大米了？我媳婦就算吃一個扔一個，那也是我高興。算了算了，跟腦子不好的人有什麼好較勁的。”
可憐的陳小麗被說得眼淚汪汪的，二十五六的人了，硬是做出了小姑娘的情態，著實把桑正明惡心的不輕。
程佳禾卻懶得想那麼多，這種壓根就算不上對手，有惦記這個的功夫，她還不如惦記五香蛋鹵到什麼程度了。
心寬的人一般過得都好。
一直到預產期前，程佳禾那遲鈍的神經總算是反應過來了，扯著桑正明的手有些緊張，“生孩子的時候你在不在？我怕疼，你彆讓我一個人疼。”
倆人提前辦了住院手續，桑正明這會子正在給她疊衣裳，聞言也坐了下來，“回頭我問問，問問醫生我能不能進去陪你。”
“可彆啊大妹子，生娃男人見著不好。”沒等桑正明生氣，同屋的一個大姐就開口了，“生娃的時候，那屎尿屁的要是控製不住，屋裡味兒重得很，回頭叫你男人看見了，影響你兩口子的感情。”
大姐生了倆娃了，婆家條件不錯，回回都在醫院裡頭生，“你到時候聽著醫生的話使勁兒就成了，很快的，就當自己在上茅房。”
程佳禾叫她說的一哆嗦，連忙放開了男人的手，“那算了，你在外頭等我，我要吃肉，不愛喝雞湯，湯給你喝，我現在就愛吃雞肉！”
既然生孩子會有這麼尷尬的事情，那還是彆進去了吧，沒有哪個女人會願意在丈夫麵前拉粑粑的。
生孩子也一樣。
醫生倒是無所謂，畢竟不熟，生完沒幾天就回家了，就算尷尬，也尷尬不了多久。
桑正明點頭，“這個你放心，我請娟子幫著在家裡燉了，他家有自行車，回頭正生每天都給送，等你生完了，咱再好好謝謝人家。”
倆人也沒個大人幫襯，什麼都得想仔細了，才不會事到臨頭忙裡忙慌的。
正說著呢，程佳禾感覺肚子猛的一沉，哎喲一聲就叫了起來。
桑正明心下一慌，也顧不得衣裳行李了，扶著人靠在床上不敢撒手，扯著脖子朝外叫道：“醫生！醫生！我媳婦兒捂著肚子叫了，是不是要生了？”
隔壁床的大姐探頭看了看，也挺著肚子幫忙出去喊人，等醫生護士進來了，才抱著肚子坐床上，不敢下去添亂。
還彆說，程佳禾挺著的肚子雖然大，但生的時候卻不怎麼費勁。
桑正明這邊在產房門口被攔下，還沒轉悠幾圈，裡頭孩子的哭聲就響了起來。
這一聲哭，直嚇得桑懟懟一米九的大個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腿軟了半天都沒法兒起來，嘴裡不住的念叨：“生了，生了好，生了好……”
這麼快就生了，媳婦肯定沒遭罪。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不住的拍著心口慶幸，就怕她因為肚子太大不好生。
剛回頭，就見護士抱著孩子出來找家屬，“程佳禾的家屬在不在？程佳禾的家屬，母女平安，孩子七斤二兩！”
桑正明連忙拍拍手爬起來，又在身上使勁搓了搓，伸手在護士的幫助下抱了孩子：“同誌，我媳婦現在怎麼樣了？”
“你媳婦挺好的，瞧著年紀不大，生的時候倒是挺利索的，沒遭罪。”話音剛落，裡頭程佳禾嗷的一聲就叫了起來，“啊！疼，疼！疼啊，停停停，停下啊……”
桑正明一急，手抖的險些沒樓主孩子，“同，同誌，她怎麼……”
那護士回頭看了一眼，淡定道：“哦，沒事，可能是胎盤沒有排出來，醫生要幫著弄的。”
“啊，啊？”桑正明想象不出來那是什麼場景，隻聽著裡頭疼的叫喚，感覺心裡一抽一抽的，“那同誌，這個疼嗎？”
護士白了他一眼，“疼不疼的，你不會聽啊？”淨說些廢話，要是不疼，能這麼叫喚？
不過這男人著緊媳婦的心是好的，雖然問的問題不在點上，但也比那些在產房門口跟大爺似的，出來就問是不是男娃的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