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說得覃秀芳麵紅耳赤,隻好在心裡對沈一飛說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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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客廳,沈一飛果然被刁難了。
老婆女兒一走,秦旭然就目光挑剔地打量著沈一飛。以前覺得這小子挺機靈的,比自己兒子那個榆木疙瘩好多了,但自從知道他不聲不響地將自己剛找回來,還沒捂熱乎的女兒拐跑了,秦旭然看沈一飛的眼神就不對了,總覺得這小子太奸猾了。
沈一飛任他打量,倒了茶後又遞上煙:“秦叔,抽煙。”
秦旭然接過煙,讓他點燃,吸了兩口:“坐啊,傷好了吧,什麼時候回部隊?”
“快了,隻是暫時還不能做劇烈的運動。”沈一飛如實說,畢竟他這傷一直是潘沁雯在看,瞞不過他的。
秦旭然點點下巴:“那就回來幫你毛叔做點辦公室的工作,分擔點負擔,你毛叔可是一直喊著忙。你的腿不方便訓練出任務,辦公室的工作總行吧?”
毛政委笑著說:“你秦叔這提議不錯,你這小子已經休蠻久的假了,是該回來幫我了。”
本來準備結了婚,陪媳婦一陣才回部隊的沈一飛……
要是毛政委一個人這麼說,他還能找借口堵回去,無奈其中一個是未來老丈人,得留好印象啊。沈一飛隻得點頭同意:“好,隻要毛叔不嫌棄。”
秦旭然讚許地點頭:“不錯,你小子覺悟就是高,不愧是咱們老革命的後代。”
秦旭然戴了一堆的高帽子,看起來是在誇沈一飛,但卻決口不提正事。每次沈一飛想提,他都將話題拐走了,總說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幾個回合下來,沈一飛也明白了,不愧是參謀長,計謀就是多,比秦渝那個直性子厲害多了。
碰了好幾個軟釘子,沈一飛索性不回他的問題了,開門見山地表明了來意:“秦叔,秀芳聰慧善良體貼,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我想娶她,希望秦叔能成全我們。”
毛政委趕緊說:“對,這個事一飛老早就跟我說了,結婚報告都壓在我辦公室了。老秦啊,秀芳和一飛都是咱們革命軍人的後代,兩個年輕人誌趣相投,兩情相悅,這是大喜事啊,咱們革命又要有新的接班人了。”
婚都還沒結呢,就惦記著接班人了!秦旭然瞟了毛政委一眼,目光落到沈一飛頭上:“你小子認真的?想清楚了?”
“當然是認真的,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如果秦叔不信,你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來考察我。”沈一飛鄭重地說。
毛政委睨了他一眼,不錯,小子豁得出去,話說得好聽,幸虧不是秦渝那種嘴巴跟蚌殼一樣的榆木疙瘩,不然有得他愁。
秦旭然頓了片刻,問道:“那秀芳的過去你應該也清楚,她嫁過人,做過旁人的童養媳。在大家的眼裡,她是鄉下來的離婚婦女,你是前途光明的青年軍官,你們倆在一起,肯定會惹來許多非議和議論,你能接受這一切,不遷怒於她嗎?”
熱戀的時候愛得盲目,死去活來,非卿不可,自然盲目,能忽視一切的反對聲音,但等激情褪去,這些外界的因素就會漸漸影響兩口子,有的人就走不下去了。
活了大半輩子,這樣的事,秦旭然見過不少,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兒也是這種受害者之一。要是沈一飛不堅定,這事最好還是在今天就打住了。
沈一飛認真地說:“秦叔,你說的這些我早就知道了。這不是秀芳的錯,她也是受害者,旁人閒得無聊,說些挑撥離間的酸話,我們要是受了影響那才是如了這些人的意。你放心,你擔心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我已經買好了房子,我跟秀芳結婚後也不打算住家屬院,我們在外麵住,如果有一天秀芳還會受這些影響,那我就申請調到其他地方去,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秦旭然和毛政委都是一怔,沒料到他會想這麼遠,而且早做了打算,也是真心實意替覃秀芳著想。住在外麵,不住家屬院,這樣接觸家屬們少了,磨擦少,矛盾少,說閒話的也少,而且也不容易傳到覃秀芳耳朵裡。
毛政委看秦旭然臉色沒那麼嚴肅了,立即說道:“真有你小子的,不聲不響把房子都買好了。買在哪裡呢?什麼時候帶我們去看看。”
“就在部隊不遠的琅房街,我準備在那裡結婚。”沈一飛直接表明這是他準備的婚房。
毛政委指著他的鼻子:“好你個小子,瞞得可真緊啊!喂,老秦,咱們現在不是講戀愛自由嗎?這可是寫進了法律裡的,作為一名□□、產黨人,你可不能拖黨的後腿,棒打鴛鴦,做那種封建大家長啊!”
秦旭然很無語:“為了幫這小子,你真是什麼都搬出來了,我要不答應,你是不是就要給我扣大帽子。”
毛政委堅決不肯承認:“沒有的事,我這是公事公辦,有一說一,要是換了秦渝說親,那我也得豁出去我這張老臉,幫他把事給辦了。”
秦旭然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兒子:“就他,八字都沒一撇,連個影子都沒有,猴年馬月能把媳婦給我帶回來。”
毛政委趕緊說:“那我還有我嗎?我這工作就包括了幫他們解決對象問題,這後方不穩,前麵的軍心哪穩啊。秦渝啊,你看一飛和你妹都比你小,如今都要結婚了,你也抓緊啊,回頭讓你烏阿姨給你安排。”
禍從天降的秦渝……
他招惹誰了?進門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過,結果最後又挨批了,都怪沈一飛這個家夥,遇到他準沒好事,小時候讓他背黑鍋,長大了,還要受他連累催婚。等他們結了婚,估計毛政委和他娘的火力就要對準他了,想想就頭痛。他怎麼這麼倒黴遇到了沈一飛。
有毛政委從中斡旋,加上沈一飛表現得很誠懇,又是他們看著長大的,秦旭然挑了一番刺就放過他了,算是認可了這門婚事。
潘沁雯適時端著托盤領著覃秀芳出來:“吃糖,嗑瓜子,咱們難得這麼聚聚。”
“可不是,好久沒跟老秦喝一杯了。我看一飛拎了兩瓶好酒過來,咱們今晚好好喝兩杯。”毛政委笑嗬嗬地說,“老秦,以後你喝酒就不愁了,這女婿上門不給老丈人打酒可不像話。”
潘沁雯無語地看著他們:“你們倆少喝一點,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潘院長,今天高興,咱們要敞開肚子喝,下次再意思意思就是。”毛政委亢奮地說,搓成了一樁良緣,以後去了地下對老友也有個交代了,他是真的高興。
這個日子確實不宜太過約束他們,潘沁雯索性隨他們去了,見四個男人又談起了公事,她拉著覃秀芳說:“走吧,咱們去做飯。”
母女倆去了廚房,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四個男人喝到天黑,其中尤以沈一飛被灌得最多,秦渝和秦旭然都灌他一個人,毛政委在一邊看熱鬨,偶爾還添一把火,三個人喝一個,直接把沈一飛給喝趴下了。
晚上還是郝豐送沈一飛和覃秀芳回去的。
到了旅館,老板娘還沒睡,她坐在旅館的大堂裡,在教小唯念三字經,蟲鳴聲和蛙聲混合著小孩子脆生生的朗朗讀書聲,頗有些歲月靜好的味道。
可惜這美好的意境,讓沈一飛這個醉鬼給打斷了。
聽到沉重的腳步聲,老板娘抬頭,看到覃秀芳扶著滿臉通紅的沈一飛進來,趕緊將書塞給小唯自己念,她走了過去,上下看著他們:“咋回事,怎麼喝這麼多?”
“我,我高興……”沈一飛都喝醉了,還不忘大著舌頭回老板娘的話。
老板娘被逗笑了,捂住嘴:“啥事這麼高興啊?”
沈一飛靠在覃秀芳身上,手指都還在晃:“我,我要娶媳婦了,我也要有個家了,這就是我媳婦,好看吧。”
老板娘詫異的目光落到覃秀芳身上,帶著調侃的意味:“好看,最好看了。”
得到了鼓勵,沈一飛更興奮了:“那是,我,我媳婦天下第一好看。”
覃秀芳不用抬頭都知道老板娘要笑岔氣了,沈一飛這個醉鬼真是害人不淺。她低垂著頭說:“虞姐,我先扶他進去。”
老板娘知道她是害羞了,沒再打趣她,笑著說:“好,我讓你姐夫燒點熱水,給他擦擦臉。”
“幸苦姐夫了。”覃秀芳道了謝,將沈一飛扶進屋,丟到床上,累出了一身的汗,休息了兩分鐘,她側頭看著沈一飛精壯的胸膛,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豔羨:“你看著也不胖,怎麼這麼重。”
“秀芳,媳婦……”沈一飛喝醉了也不安生,特彆粘人,抓著覃秀芳的手不放,攏到嘴邊啪唧一聲,響亮地親了一口,“你彆走,我今天好高興,你高不高興?”
“我也很高興,你趕緊睡吧,醉鬼。”覃秀芳見他熱出了一身的汗,趕緊給他解開了上麵的兩顆扣子。
沈一飛抓住她的手往床上拉:“你陪我一起睡。”
“彆鬨了,你好好睡,我去看水燒好了沒有,你看你出了一身的汗。”覃秀芳想甩開他。
但沈一飛不讓,拽著她的手,抬起水潤潤又通紅的眼睛撒嬌:“媳婦,你彆走,我的槍被你哥拿走了,我害怕。”
覃秀芳嚴重懷疑他是在趁機耍流氓,都活了兩輩子的人了還害怕。可惜沒錄音機,不然給他錄下來,等他醒來讓他好好看看自己喝醉了是什麼德行。
“11*11等於多少?”覃秀芳故意考他。
沈一飛摳著腦袋,感覺有點困難:“等於,等於,等於多少來著……”
“你慢慢想,等你想出答案,我就回來。”覃秀芳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
沒想到沈一飛還真信了:“好,我馬上,你要早點回來哦,我等你……”
得,還真是喝醉了,不然這麼簡單的當他怎麼可能上。
覃秀芳趁著醉鬼被忽悠住了,趕緊出去。
水還沒燒開,老板娘拿了一瓶蜂蜜出來:“聽說蜂蜜解酒的,待會兒水燒開了,你給他泡一杯吧。”
覃秀芳接過蜂蜜:“好,謝謝虞姐。”
老板娘笑了笑:“客氣什麼,小事而已。”
她扭頭看了一眼:“小唯呢,怎麼不見了。”
“你姐夫帶他去洗澡了,他說自己是個男孩子,不讓我給他洗澡。”提起孩子,老板娘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意。
這是以前所沒有的。覃秀芳發現老板娘最近變化好大,雖然還是喜歡穿各式各樣的旗袍,但花在她臉上的時間明顯變少了,有時候忙起來連妝都不化,甚至偶爾還會讓覃秀芳教她做飯,說是怕去了海外,小唯不習慣吃外麵的東西。
這種變化,是覃秀芳完全沒想到的。不過看老板娘開心,她也就隨她去了。
“小唯最近很黏你,小孩子知道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覃秀芳笑著說。
提起孩子的變化,老板娘滿心歡喜:“可不是,這孩子就是還有點害羞,膽子也小。真怕他出海的時候也這樣。”
覃秀芳想了一下說:“回頭你們呆在船艙裡就是,看看小唯喜歡什麼,給他帶兩本書兩個本子,再帶兩個小的好玩的玩具,寫寫字玩玩玩具,打發時間。”
旅途漫漫,要坐好幾個月的船,彆說小孩,無事可做,大人都會憋壞的。
老板娘眼睛一亮:“秀芳,還是你想得周得,明天陪我去逛街吧,咱們去買點東西。”
覃秀芳一口答應了:“好,明天下午吧,上午我還要去店裡一趟,有點事情要做。”
“成。”老板娘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不好意思地說,“秀芳,今天下午有人來看中了我們的旅館,已經說好了價格,約定好,下周五來付錢,然後再讓我們住一個星期,等我們走後,這個旅館就要歸其他人了。”
覃秀芳明白了她的意思:“那正好,我……我跟沈一飛也要搬走了,本來想明天給你說的。”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日子定了嗎?我跟你姐夫能不能趕上?”老板娘興奮地問道。
覃秀芳靦腆地點了點頭:“我爹娘跟毛政委他們商量好了,就在下下個星期天。”
老板娘聽了,特彆高興:“那不是在我跟你姐夫走的前一天,我們還能趕上你的婚事,真是太好了。”
“嗯,那天你跟姐夫小唯一定要來。我們不在部隊,在外麵辦,請的人也不多,就我爹娘的幾個戰友,沈一飛的幾個朋友,還有我瑞香阿姨一家。”覃秀芳笑著說。
老板娘是她進城以來,非親非故對她最好的人,幫她在這個城市站穩了腳跟,老板娘對她而言,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在人生最幸福的時刻,她自然希望老板娘也能在場。
所以他們商量婚期的時候,覃秀芳特意提前了一個星期,為此她爹還有點不高興,覺得她女生外向。
老板娘一口答應了:“這是當然,你結婚我肯定要去啊。不行,你結婚的衣服準備好了嗎?喜歡什麼,咱們明天去看看。”
覃秀芳唯恐她買一大堆東西,趕緊說:“我娘說她來準備,讓我不要操心。”
老板娘這才作罷:“這樣也很好,穿著母親準備的嫁衣出嫁,秀芳,你一定會幸福的。”
“嗯,謝謝你,虞姐。”覃秀芳握住老板娘的手,誠心誠意地說。這輩子遇到這麼多真心待她的人,她已經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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