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正確嗎？”
“確切地說，”安德魯根本聽不清視頻會議裡的話語，他直接無視了其他人，繼續說道，“是在美利堅時間昨天早上6:00，華國在他們的雍涼市一個基地內，開啟了靈石新能源示範堆的點火試運行實驗。”
“我通過一些方式拿到了他們的計劃，”安德魯.亞特伍德無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紙質文件，他根本不需要低頭去看，之前的那段時間內，他看了無數遍這份文件，以至於文件上的所有話語他都銘記於心，“他們的這次計劃持續時間為24小時，並計劃在點火成功後，於華國當天的新聞聯播上公布這個事情。”
“也就是說，”之前最先開口的唐納德.席爾維斯特很敏銳地意識到了這句話背後的含義，他用不可置信的口吻說道“兩個小時之後，華國的靈石示範堆實驗就會結束；三個小時之後，靈石新能源成功運行的消息就會在國際上進行公開宣布？？”
“沒錯，”安德魯鐵青著臉回答，“留給我們的時間，隻有兩個小時。”
“怎麼會這麼快？”弗朗西斯在電話會議裡驚呼，他還是研究過靈石新能源理論，肚子裡也算有點料的，“誒，我記得，《超凡時代》的第一個視頻播出，才過去一個月多一點時間吧？靈石新能源的理論提出，好像才過去大半個月吧？”
——是啊，怎麼會這麼快？
安德魯怎麼也想不通這一點。
正常來說，一項科學研究，從問題的提出、到科研理論初步解決、再到實驗室完成初步解析、最後到嘗試進行工業化設計，無論怎麼算，最快最快也要那麼大半年時間。
而誇張一點的話，拖個一二十年都沒問題。
更誇張的，比如核聚變，都快拖了一個世紀了，還沒影子呢……
類比一下，靈石新能源這種注定會改變世界的新能源技術，你說研究個一兩年，不過分吧？
怎麼會……怎麼能……怎麼可以隻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開始示範堆點火了呢？
在安德魯原本的預估中，他至少還有半年的時光來應對靈石新能源的挑戰。
然而，他根本沒想到，按理來說的這“半年”的時光，實際上隻有兩周多一點點，連一個月都沒有滿。
當安德魯接過他堂哥所羅門的董事長寶座的時候，他以為，他拿到是至高無上的王冠。
但沒想到才過去多久，這王冠背後的陷阱，就出現在他的麵前……
“我等著你們和我一起下地獄的那天。”
所羅門那天留下的最後一句話，突兀地出現在了安德魯的耳邊。
那時的安德魯，隻把這句話當成了敗犬的哀鳴，當成了失敗者為了挽留自己體麵的最後的狠話，然而，現在再回想……
安德魯的心中忍不住掠過了一絲陰影。
難怪當時所羅門的操作那麼急迫，留下了那麼多破綻，難道，所羅門是提前預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做得那麼趕、那麼急迫的嗎？
意識到了自己又在想所羅門的事情，安德魯連忙揮散了這個想法，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麵前的會議上來。
視頻會議裡，大家還在你一言我一語地做著討論。安德魯聽得有些不耐煩，直接打斷了視頻會議裡眾人的七嘴八舌的言論，說道：“各位，我們都是坐在一條船上的人的人——這條船破了，誰也活不下去！”
在視頻會議之中，安德魯的上半身前傾，以一種非常具有威脅性和進攻性的姿態，強硬地說道：“現在，隻有兩個小時，我們需要一個解決方案。”
視頻會議中，瞬間陷入了一片沉默。
許久之後，在場資曆最深的唐納德.席爾維斯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率先打破了沉默：“如果做出這次實驗的對象，不是華國官方的實驗室的話的話，那我們還是有很多手段可以做的……”
說著，唐納德就苦笑起來：“但是，這次我們要麵對的，可是那個‘華國‘啊！”
由於社會製度的特殊性，資本的力量根本無法在華國占據什麼特殊地位；
甚至由於種族、膚色等等的區彆，在勢力滲透、情報獲取等諸多方麵，華國都對他們立起了一道門檻。除了在華國之內收買本地人、尋找華裔或者華僑作為消息探查的人選之外，他們能做的東西實在不多。
“兩個小時的時間實在太短了，”最初抱怨淩晨4:00通話的那個中年男人，也就是弗朗西斯.範倫鐵恩，這下再次抱怨了起來，“兩個小時我們能乾些什麼？”
他甚至直接開始抱怨起了消息來源：“為什麼華國一天前就開始點火實驗了，而我們要直到現在才收到消息？”
“華國的保密措施做得太好了，”安德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還是開口解釋了一下，“雍涼市本就是他們超凡者的大基地，有好幾個感知係異能者坐鎮，還有專門的情報部門進行反間諜偵查。”
“而且他們很多科學實驗都在雍涼市基地裡舉行，根本分辨不出來人員的調動究竟是歸屬哪個項目組的，”安德魯說，他自己的心中也對情報的遲到感到抑鬱，因此早早地就責問過情報人員，可惜的是，情報人員給出的解釋也確實合理，讓他無從發火，“這就使得從公開渠道來歸納信息這條路被廢掉了大半。”
“更關鍵的是，情報網的搭建是需要時間的，華國的雍涼市是一片從零開始搭建的區域，又隻存在了大半年，”安德魯搖了搖頭，“而這大半年裡世界風雲動蕩，誰能有這個閒心在自保都顧不上的情況下，跑去做大投入的情報滲透啊？”
“也就是我，才能提前兩個小時拿到消息，”說到最後，安德魯忍不住嘲諷了一句，“如果不是我，相比各位隻能在三小時後的新聞聯播上聽到點火消息了。”
“說起來，”安德魯冷笑著看向了弗朗西斯，“在座的諸位都是消息靈通的人士，不也是直到現在才聽到這個消息嗎？”
中年男人弗朗西斯被嘲諷得啞口無言。
可惜的是，雖然通過嘲諷發泄了一口氣，但是安德魯的心卻更慌了。
因為他發現，似乎視頻會議裡的眾人們，那些屹立在世界頂端的精英們，都對目前的現象束手無策。
“我們現在能做什麼？”安德魯忍不住又問了一下。
這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
這句話再明顯不過地暴露安德魯自己惶恐的內心，放在正常的商業戰爭中，這簡直是可以將自己置之於死地的破綻。
相比其他的堂哥所羅門，剛剛坐上埃裡克美易集團董事長位置的安德魯，確實顯得不那麼成熟。
所幸，正如安德魯之前所說的，現在電話會議的人，都是坐在一條破船上的人。
有幾個人對安德魯投來了意味深長的一瞥，卻並沒有對他這種明顯暴露慌亂的話語給予太多反應。
“也許我們能做的，”中年男人弗朗西斯聳了聳肩，“就是對上帝祈禱？”
迎著視頻會議裡大家看過來的目光，弗朗西斯連忙慌亂地補充了一句：“額……我就是……我就是想開個玩笑，舒緩一下氣氛，你們不覺得現在這個氣氛太壓抑了，不適合思考嗎？”
“嗬嗬。”安德魯直接回了一個冷笑。
大半個小時過去後，終於有人給出了可行的建議。
曾經見識得更多的唐納德.席爾維斯特，在思考了許久之後開口：“也許，確實是有一種辦法……”
“什麼辦法？”安德魯立刻追問道。
唐納德思索著說：“孤立華國。”
“……怎麼說？”安德魯微微皺了一下眉。
“我們可以把這個靈石新能源的技術政治化，”說道“政治化”這個詞彙的時候，唐納德忍不住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我們可以給這個新技術賦予很多的政治意味，然後鼓動其他國家拒絕這種技術，給我們自己的轉型留下時間。”
“反正，華國威脅論早已盛行一時，”唐納德微微一笑，“現在不過又增加了一種案例罷了，這是現成的靶子。”
“額……可是，”中年男人弗朗西斯插嘴問道，“這可是更清潔、更便宜的新能源。如果華國靠著這個技術起飛，而其他國家因為沒有這種技術而發展落後，那怎麼辦啊？”
唐納德.席爾維斯特故作驚詫地看了視頻會議中的中年男人一眼，用不可思議的語調諷刺道：“聽上去，你似乎還是一個愛國主義者？”
中年男人弗朗西斯一愣，被這充滿嘲諷意味的話語硬生生懟得閉上了嘴。
資本是毫無國界可言的。
而擁有著眾多國籍的大資本家，似乎也很難有國界可言。
很多時候，大資本家愛國，是因為他的產業和整個國家密切相關，不愛國就會失去更多的利益。
然而，在更加偉大的利益麵前，似乎愛國這種東西，就變成了門麵上的裝飾品了。
“我們並沒有說讓其他國家落後，”唐納德用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態度解釋道，“而是說，所有國家的發展和進步，應該是和我們這些公司聯係在一起的——我們的進步才是國家的進步，不是嗎？”
這確實是一種可行的解決方案，而且操作步驟似乎也不麻煩。
眾人都聽得眼前一亮，安德魯更是連連點頭。
“這種技術不能被華國所封鎖，”唐納德義正言辭地說，“其他國家也需要這種技術。”
安德魯會意地點點頭：“我會加緊時間催促歐尼斯特國際研究所，讓他們快點研究出可商業化的靈石新能源技術，這可是為了讓白頭鷹聯邦不落於人後。”
“許多國家都會開展關於靈石新能源技術的談判，”唐納德補充道，“但是談判的進程……咳咳，這就需要我們一起努力了。”
“OK，OK……”視頻會議裡的許多人都心知肚明地笑了起來。
“為了我們的國家，”安德魯忍不住又笑了笑，但他努力讓自己的笑容變得正氣凜然，“我們會儘快完成整個產業鏈的轉型，不會讓我們可愛又可敬的國家落後多久的。”
他把“可愛又可敬”這幾個字說得俏皮無比，充滿著嘲諷的意味。
“這注定違背許多國家的國家利益，但是這符合我們的利益，”唐納德環顧了視頻會議裡的眾人一眼，總結道，“這條路會比較難，我們得用各種手段逼迫那些政客們就範。”
“時間緊迫，”唐納德看了一下自己的機械手表，距離點火實驗結束還有五分鐘，距離華國新聞聯播正式公布消息還有一個小時零五分鐘，“各位，願上帝保佑。”
“願上帝保佑。”
在一片應和中，本次電話會議結束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