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真不吃啊。”
直到車到了棋院門口,施文昂都還沒放棄,鍥而不舍的跟在蘇茉身後,滿臉擔憂。
那模樣要是被人看見了,還以為蘇茉三天三夜都沒吃飯了呢。
“不吃。”蘇茉語氣淡淡,倒也耐心。
“哦,那……”施文昂低頭看看自己背在胸前的背包,又重新抬頭看向蘇茉,“你餓了一定要告訴我啊。”
“好的小麻雀。”蘇茉點頭,從善如流的回答。
“???”施文昂呆,他怎麼就變成小麻雀啦?!
但……這個綽號有些可愛也。
是作為學生的專屬嗎?!
施文昂回神後,屁顛兒屁顛兒的跟在蘇茉身後,幫她拖著行李箱一邊問,“老師,為什麼叫我小麻雀呀?”
是他很可愛的意思嗎?是很可愛的意思吧?
蘇茉聽了,扭頭瞥了施文昂一眼,見小少年眼睛亮亮,衝自己“嘿嘿”笑著,伸手彈了下他的額頭說,“吵。”
“???!”居然不是可愛?!
施文昂捂著額頭,呆呆的站在原處,看了蘇茉的背影一會兒後這才回神,趕緊拉著行李箱快步跟上。微嘟了嘴在她身邊嘀嘀咕咕,“老師,我覺得我還是很可愛的。”
蘇茉都懶得理他,剛準備繞過前麵的圍棋院,往象棋院的方向走時,一抬眼便看見項棟正跟在一青年身邊,帶著一些討好的笑在說什麼。
反倒是他身邊的青年,麵色冷淡興致不高,明顯對項棟的話題不感興趣。
漫不經心的聽著,一抬眼看見施文昂後臉色稍稍正色。
項棟原本就時刻留意著藍席的表情,現在見了,便順著他的視線看來。看清是施文昂後帶了點兒“哦。是你啊”的表情撇了下嘴。
但下一秒臉上的輕蔑感,就在看清他身邊的蘇茉後瞬間僵住。
心驚的同時立刻想起當初自己和祝小米兩人,被蘇茉血虐的那一幕。
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他對蘇茉,都有些心理陰影了。
“施文昂。”藍席看著施文昂淡淡開口,“總算是碰見你了,有時間對局一次?”
施文昂聽了立刻嫌棄的皺了鼻子,衝藍席白了一眼開口,“沒空。”
他在蘇茉麵前是小天使不假,可麵對外人,施文昂依舊是象棋院的那個小刺頭。
這話出口藍席還沒說什麼,反倒是項棟率先開口,一副跟班的架勢,衝施文昂嗤笑了一聲後說,“施文昂,你一個二級棋士在這兒傲什麼。藍席可是一級棋士。他叫你下棋是給你麵子,你倒好,不領情。也不知道……”
項棟拖長了音看向蘇茉,陰陽怪氣的將後麵的話說完,“是不是因為老師來了的原因。”
藍席聽了這話,這才扭頭看向蘇茉。一副才注意到她的模樣,“你就是那個蘇茉?”
施文昂聽了滿臉不服氣,正要開口說什麼時,便被蘇茉打斷。
“走了。”蘇茉開口,不輕不重。一麵說這一麵繼續往前走。
根本不打算回答藍席的話。
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無視了。
“哦。”施文昂呆了一下立刻點頭,拖了蘇茉的行李箱乖巧跟上。
藍席還真沒被人這麼忽視過。
他眉頭微皺看著蘇茉,順著她扭頭。
反倒是項棟,剛開始還好,等蘇茉走近即將和自己擦肩而過時,忍不住朝藍席的身後側慢慢移了一步。
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
結果越提心吊膽擔心會發生的事,往往就是會發生。
蘇茉即將越過項棟時,突然停了腳步,“……對了。”
她扭頭看向項棟。
項棟嚇得瞪大眼,差點就驚跳起來。
根本不敢扭頭回看蘇茉,隻……飛快的微移了下眼珠子,又趕緊重新目視前方。
一副“我沒看見”的模樣。
不住的吞咽口水,好像在借著這個動作將對蘇茉的害怕壓下去。
蘇茉將他的表情儘收眼底,似笑非笑的開口,“其實你也沒什麼資格在這兒站著,畢竟……”
她頓了頓,笑。
慢吞吞的說出後半句話,“你也不過是個連特邀資格都沒拿到的二級棋士而已。”
說完收回視線便繼續往前走。
至於藍席?
從頭到尾都沒看過他一眼。
施文昂當然知道蘇茉這是在替自己出頭,高興得不得了。跟在蘇茉身後經過項棟時,滿臉傲嬌,帶著不客氣朝他瞪了一眼。
輕哼一聲後這才朝蘇茉追去,“老師等等我!”
語氣雀躍,開心得很,“老師你想喝可樂嗎?”
“……不喝,小麻雀。”
師生兩人的對話隱約傳來,完全和剛才的話題無關。
但……就是因為完全無關,才讓人更感憤怒。
――這是完全沒將自己放在眼裡的無視!
藍席又在原地站了幾秒後,冷哼了一聲這才舉步。
但比起剛才腳步微重,顯得氣急敗壞。
項棟見狀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過望的趕緊快步跟上去。
藍席這個人心高氣傲,但很少有人能氣到他。沒想到今天蘇茉簡簡單單的便做到了。
“席哥,你現在相信我當初跟你說的話吧?”項棟跟在藍席身邊,抓緊時間說蘇茉的壞話,“當初蘇茉也是這副模樣評價你和米軍老師的對局的。”
“隻是沒想到……這次象棋新人王賽,她居然也是特邀棋士。”項棟一邊說一邊不住的朝藍席瞄去,似在關注他的表情。見藍席冷著臉又長歎了口氣喃喃,“施文昂就算了,反正我是不覺得她有資格的。她憑什麼就能和您一起擔任特邀棋士了呢?也沒見她參加什麼比賽啊!”
話音未落,藍席腳步一頓。
項棟慢了一拍回神,還好趕緊刹車,這才沒撞上藍席。
他心中竊喜,以為自己又讓藍席對蘇茉多厭惡了一分。立刻扭頭看向藍席,“席哥,你也覺得我說得對吧?”
藍席掀了眼皮子看著項棟。雖然沒立刻說話,但眼神裡的冷淡卻看得項棟忍不住呐呐。
不等他再開口說什麼,藍席便毫不客氣的開口,“其實剛才蘇茉有句話沒說錯。”
“你確實沒什麼資格說彆人。”
藍席說完著這句,淡漠的瞥了項棟一眼又開口,“彆跟著我了。新人王賽的對局,是抓鬮決定的,再說了,就算是我抽中和你對局,也不會放水。”
這可是比賽。
藍席收回視線,不再看項棟,舉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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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茉來棋院的消息兩院早就知道了。要不是兩院院長早就打過招呼,尤其是提前摁下了資曆比自己老,甚至是師長輩的老國手們,估計早在蘇茉還沒抵達棋院之前。兩院便要先來場國乒比賽了。
不少棋士調侃說,這段時間棋藝有沒有進步還有待考證,但乒乓球的球技肯定是進步飛快的。
第二天,身為特邀棋士的蘇茉等人,便由裁判現場抽簽,決定自己負責的對局對象。
但想不到的是,蘇茉遇見的第一個對局對象,居然是祝小米。
而施文昂抽到的,則是項棟。
“咦?”蘇茉到了地方,見是祝小米後眉峰微挑,笑吟吟的開口,“是你啊?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麵了。”
她一麵說著,一麵坐下。
倒是祝小米,雖然剛聽到蘇茉聲音時驚得差點跳起來,連眼睛都睜大了,但回神後立刻強逼著自己冷靜,雙手握緊放在膝蓋上,看著坐在對麵的蘇茉,竟恭恭敬敬的微微低頭,喊了聲“蘇、蘇棋士。”
他這個反應倒是蘇茉沒想到的,微揚了下眉峰後半開玩笑的開口,“現在討好我,我也不會隨便給你通過的。”
“不不不!”祝小米連忙擺手,“我、我是上次和你對局後,覺得你說的話很對。所以回來後有認真學習。那個……沒有討好你的意思的!”
祝小米臉微微漲紅,急忙解釋的樣子讓蘇茉見了又笑了聲,隨意的擺擺手後才又開口,“我開玩笑的,你彆介意。不過……”
她頓了頓,視線在祝小米臉上多停留了幾秒後,這才又開口,“你現在這個樣子,倒是比從前看上去順眼了許多。”
祝小米聽了微微低頭,伸手抓了抓後腦勺,有些訕訕。
“總之,上次升段賽我挺謝謝你的。要不是你說的那些話,我現在還在混著呢。”
“嗯。”蘇茉隨意的點點頭,恰好這時到了對局時間,負責他們這一桌的裁判走過來時,蘇茉又開口,“那我來看看,隔了這麼久,你的進步吧。”
“嗯!”祝小米用力點頭,恭敬的衝蘇茉低頭鞠躬,“還請您多多指教了。”
而另一邊,施文昂和項棟正瞪著彼此,互不相讓。
最後是項棟輕嗤了一聲率先移開眼,沒好氣的看著棋盤,聳肩做了個“得”的動作,“我看這盤起我也不用再下了。”
“什麼?”施文昂皺眉。
“和你對局,那我肯定過不了啊。”項棟雙手抱胸,翹著二郎腿翹二郎當的斜眼施文昂,“我跟你關係可不好,你會讓我過?”
說完項棟又嗤笑了一聲,很是不屑。
倒是施文昂聽了整張臉都氣紅了,他瞪著項棟一拍棋盤,人“呼!”的一下站了起來,伸手指著項棟的鼻子罵,“項棟!彆把你那些齷齪的想法放在我身上!你搞清楚我現在是特邀棋士!”
“你不尊重你職業棋士的身份和我沒關係!但你不能將我也看輕了!!”
項棟沒想到施文昂的反應居然這麼大,滿臉錯愕的看著他,想反駁什麼卻自知理虧,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尤其是這時裁判走了過來,看見施文昂這反應趕緊加快了原本的腳步。
項棟眼神閃爍後乾巴巴的開口,“我、我就隨便說說……你至於反應那麼大嗎?”
“這是能隨便說的事嗎?!”施文昂繼續怒瞪著他。
項棟還想說什麼,不過才長了長嘴,裁判已走了過來,左右看看開口,“這是怎麼了?”
“沒……”項棟擺手,強扯了笑正要回答,卻被施文昂打斷。
“裁判,項棟質疑我身為‘特邀棋士’的專業度。”施文昂扭頭看向裁判,嚴肅又正色,“我建議不和他對局,換一位特邀棋士。”
這話出口裁判立刻眉頭微皺,原本臉上的和善也變得嚴肅,再看向項棟的眼神便沒剛才的溫度,“他說的是真的嗎?”
裁判也是象棋院的棋士擔任的,項棟這樣的指控,就像是當著運動員的麵,質疑他取得的成績是靠作弊得來的一樣。是最惡劣的行為。
“我、我……”項棟語塞,支吾得越久就讓裁判臉上的神情越冷。
他趕緊站起來擺手,“不是不是,誤會了裁判,我、我就是開了個玩笑,對不起,是我錯了。”
裁判聽完,冷冷的收回視線看向施文昂,臉上神色微緩後開口,“已經決定下來的對局對象不能進行更換,不過……”
他頓了頓,又掀了眼皮子看向項棟,“你如果對這次比賽的公平性存疑,倒是可以選擇直接退出比賽。”
這話出口項棟心裡一咯噔,額上連細汗都急出來了,“沒有沒有,我沒有疑惑,我、我可以繼續比賽。”
“你確定?”裁判問。
項棟連連點頭。
“那向施棋士道歉。”裁判看著項棟又開口,“你自己也是職業棋士,也參加過不少比賽,不會不明白這樣的指控傷害性有多大吧?”
“我……”項棟經受不住裁判的眼神,忙垂了眼躲開。飛快的朝施文昂看了一眼後趕緊衝他九十度鞠躬,“對不起施棋士,剛才是我不對,我開錯了玩笑,請您原諒我。”
施文昂抿緊了唇,氣憤難消的的盯著項棟。
最後還是裁判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衝他緩緩搖頭後,施文昂這才扭過臉去,賭氣重新坐下,雙手抱胸悶聲悶氣的開口,“……趕緊的,比賽時間已經到了。”
項棟聽了抬頭,又看向裁判。
裁判神色淡淡的開口,“……坐下開始比賽吧。”
項棟趕緊點頭落座。
裁判也轉身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準備將兩人的對局如實記錄下來。
施文昂盯著棋盤迅速擺放棋盤,心中帶氣手下動作也重,摔得象棋在棋盤上“啪啪”作響。
項棟心虛,聽著這聲音大氣不敢出一聲,一直低著頭小心翼翼的擺棋。
他剛將最後一顆棋子擺放好,抬眼看向施文昂,下一秒便被突然抬眼朝自己瞪來的施文昂嚇了一跳。
“你上次不是說,要不是因為你生病了,我根本不可能參加亞洲象棋賽嗎?”施文昂盯著眼神閃爍的項棟,年級小但氣勢一點不輸大自己四、五歲的項棟。
盯著他一字一句,“我今天就讓你看看,我有沒有資格。”
項棟被施文昂嚇到,忍不住吞咽了幾口口水。
裁判在一邊見了,垂眸假裝自己沒看見沒聽見,避免給比賽選手增加不必要的壓力。
但在心裡,裁判卻在緩緩搖頭。
這個項棟,已經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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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輸了。”祝小米看著棋局皺眉,抓抓頭發後指著某處看向蘇茉說,“其實我下這兒會不會好點兒?”
“嗯,會好點。”蘇茉瞥了一眼開口,“走那兒能多堅持幾步棋再輸。”
這話出口就連在一邊簽名的裁判都沒忍住,抬眼看了蘇茉一眼。